宋朗逐渐逼近,黛禾还是往荣祁身旁游走,企图寻求荣祁的庇护。
黛禾一边往前游走一边看向后边穷追不舍的宋朗,未注意动身的荣祁,终是撞上了前来的他的胸口。荣祁单手搂着黛禾的腰。
黛禾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的目的,是与宋朗一样的目的还是保护自己,感觉到他轻轻扣在自己身上的手,有些慌乱。
荣祁扣着她的腰,她的身子倒要比他们纤细一些,只见黛禾疑惑地看着他,打湿的乌发上还挂着水珠,平时她画的粗眉被水冲散,露出细长的柳叶眉,还挂着水珠的长睫毛如蝉翼般抖动了下,露出慌乱小鹿般的眼眸,她应当是有些慌乱,他想,咚,咚,咚,荣祁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重了些,看着黛禾被蒸汽蒸红的脸,他咽了咽口水,逐渐扣紧了黛禾的腰,他从未见过这般清丽脱俗的男子,若是个女子不知会引得多少人倾慕,可惜是个男子………等等,可惜?荣祁觉得自己有些下流。
“阿祁,做得好,你可得抓住了。”宋朗已经快到了。
黛禾心焦,并未注意荣祁的神情,她望向后头已经快到的宋朗,荣祁仿佛没有放了自己的迹象,扣在她腰上的手愈发收紧,他觉得自己今天就要玩完了。
荣祁被宋朗的一句话点醒,看着怀里慌乱的不行的美人,也察觉自己的失态,松了扣在腰间的手,把她藏在自己身后,道,“宋朗,别胡闹了。”
黛禾长舒一口气,总算心安。宋朗看着躲在荣祁身后的黛禾,好像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太过了,终于不再胡闹,汤池里难得安静景象,荣祁从宋朗手中取了白玉簪交给黛禾,黛禾接过简单盘了头发,靠在汤泉边上假寐歇息。
见着黛禾闭眼歇息,宋朗手顶着下巴,对身旁的荣祁道,“我今日才觉得这余伯杭长的竟比我见过的女子都美…阿祁你说呢?”
荣祁被说中了心事,也看像一旁假寐的黛禾,转头将宋朗的头按到了水下。
“荣祁,你做什么!不要以为你是郡王我就不敢对你怎样”宋朗从水中出来,划拉一大片水泼向荣祁,趁着荣祁被水弄的睁不开眼,他趁机把荣祁的头往水下按,一时间二人在水中扭打在一起,激起的水花波及了一旁正正经经泡汤的黄明端与黛禾,黛禾赶紧再往角落挪一挪,免得待会儿“战争”波及到自己,黄明端泡水泡的也差不多了,见二人的玩闹波及到自己,也加入了“战争”。
“你们几人当真是好兴致啊”黛禾头上传来浑厚的男声,她抬头,一名皮肤略为黝黑的男子,身上的外衫敞着,露出胸口,身体倒是颇为精壮,国字脸,剑眉星目,长相刚毅,年纪看着比他们稍大些。黛禾打量了两眼收回了目光。
“嗯?你们几人泡温泉竟还带着这样一位美人儿?这又是个什么新鲜玩法?京城流行的?”男子朝着打量自己的目光寻去,并未注意自己脚下还有一位美人,他蹲下身子,右手欲伸往黛禾冒粉的脸颊,黛禾一把拍掉,往后游走,荣祁宋朗黄明端三人见状急忙上前,将黛禾拦在身后。
“一年未见,未曾想到世子眼神竟也不好了,这是我们的同窗,可不是什么勾栏院里的美人”宋朗出言相怼。
“哈哈,一年没见,你还是如此伶牙俐齿。”说着,男子脱了外衫就往水里走。
荣祁三人互相打了个眼神,黛禾就听见荣祁小声对她说着走,四人一路往后退,打算从另一头离开。
“世子怎的还未回封地,靖王可是早早就回了封地。”荣祁开口。
“阿祁,我好歹也算是你的舅舅,怎听你这话中尽是想赶我走的意思,舅舅真是感到失望啊。只不过是想多感受下京城的风土人情,京城啊,当真是与甘州不同,可惜过两日我便要走了,特意向堂姐借了这汤池,舒缓下近日来的疲惫,没想到还能遇着你们。”
靖王世子,宇文储,也是靖王的嫡长子,前几年已经与甘州一名门望族结亲,府中妻妾众多,但膝下无一子半女,为人风流,不论青楼倌馆都是常客,虽然风流,但文武双全,所以靖王对他的风流趣事也都不在意。
“世子慢慢泡吧,我们已经泡完了,先走了。”黄明端开口。
“等等”三人已经快到另一头,宇文储也慢慢走到了汤池中央。他伸手指向几人身后的黛禾,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转,“这位小公子还未认识呢…”
“草民…贱名恐污了世子尊耳。”
“无妨。”
“他是,郑扶,当朝太师长孙。”宋朗抢答,另外三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他眼神调皮的回敬三人。宇文储以往跟着靖王进京朝贺见的都是王公大臣,郑扶应该是未见过的,且荣祁三人身份不凡,说黛禾是太师之孙也不会引他怀疑,宇文储也不敢轻举妄动。
“哦?只听说太师功勋卓越,想不到家中后辈也是龙章凤目,下次回京定要好生拜访。”说完,舌头舔了舔嘴唇。
黛禾一阵恶寒,拿下池边的厚衫整个裹住,水淋淋地回了卧房。宇文储盯着几人远去的方向,脑海中尽是黛禾的脸,这般纤长的身影与清丽的身影倒是难得一见,随手唤来暗卫,嘱咐着什么。
黛禾回了卧房,换下湿衣裳,烤干头发,又化了粗眉,恢复以前的模样。没多久,荣祁便来唤黛禾用晚膳,怕再遇见宇文储,晚膳就摆在宋朗卧房,几个合时宜的菜,冬日寒冷,还温了两壶酒暖身。
黛禾酒量不好,只稍微抿了两口,坐在一旁聊天,酒大都进了宋朗黄端明的肚中。饭后,撤了晚膳,上了些点心果子,又温上两壶酒。宋朗掏出黛禾之前用桑皮纸做的卡牌,“这是我从行云那里拿的,反正闲来无事,要不要一起玩一把?输的人罚酒。”
闲来无事,想着自己应当不会输,黛禾也加入,又教了他们四人的玩法。不知何时,只知道时间应该是很晚了,几人的牌局也是时候改散了,虽然黛禾打牌技术不差,但抵不住猪队友,也被灌了十几杯酒,果酒虽然不烈,但有的是后劲,黛禾现下只觉得晕晕乎乎,刚站起身准备离开就感觉一阵晕眩,幸好被旁边的荣祁扶住。
“天色太晚了,我先送余伯杭回去,你们也早些歇息吧。”荣祁看着一旁还在饮酒的宋朗黄明端说。
“去吧去吧”
黛禾只觉得的头晕的很,只能依靠着荣祁行走。荣祁将黛禾放在床上,脱了棉袄,只剩里衣,黛禾稍微往一翻身,露出里衣内的裹布,荣祁正想伸手去一探究竟,黛禾却又往里翻了个身,吓得荣祁急忙伸回手,按下疑惑,心里直骂自己下流,竟然想去扒别人的衣裳,尽管是个男子。今日这温泉将自己泡的尽是些下流想法,他拉过被子一股脑将黛禾裹在里头,小心出了门。
荣祁回了隔壁厢房,脱下衣裳,在厢房内的汤池泡了会儿,身子浸在温热的汤泉中,舒畅不少,许是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头靠着汤池边慢慢睡了过去。
又是清明的集会。石桥边种着的许多柳树,柳枝正迎风飘扬,平缓的水流飘着许多莲花河灯。柳树下站着一名女子,杏色圆领长衫,白色绣杏色碎花齐腰襦裙,腰间系着杏色衿带,女子头梳垂挂髻,简单的盘了个发髻用杏色长带固定,戴着两朵双丫髻,右侧插着熟悉的白玉簪。女子左手持扇遮住半张脸,右手正握着柳枝,似是在等人。
看不清脸,荣祁拂过层层柳条,终到了女子身前,荣祁摘下挡脸的圆扇,露出女子的脸,女子面容精致,柳叶眉,杏眼,樱桃小嘴,额上还贴着花钿,这模样不正是朱伯杭!
‘朱伯杭’见着他,脸上顿时堆满笑容,不知何时到了桃花林,身边桃花花瓣飘落,地上布满粉色的桃花花瓣。
“你来了。”她欢喜道
“嗯。”
“等你许久,还以为你不来了。”她将柳枝交到他手上。
“我…”
“嘘…”她伸出食指挡在他唇前,示意他不要说话。
“来了就好。”她微笑,脸忽然凑到他面前,轻啄了他的唇,美目含笑看着他。
他错愕,刚从刚才的亲吻中清醒过来只见女子冲进了远处的粉色桃林,他不由自主的追上去,手在快要触碰到那飘扬的杏色发带时,女子身子突然消失不见,荣祁愣在原地,看向周围,未发现一丝踪迹,女子好像就这样消失了,突然,天旋地转,土地下陷,他所处的土地裂开,他触不及防掉进深渊。
猛然惊醒,头昏的很,想来是泡的太久了,手指起皱,他顾不得想之前的梦境,起身擦干身体换了衣裳躺在床上,才发觉自己切切实实做了个春梦,对象还是女儿身的朱伯杭,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唇,看着自己的手,脸色不自觉的红了,他不禁想,若是…若是…若是刚才的梦境是真的…
咳,旁边宋朗的厢房不知在梦中打了多少喷嚏。荣祁也不知在心中咒骂了宋朗多少次,无缘无故的扯什么朱伯杭的衣裳。
翻身,放空脑袋,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