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温慈只想跟他道歉。
她的顽劣给了他伤害。
“温慈,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那磁性的声音从话筒里幽幽传出,带着无尽的凄凉和绝望。
温慈笑着就哭了出来,悲凉而无奈,因果循环。她造的因啊!
这段时间,温慈没有想过去找他,也没有想过弥补,她每天上下班都会偶尔想想,小畜生什么时候会来找她,跟她要什么?
遗憾的是,在两方父母敲锣打鼓的筹备订婚礼的这四个月中,小畜生没有来找过她,也没有电话,只有偶尔一两条信息。
——今天阳光明媚。
——我把花园里的花给烧了。
……等等。
直到订婚前的一天早上,温慈醒来看到一个凌晨三|点半钟的电话,还有一条信息,“今晚的月亮好冷,像冷水扑下来一样。你走的那天,月亮也是这样的。”
温慈感到毛骨悚然,给宋阿姨打了电话,“阿姨,我是温慈。”
对方很是温和的笑着回,“我知道你是温慈,今天怎么打电话给阿姨了?”
“阿姨,是这样的。宋俊池怎么了?他有没有紧张?”
宋妈妈沉默了片刻,问:“温慈,阿姨想问你,六年前你和他发生过什么?”
温慈面对将来的婆婆自然不敢太放肆,委婉的说:“就是谈了个恋爱,后来我回学校的时候,手机丢了,就没有联系了。”她不敢说,是故意将一切联系方式换是为了祭奠她的初恋男友。
宋妈妈声音带着几分怪腔,似乎是在哽咽,“阿姨也不瞒你,他对你不同,从那天去你家的时候,他就很开心,回来的时候和我说了很多话。
“那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温慈有些不明白,只是笑了一下。
“温慈,你是个好孩子。阿姨也实话给你说,他这六年,在人前就很正常,但一躲进房间里就焦虑不安,这些年一直在吃药,看心理医生,可治疗效果不大。
“心理医生也和我说,他心里有很深的阴影和创伤。他读书的时候,从来不会跟那个女孩子走近,你是我唯一知道他交过的女朋友。我只想问你,你有没有伤害过我这个唯一的儿子?”
温慈听完,心中被堵了一般。
“温慈,如果真的是你,你知道我作为一个母亲有多恨你吗?你摧毁了我的唯一的孩子,你在他的精神给他了折磨。如果你觉得亏欠,你帮他好不好?帮帮我们宋家,我们宋家只有他一个儿子。”
“阿姨……”
“温慈,我试过很多办法,可他只有对你笑。那天,他的眼神只有落在你的身上的时候才会笑。温慈,阿姨求你了。”
温慈飞快的赶去宋俊池家的别墅,给她开门的是宋妈妈,宋妈妈的眼眶是红的,温慈愧疚的说:“阿姨,对不起。”
宋妈妈面容疲惫,极为无奈的笑笑,“你帮我把他变回正常的生活,我就谢谢你了。”
“这就是他房间了。给。”宋妈妈将手中的果汁递给温慈。
温慈忐忑不安的去敲那漆黑的门,“是我,温慈,我……明天就是订婚了,我想来看看你。”
许久,里面才有动静。门一开,温慈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拉进去,拉到一片黑暗里面,果汁在黑暗中溅到彼此的衣服上,水果的香甜味在四溢。
啪,温慈被压制在门上,突然唇|上被掠夺,上衣仓促的被从裙子里拉出来,一双手从上衣下摆探到背上,用力的抱着她。
唇上的掠夺颇为用力,如同一个困兽在濒临毁灭的边缘用力发出最后的哀鸣。
哗啦,杯子摔了,温慈一面承受着他的掠夺,一方面手在找灯的开关,哪知对方知道她的动作,将她的手上压在头上,直到亲得满意了才退出来。
宋俊池在她脖子上亲了亲,手在她的脸上摸了摸,耳边蛊惑道:“温慈,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结婚那天,我们就自杀,你永远是我的新娘,我是你新郎。”
温慈在黑暗中感到了恐惧,哑然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变|态的方式选择离开这个世界,让她瞬间想起了渡边淳一的《失乐园》。
惊悚又绝望。
宋俊池亲了亲她,笑得极为妖|艳,“因为这样你就跑不了。我已经找好大师了,我们还会冥|||hun,生生世世缠在一起。这样,你就不会跑了。你是我的新娘。我最美的新娘。”
疯狂!他疯了!
温慈很是冷静,哭着说:“阿池,你抱抱我,好吗?”
这个熟悉的称呼,让宋俊池恍惚了起来,双手立即揽到她的背后。只有她撒娇的时候,或者在|情||事上承受不住的时候,是她哀求他的称呼。
一切仿佛拉近了,他本是习惯性的想拍打她的背,却摸|到了她的头发似乎想起某些话语,就只是搂着。
温慈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不给他跑的机会,他手的动作她自然感到。温慈那一刻,终究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她把那个十六岁的男孩给毁了,她那一刻知道什么叫罪孽和救赎!
“我暖不暖和?”温慈带着几分忐忑问,她内心深处真的怕了他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爱惜,怎么能学会爱惜她的命呢?
是不是摧毁别人的精神要用命来偿还?
温慈在黑暗中回答了自己,是!
“暖,我喜欢的。”宋俊池回她。
温慈靠近他耳朵问,“这样抱着我,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美好的?”
“嗯。是美好的。”宋俊池也不欺骗彼此。
温慈暗暗揣紧了手指,放柔了声音,“那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这样暖着你,去追寻我们曾经说过的生活,好不好?”
宋俊池没有回她。
温慈又紧张了起来,“阿池,我们活着,好不好?我们曾经说过,你要助我完成梦想的,我还想活着,想你陪我活着。我不想我们拥有最好的年华里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你没有给我种蔷薇,我没有给你生孩子呢?我想看蔷薇花开,你在阳台上对我招手。
“我还想着午后,你放着《Mariage d’mour(梦中的婚礼)》这首轻音乐,让我躺在你腿|上,你给我念普希金、济慈、雪莱、叶赛宁、泰戈尔、海涅……好多诗人的诗歌给我听。
“在晚上,你会陪我散步,谈话,我累了,你会背我,我在你背上的时候,是我一生中最安心的时光。
“我也想你会抱着我的腰就睡着了,我用指尖温柔的抚摸你的眉间。
“这些都是我们的曾经。阿池,你说你以后想养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儿,你都忘了吗?”
宋俊池似乎哭了,身体忍不住的抽|搐了,绝望的泪水沾染到她的脖子上,抱紧了她,带着悲伤的语气,“温慈,我求求你,不要再骗我了好不好?我已经彻底被你毁了。”
温慈曾经报复得有多爽,这一刻就有多悔恨,语无伦次的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那张明信片,阿池,我很对不起。有没有办法,有没有办法,让我们回去?”她哭了。
“哈哈。”宋俊池狂笑了一下,“回不去了。就像时间不会倒流,过了就是过了,伤害就是伤害。”
“那你为什么不忘了我,重新开始呢?”温慈睁大了眼去问。
宋俊池抱着的手突然垂下了,喃喃了一会儿,“为什么不重新开始?为什么不忘?”他的手摸上温慈的脖子,嘶哑道:“因为我的童年只有你,我只喜欢过你!”
“温慈,我为什么要遇到你?”宋俊池懊恼的问自己,“我为什么会遇到你这个残忍的女人!放开——”
温慈搂着他脖子的手不放,拼尽了最后的一丝希望和勇气,“不放,再也不放!”
宋俊池狰狞的笑了,诱|惑着她,“真的不放?”那声音还带丝丝哭声。
温慈搂得更紧,坚决道:“不放!”心里头却在发怵,生怕他会做什么大的举动。
果然不出所料,他“啪”一声将灯打开,灰暗的灯光照亮的时候,让温慈大为吃惊。
一片黑色,窗帘、沙发、床、墙壁、天花板、连同地板都是黑色,窗帘拉紧得光都闯不进,在这样黑色的坏境下待着的人,心里不出疾|病才怪。
而宋俊池,头发已经长得长长的,遮住了耳朵和眼睛,脸色苍白没有血气,明明是一个正当青年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让人心疼,让她悔恨!
“你怕了。”陈述的语气,宋俊池淡淡的说了出来,犹如一个站立在生命之外的人,冷漠得让人害怕。
温慈撩起他面前的发丝,看到他红红的眼眶,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恍惚间,他仿佛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年,带着一腔热血为他们的未来铺垫,以一颗赤子之心、单纯又珍重的爱着她,小心翼翼又懵懂。
可瞬间,温慈就清醒了,眼前的宋俊池没有了热血、也没有赤子之心,好像有的只有千疮百孔和绝望,是她的错,是她把他给弄丢了!
温慈可以做到转身就忘,转眼便以为就是一生,可宋俊池不是。
他是羁鸟,他是池鱼,她是他的旧林,是他的故渊。
如果他的生命是水,那么她就是源头。
温慈是他宋俊池生命的归宿,是他最好的温|柔|乡。从来没有变过。
温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一印,委屈的道:“我饿了?”
宋俊池突然被温热又熟悉的唇/瓣碰,愣愣的,习惯的脱口说:“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
温慈眼底闪过狡猾,笑了,“我们一起好不好?”
宋俊池只是抿唇沉默,温慈将自己的发圈卸下来,把他的刘海绑起一个小揪揪,笑,“我们的衣服脏了。”被果汁染上的。我们的爱情,也染上了太多悔恨和痛苦。
宋俊池低头看了看,又沉默了。
温慈拉着他的手,问:“怎么办?这么出去可真丢人啊,你要不,陪我去我家换衣服。”
宋俊池眸中熠熠生辉,温慈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眉心,“应不应啊?”
“应。”
温慈将宋俊池拐到自己的住所,就没想过让他回去,哄他在身边睡着以后,照着记忆去画他们曾经设计的婚房。
“你在画什么?”
温慈被他吓一跳,一条线又画歪了,压着心里的害怕,委屈巴巴的道:“我在画我们的未来。”
宋俊池坐在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铅笔,把好几条线给修好了,笑了起来,“记得把家具画好啊。”
温慈愣愣的,看着刚才那个在阳光下认真画画的青年的侧脸,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里有了生气,终于不再是那种苍白而绝望的。
宋俊池伸手捏了她的脸,“发什么呆啊?温大设计师,你的画工退步了哦?”
温慈也骄傲的捏着他的耳朵,笑了打趣,“我将来的大老板,我退步了,你也不能退我。”
两人嬉闹仿佛回到了曾经一般,可彼此又深深明白,那道深大的痕迹终究是补不了。
“我要回去了。”宋俊池放下水杯,眸中暗淡无色。
温慈捏着下巴,眸中凝望着他,“为什么不陪我了?我还想等下和你去剪头发顺便买衣服呢,宋俊池,你是不是舍不得养我啊?”
宋俊池抿唇,双手放在身后发抖,诚实的说:“我要回去吃药了,不然会吓着你。今天偷听到你会来,所以我吃好药了。”
温慈心头被针刺了一般,双手展开,对他要求拥抱的动作,“你带我去吧,我们一起慢慢来。然后你要在我这里住,你那个房间,我们重新设计好不好?当婚房?”
宋俊池笑了,扑倒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