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事?”她耸耸眉,好奇宝宝般地凑过去,却见李亦影回头,不满地打量了她一番,“比如现在去给你买套合适的礼服。”
到李家在出云山的别墅时,已经是12点左右。秦瑟瑟远远从车上就看见别墅的花园,来来往往人影憧憧。
车到大门口,便有人上来接过钥匙帮他们停车。李亦影领着秦瑟瑟往里走,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瑟瑟,你来了呀。”秦瑟瑟顺着声音看去,却是有一阵子没见着的李怜紫,她穿着银色的短礼服,倒比平时的摸样多出了几分俏皮,“真可惜何鸣来不了,他好像去帝都谈生意了。”
秦瑟瑟心想,要你说,我比你清楚多了,脸上却露出一个笑容来:“是呀,真是可惜了。”
“姐,你帮我招呼其他人,瑟瑟,我带你进去吃点东西。”李亦影说着,绕过她姐往屋里走。
秦瑟瑟秉持礼貌原则和李怜紫道别,却听见李怜紫一向温和,无甚起伏的声音带了丝甜腻:“嗯,你只管招呼好瑟瑟就行了。”
明明短短的,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秦瑟瑟却刹那间觉得凉风拂过身体。她打了个寒战,回头去看李怜紫,她已经穿着那身可爱的裙子飘出老远了。
“雪焉什么时候来呀?”她进了大厅,里面已经有不少名媛,明星之类的。秦瑟瑟勾唇笑笑,这种私人party若换了从前带她来,她得多开心呀,她能拍多少照片,弄多少新闻回去呀。
她顺手拿过waiter端在托盘上的香槟,却又被李亦影拿着放了回去:“还有半个多小时吧。别喝那个了,你今天有口福了。我有一只收藏了好几年的酒。”
“真的?”秦瑟瑟眸光微闪,而后见李亦影转身上了楼。几分钟后,他下来,端着两个酒杯。
“尝尝!”李亦影嘴角那抹有些邪肆的笑又露了出来,他递给秦瑟瑟道,“绝对是好酒。”
秦瑟瑟笑着闻了闻,而后轻轻抿了一口,说道:“果然醇香,回味无穷。”
“二少爷,进来只和美女说话,也不顾顾我们?”有窈窕身影人从李亦影身后过来,秦瑟瑟认得,这人也是季氏旗下的一线女星,隋心。平时这女人在记者面前都是装得很清高的,此时眉眼间却露出千娇百媚的风情来。
“咦,你不是Laurent的那个……”隋心看着秦瑟瑟,笑得暧昧,“厉害呀,Laurent平时可是油盐不进,原来是早就心有所属。”
“误会而已!”秦瑟瑟不欲多说,上周开始,她和楼宇呈的绯闻已经传得漫天飞,刹不住车了。所幸,何鸣放了她假,叫她没事别出门,倒也还好。今天若不是李亦影老早就约好叫她一定要来,还亲自开车过来接。否则,她是不会出门的。
“我去吃点东西,”她说着,正要转身,却觉得头有些眩晕,身形晃了晃,下一秒李亦影已经甩下那个隋心站在她身后扶着她:“怎么了?不舒服?”
“不知道呀?”秦瑟瑟揉揉额角,“觉得有些头晕。”
李亦影接过她手里的红酒:“那先别喝了,我送你去我房间休息一下。”
三层的房间里,李亦影看着躺在自己床上,已经睡得安详的女子。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渐渐收了起来,露出一丝苦涩。
而后,他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电话那头接通,有些声音,似乎正有人在说话。又隔了两秒,才有人道:“你是?”
“陈副市长,你好,我是李亦影。”
“李旭东的二儿子?”陈子矜有些疑惑。却听见那头传来李亦影爽朗的笑声:“正是。”李亦影顿了顿,也不准备打太极,直接切入主题:“两点开始,就是市委干部述职大会,省上也会来人,如果没有意外,看来市长之位,已经是你囊中之物了。”
陈子矜思量着他的话,末了无奈叹口气:“刚才的照片是你发的,看来你是就是那个意外了。”
“哈……哈哈……”李亦影又笑了起来,“我实在不知道什么照片,给您打电话,也只是想说,我约了几个朋友来我出云的别墅为我过生日。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哦,瞧我说的,副市长有这么重要的述职大会,又怎么会来我这儿,嗯,不过如果你要来,我也随时欢迎,我们的party两点开始。”说着,他又顿了顿,“顺便提醒你,如果要来的话,可就赶不上述职大会了。”
电话挂断,陈子矜温润的眉宇间便染上了浓重的黑雾。他看了眼手机上的照片,上面昏睡的女子正是秦瑟瑟。
“子衿。”有人凑到他身边,“刚查了,我们的人说,因为是瑟瑟自己上了他的车,于家那边的人也没有出来阻拦,所以就由着他们走了。只是,后来在艾南高速时,突然有车撞了出来,然后就跟丢了。”
“该死!”陈子矜清俊的脸上,满是恨意。他看了眼会议室里坐着的人,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他的智囊团,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费了无数心机和时间。
不甘心,真是不甘心。他算到了齐志刚的人可能会从中捣乱,却没料到,一直号称中立的李家,早就是齐志刚的人。
他真的不想放弃,可一想到秦瑟瑟躺着的照片,虽然不知道李亦影下一步到底要做什么却终究放不下心。他狠狠咬着牙,对身边人道:“我得去出云山。”
“子衿!”身边的中年人拉住陈子矜的胳膊,“两点就开会了。你怎么能无故出席。何况,这次中央也下来人了,里面有齐志刚那边的人。如果述职顺利,市长的位置基本就定了。可如果被抓住了把柄,就算有咱们的人,也是你的过错。子衿,你不能走呀!”
“可是,刘叔,瑟瑟她!”陈子矜心里纠结,只恨没有两个自己。却听见一旁刘汉涛继续道:“机会是稍纵即逝的,子衿,你想想,你用了多久心血才爬到这个位置。你甘心,未来的一些年被齐志刚踩在脚下!”
迈出的脚步深深顿住,他一向如星的眼眸此时要红得滴出血来,挣扎良久,他终于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何鸣站在名苑山的入口,长眉几折。
刚才开车跟着李亦影,谁知道,快到出口时,会突然冲出来一辆大卡车,导致艾南高速暂时封路。他即不能退回去走另一条路,又出不去。只好果断弃了车,幸好离入口不过两公里,他直接改用步行。
站在寂静异常的山道口,他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重。
刚准备向前,他的电话却响了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他一时有些疑惑,却还是很快接通。
那头,陈子矜的声音有压抑的苦楚:“快去出云山,把瑟瑟带出来。”他根本不给何鸣说话的机会,“李家是齐志刚的人,为了让我今天述职大会缺席,才弄了这么一出。”
“原来是因为你!”他顿了顿,“既然是因为你,那你不来么?”他边沿着山路往上,边问道,却听见那头是短暂的沉默,而后,他听见陈子矜说:“我……不能走。”
“呵……”何鸣听见自己冷冷的笑了,他随脚踢开脚边的一条长木枝,“好!既然今天你来不了,那以后也请你永远不要再来骚扰她了。”他停住,然后一字一句道:“陈子矜,你彻底出局了。”
挂掉电话,何鸣眸光微细,看着前方绵延山路,胸腔里涌动着异常的担忧。
李家三层的别墅里,李亦影挂掉电话,望了眼远方连绵起伏的山丘,揉揉额头回过身去,却蓦地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本该晕倒在床上的秦瑟瑟,正静静背靠着床,看着他,一脸的若有所思。
“原来是这样!”他听见她轻轻地说道。
惊愕稍褪,李亦影脸上的苦涩又露了出来,他看着她,也尽量平静地道:“就是这样而已。”
“那你真的喜欢季雪焉么?”秦瑟瑟慢慢站起来,“还是那也是假的?”她表现得很遗憾,“那天我本来真的很伤心的,还好你突然冒了出来,出了一堆馊主意,结果我都没时间去伤心了。我以为……”她重重叹了口气,“我们是朋友呢!”
“瑟瑟……”李亦影的眼窝比正常人稍深,平时看人时有股淡淡的慑人的力量,但此时那眸子里却没有什么光,“在你是我朋友之前,我是李家的……”
“当家嘛!”秦瑟瑟不以为意地继续接道,却看见李亦影再次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他有些不能相信地看着秦瑟瑟:“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的。”秦瑟瑟抿抿嘴,“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纨绔子弟。可上个礼拜出了些事,就托朋友把身边的人都查了查。那么巧,你们李家是二十年前从梧州迁过来的,直到如今,在梧州势力还是不小。而我有个朋友,两年前,他们家想打通梧州物流,和他签订合作合约的就是你。”
她停了停,似在斟酌下面的话,当讲不当讲,但还是说了出来:“他还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是李家的掌权人了。而且,他还说,李旭东温和,必要时才出面。李怜紫心狠,做事却不周全。最有心计,谋算无遗的,就是李亦影了。”
“呵……”李亦影苦笑了起来,“许细忠么?真是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能出那种馊主意的,能说出想爱就爱,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幸福自己就愿意放手的人,怎么会害人呢?”秦瑟瑟说完也低低地笑了笑。
“既然你知道,我对你可能不怀好意,那你为什么还来?”李亦影干脆坐了下来,之前还偶尔露出的天真神色都收了起来。
秦瑟瑟无奈地摊摊手:“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而已?还有,我真是不明白,你只是用我要挟陈子矜,那为什么要给何鸣发那种照片,为什么要找记者跟我和楼宇呈?”
“不是我!”李亦影无奈地说,“是李怜紫!看来我真是低估她对何鸣的执着了。”他说着,似乎对李怜紫有些不满,“何况,如果不是她打草惊蛇。今天也不用那么麻烦,才能解决你后面跟着的那些尾巴。”
“什么意思?”秦瑟瑟装着不懂,却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她会跟着李亦影来的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她知道,于家一直有人在保护她。
上周,她和楼宇呈被偷拍那天,何鸣就说,他觉得李家有问题。还说,他觉得李亦影对她,似乎亲昵得有点过分了。不如今天就跟着李亦影,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今早出门之前,何鸣也给她打过电话,说是他会一直跟着她的。
李亦影看见秦瑟瑟四处张望的眼神,于是又“好心”提醒一句:“你的包我暂时帮你保管了,不好意思。”
“哦!”秦瑟瑟虽然说得平静,心里却更加慌张了起来,她不认为李亦影会伤害她,但是却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让何鸣没有跟来。
也不知道到底还要在这耗多久,又担忧何鸣,秦瑟瑟眉心微微皱起,却听见李亦影又开口问道:“你在担心陈子矜?”
心思急转,她斟酌半晌,忽地开怀笑了起来:“李亦影,我不担心他。因为……”她故意停了停,“因为他绝对不会来!”
“是么?”李亦影有点不以为然,“你是说,我们高估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说你低估了你的价值呢。愿意为你挡一刀,和你分手后还念念不忘。就连那天,我姐一个电话,他就当下把饭局改在了江心亭,只为了见你一面。”
“李亦影,我是认真的!”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在陈子矜心里,所有事都是有顺序的,如果你一定要说我很重要,我承认。但是如果和到手的权力比起来,他一定会……一定会放开我。”
说道后面,秦瑟瑟竟然有些了悟一般。是了,有些事早就在心里,却逼到这一刻,才能去说明白。其实她心里早就分明,为什么陈子矜可以说爱着她,却有很多女人。那是因为他她并是无可替代,最重要的那个。他可以为她没有命,却不能没有权,不能忍受被人踩在脚下。
秦瑟瑟还想进一步说服李亦影,让他了解她这个人质其实一点都没有当人质的价值,早早放她回去吧。
可刺耳的电话铃却急促地响了起来,她看见李亦影接通电话后,脸色遽变,一下子惨白地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