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阁内,陈陵默又一次坐在了梁煜跟前,既然陈玄烨已经对陈陵默和梁煜的频繁来往有了默许,那么陈陵默自然也不会过多的遮掩。
“师尊认为我应当如何?”陈陵默看向梁煜有些迷茫,在那海岛之上从未有这样的灾祸,对于灾情他一直以来不过纸上谈兵,如今他要拯救整个江南的无数百姓,还同时面领着钱粮不足,人手不足的问题,这容不得才二十不到的他不迷茫。
梁煜没有看向陈陵默,反而看着陈陵默身前满满的茶杯微微笑了笑,举杯一抿方才回道:“为师这的茶呀都是那岛上的特产,有健体益寿,提神醒脑的功效,为师身子能有所改善也多亏了这茶了。”
梁煜答非所问,但陈陵默还是明白了梁煜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也是如同梁煜一般轻举茶杯一抿,茶水入口,芳香入怀,似乎真的清醒了许多。
“现在可有些许方向?”梁煜轻笑一声又为陈陵默添上少许新茶。陈陵默沉默一会方才开口笑道:“师尊教诲永远这般有效,其实摆在我面前的无非两个问题,一是救灾,一是查明此番背后。”
陈陵默眼神恢复清明,可梁煜却是摇头笑道:“为师以为你会说一是救人,一是救灾呢,却没料到你还想着查明此灾背后。”
“这次灾害太大,也太过反常,若真只是天灾就罢了,若是有人利用师尊当年大阵,那此人对天下就是一个威胁不说,更可能会危害到师尊!”陈陵默眼神坚定,自从确定有那法子之后他就一直想着此事。
梁煜见状也没多言只是笑道:“你想查便查吧。”说着梁煜起身往一旁书柜走去,从书柜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陈陵默:“这是为师这几日找到的当年布阵时的一些笔录,当年为师年轻气盛,做事也不算稳重,倒也没有留下什么太多有用的信息,你若真想查清就自己拿着研究一下吧。”
陈陵默接过那已经泛黄的册子有些迫不及待地翻动起来,却刚翻两页就皱起了眉头,原因无他——册子里真的只是一些只言片语的笔录罢了,并没有布阵的详情。
“失望啦?”梁煜看着有些落寞的陈陵默笑了笑:“为师刚便说了这只是些笔录罢了,而且就算为师将整个大阵重现在你眼前,你也找不到能破这改阵所在。”
陈陵默闻言叹息看向梁煜:“师尊想让我放弃?”
梁煜边沏茶边道:“你自己的抉择,为师不会干涉,为师只是告诉你一些事情罢了。”
“师尊!师尊!!”
陈陵默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孟心旗同那中年管家一同大步而来,甚至那中年管家比孟心旗还要快上三分,只是现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师尊,师兄,北境谷帅病重了!”刚进门孟心旗就说出了一个让两人心神动荡的消息。
“谷帅病重了?!”陈陵默一声疾呼,而梁煜虽然也是有些楞神,但很快又回复了平静,只是感叹了一句:“也有八年多了,为师也是尽力了。”
八年前,梁煜带弟子游历,那时候虽然梁煜没有主动去找过任何人,但总有些人会主动找上来,和梁煜莫逆的谷帅自然也不除外。八年前相见,谷帅已是疾病缠身,梁煜尽力施为替其续命,这才延寿至今,可是谷帅多年征战早就亏空了根本,哪怕梁煜,哪怕有北境近乎所有能人相助,也已经到了尽头。
“师尊!”孟心旗和陈陵默都是一脸急切的看向梁煜,可惜梁煜还是摇头道:“为师也无能为力了,谷帅年岁已高,哪怕是常人到了这般岁数都是长寿,何况谷帅征战沙场多年,早就伤了根本,不过你们也不甩担心,前些年,为师在海外炼制过些许丹药让人送给谷帅,再延寿两三年不成问题,但前提是这两三年谷帅不得操劳。”
说着梁煜看向孟心旗,孟心旗此时心里发苦,但感受到梁煜的目光也是有些明白当即道:“我这就向皇上申请北归。”
梁煜却是摇头:“还是性子这么急,北境因谷帅在军权一直无人可撼,皇上此时如何会让你北归?”
孟心旗闻言一滞马上又心急连连跺脚,却是没控制力道直接将屋外的青石踏得粉碎:“那我应该如何?!”
踏碎的青石飞溅,有几块竟直接袭向梁煜,陈陵默忙拂手打出一道气劲,却不料那中年管家却是抢先抬手将飞石击成齑粉,顺带竟然也将陈陵默的气劲击灭。
“好强。”陈陵默一惊,他刚刚虽然是随手一击,但是对方何尝不是呢?
梁煜倒好似没看见二人的动作一般,一双眸子看向孟心旗沉声道:“心旗,为师问你,你认为你现在北归就算能带兵又能抵得上谷帅多少?”
孟心旗沉默了,莫看平日师兄弟之间孟心旗一直都是一副孩童心气,可他十年学艺,海外呈威,以他的年岁的确不凡了,甚至禹国自古以来能胜孟心旗者也不算多。但海外磨砺再苦,他也不过堪堪带过数万人的军队,胜战不过二十之数,而谷帅呢?千万大军,无数大战造就的威名如何是孟心旗能比的?
梁煜没有多说而是看向陈陵默,陈陵默此时也是将目光从中年管家那收回:“二师弟你别着急,师尊说的没错,父皇一直在意北境兵权,不然也不会让你来禹京,既然让你来了,那么北境只要不出大事,那就不会让你走,除非我也会去北境,可是如今只是谷帅病重,北方外敌尚未来袭,南方还有大难,我也不可能去的。”
陈陵默说完,孟心旗也是沉默。
内忧外患,南方刚刚大难还未解决,北境又现隐患,几日之间,方寸之合,却是风云将至。
“如今方才开春,外敌不会来犯,而且谷帅的消息北境自然会严加封锁,我们还有时间。”陈陵默看向孟心旗出声安慰,只是那双眼灼灼也不知是在安慰孟心旗,还是在安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