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秣陵城内,行人如织,香车宝马如云,在一派繁华景象内,一顶喜轿在仪仗队的拥护下缓缓前行。
一阵清风吹过,骤然吹起了花轿的帘子,一张喜帕下朱红的唇惊艳了场外众人,只见轿中女子悄然伸出染成朱红的细细指尖掀起眼前的喜帕,半张侧颜似那月下海棠,风华无双。
街上大部分男子驻足观看,无一不是目光呆滞随花轿前行,却无一妇人敢当街斥责丈夫,生怕犯了七出之罪。
此时,大街对面,一个威风凛凛的身影冲着花轿策马扬鞭而至。
马上男子盯着花轿嚣张大笑,毫无顾忌地迎面而去。
仪仗队顿时慌了神,人人在惊慌中四处逃去,花轿重重摔落地面,轿中女子失声惊叫,只有侍女和安一人在花轿落下一刻紧紧护在左右。
轿子在落下的一刻,里面的人一个不稳,直接冲出了轿门,和安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那个即将出丑的人儿。
待那人儿稳了稳,和安担忧问道:“郡主,你没事吧?”
轿中女子稳了稳心神,愤怒地扯开了头盖直接走出花轿,看着勒着缰绳立在花轿仅仅一丈距离的高大俊美男子挑眉问道:“王爷就这般急不可耐要来抢了自己的亲不成?”
马上男子略带轻视地俯视着女子说道:“本王若是不来抢自己的亲,恐怕就是要被其他男子抢了去,怎么?郡主难道还有所期待不成?”
女子顿了顿,咳了几声问道:“王爷怎么会这般想?”
男子冷笑一声道:“怎么?郡主不想皇长孙前来抢亲?那是本王误会了不成?半个时辰前,本王可是刚刚收拾了一队人马”
那女子听他已经抓了人,顿时心里一急,声音低沉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男子嗤笑一声:“本王还能把他怎样?不过是让他待在他原本该呆的地方,既然你已经答应了皇后要给本王做祭女,最好给本王少出些幺蛾子”
女子幽怨地看了男子一眼,眯着双眼说道:“我恐寿命不长,万一刚刚入门就撒手人寰,王爷当真不怕晦气?”
男子点点头,淡淡说道:“怕自然是怕,不过既然皇后已经将你赏赐于本王,就算死,你也只能死在本王府上,他人休想沾染,晦不悔气的,本王倒也不介意,你去了,本王再娶上一个便是”
女子气绝,抚着心口不停地喘着粗气,侍女见状,快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白玉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服侍她吃下。
缓了许久,女子泛着发白的脸色说道:“王爷既然不嫌弃我王烟烟是一个将死之人,我自然感激涕零侍奉左右,只是今日恐怕已经误了吉时,不如王爷先行回去,明日吉时,烟烟自当入府”
男子在马背上冷眼看了王烟烟一眼道:“缓兵之计?本王既然要娶你,不管你缓到那一日,自然还是要进到我汉王府,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本王亲自用这匹汗血宝马送你入府,也算成全了一段佳话”
喜婆从远处紧赶慢赶跑回来,弯着腰喘着粗气喊道:“王.....王爷....不可啊”
几双眼睛同时望着喜婆,男子好笑道:“李婆婆方才跑得很快嘛,怎么?这回想起来还有一位新娘子?”
听男子说完,喜婆忙跪倒在地,拿着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请王爷恕罪,老奴这不是年纪大了嘛,容易犯浑,但是现在吉时已过,王爷硬要接新娘子入门,新娘可是会克夫的”
刷一下,一双眼神似刀子般向喜婆射来,喜婆婆连连颤抖道:“老奴....老奴也这是好意提醒,还望郡主莫要介意才是”
王烟烟眯着眼睛缝儿向喜婆走过去,嗤笑一声道:“今日误了吉时的是他朱高煦,凭什么说克夫是我?我倒觉得是他克妻”
朱高煦晓有兴趣地听她这么一说,笑道:“本王有权有钱,房屋占地百顷,性格乖张但体贴,想嫁给本王的女子何其之多,头一次有人说本王克妻,倒是趣事一件”
王烟烟冷哼一声说道:“头一次见你这般吹嘘不要脸之人,怎么?我就非你不嫁了?”
侍女和安皱着眉难为情地劝道:“王爷,有道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朱高煦定定地打量了几眼主仆二人,乖张地说道:“进了我的门,就是我的人,说这些咬文嚼字的东西做什么?”
王烟烟心里一凉,今日怕是一定要栽在这个不学无术,暴虐成性,好色荒淫,目无法度,只知武义不识半子的莽夫王爷身上?
王烟烟绝对不甘心,既然咬文嚼字是朱高煦的弱点,攻其弱处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于是王烟烟换上一脸的笑容说道:“听闻王爷年岁二十,尚未娶亲,今日我要是入了汉王府,就是王妃,可惜我命不久矣,在世心愿也不过是想要一个德行盛佳的夫君,若是王爷对得上我的诗,我倒是再无话可说,甘愿随王爷入府”
朱高煦怎会听不出她话中的讽刺之意?但目不识丁的莽夫是他刻意留给众人的印象,还真当他朱高煦当成草包一个不成?随即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道:“奉陪到底,本王只明确一句,是否通即可?”
王烟烟对朱高煦的品性倒是摸得一清二楚,冲动又无脑。皇后用她母亲太原长公主的性命相逼,她这才答应嫁给汉王朱高煦,只等皇长孙朱瞻基来救。
朱瞻基毕竟是皇上皇后最为宠爱的一位孙子,由他触手搅黄了这趟婚事,顺便断了皇后将她做为人祭念头,再合适不过。
王烟烟与孙朱詹基有过一段情感,算准了在自己的央求下,他一定会出手。可是王烟烟千算万没算到朱高煦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抢了自己的亲,说来也是荒唐至极。
在繁华大街之上,王烟烟看着指指点点的众人,略带羞辱说道:“听说王爷认不得几个字,硬要让王爷对出良诗也是欺负了王爷,就这般押韵即可”
和安拉了拉王烟烟的袖子,担忧地小说道:“郡主,万一他对出来了可怎么好?“
王烟烟噗叽一笑:“他一文盲能对出来?我王子倒着写”
说罢,王烟烟清了清嗓子得意地开诗:“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忆儿家”
底下民众皆叹道:“郡主果然好文采”
朱高煦转了一圈马,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众人,久久不语。
王烟烟轻笑一声道:“既然王爷对不出诗,也就无法成全烟烟生前心愿,不如,烟烟还是回家等死,这般也不会污了汉王府的门楣”
说着,王烟烟当真转身要返回花轿。
就这么回去?怎么可能,朱高煦平衡了一下自己的人设,笑意一出道:“等等,是不是本王答出,你便今日随本王回府”
王烟烟看他志在必得的样子,瞬间有种不祥的预感,看了看在场的众人,既然是自己先提出到对诗,此刻只得勉强说道:“自然”
朱高煦对道:“笑贫莫笑虚荣女,良田百亩饱腹”
底下之人一阵笑声,看来朱高煦是在炫耀自己的富足。
王烟烟自是不甘愿被这破诗给镇住,心里却已经有些焦虑,再次开口对道:“何彼浓矣”
朱高煦从容对道:“权势之王”
王烟烟出道:“镜中貌,月下影”
朱高煦暧昧对道:“有样貌,会疼人”
群众轰然一笑。
和安着急说道:“王爷这是对的是哪一路子的诗?堪堪让众人嘲笑,我家郡主怎可嫁给你这样的莽夫?”
朱高煦也不动怒反倒讽刺笑道:“这可是方才郡主亲口所说通即可,大伙说是不是?”
街上众人起哄大声回是,有更甚者,笑着说道:“王爷对得好呀,有钱又有貌,贴心会哄人,高富帅啊,我喜欢,哈哈哈....”
王烟烟厌恶地看着那胖胖的女子一眼,气急败坏地转身回道花轿,喜婆哭丧着一张脸道:“现在婚姻不由娘,全靠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