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
接电话的是个男声,嗓音清冷温柔,沉沉的,像江南绵密的细雨,扫过心尖,有些痒。
她说:“帝都下雨了。”
“嗯。”
“很大的雨,路淹了。”她强调。
那边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语气里带了些笑音,还是回:“嗯。”
江也晃了晃高脚杯里的酒,不喝,只看着,嗓音平平淡淡:“你在去的路上吗?”
“没有,我在家里。”
她说:“我听到你那里有很大的雨声。”
那边笑了,解释:“是刚打算出门,连伞都准备好了。”
她抿了抿唇,垂眸:“别去了。”
“好。”听话得不行。
“你还没休息?”两边是倒时差,帝都这边是早上,那边该是凌晨了,居然还能生龙活虎地给他打电话。
江也看了眼下面的纸醉金迷,面不改色地答:“快睡了。”
咚咚咚。
轻轻的敲门声,传进来一声:“您好。”侍应生端着两杯果汁轻手轻脚进来,给她放下,“您的果汁。”
“什么声音?”那边起了疑。
江也淡定如斯:“我叫的客房服务。”
“这么晚了,叫客房做什么?”
!!!
侍应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手猛地一抖,托盘上的这一杯晃了晃,撒了几滴出来。而他的右手还伸在桌上那杯,眼见着杯身倾斜,就要倒下来——
“我让他们给我送杯温水。”
不徐不缓的语调。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沙发上的身影猛然倾身过来,反应迅速地扶住玻璃杯,杯身轻晃,洒了几滴在托盘上,但总好过泼了满地。
侍应生呆住了。
那身影带着无法言说的压迫感倾过来,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听到了耳畔风声,鼻尖是清甜冷冽的气息,像冬境雪松上落下的雪,清冷干净。
但只有一瞬。
那个贵客很快又坐了回去,她似乎在打电话,嗓音很好听,语调漫不经心,不急不缓。
“我很快就睡了。”江也说,她示意了一下那个侍应生,让他可以出去了。
在原地立了好几秒,侍应生回了神,大概也是明白了刚才那句话的意义,很抱歉地朝她鞠了一躬,轻手轻脚地退出去了。
他关上门,转身。
“诶,祁谭?”有人叫住他。
他转过头去看,眼神还有些呆:“嗯……怎么了?”
那人走近,方要和他说话,注意到了他的脸,扑哧笑了出来,“你怎么回事?脸怎么这么红?”
祁谭是大学生,大一,在烟色酒吧打临时工。
“啊?红……红吗?”他紧张得结巴了。
“红啊,跟喝了一箱啤酒似的,红透了啊!”
噌!
祁谭脸上又烧起来了,那温度灼灼发着烫,就算不照镜子,他也能知道,自己此刻的脸和脖子究竟有多红。
“……”
他抬手挡了挡脸,做完动作,觉得自己太过欲盖弥彰,又放下,脸颊红得像天边霞光,一路延伸到了脖子。
好友好奇:“你刚才干嘛了?”
“我…我……我去趟洗手间!”他羞红了脸,拔腿就跑,“有事待会儿再说!”
“诶!别……”好友在后面急,“我就是想问,让你帮我送的果汁你送到了没?”
走廊,遥遥的,传来祁谭羞愤的声音:“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