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月录面色古井不波,没有一丝波澜掀起,仍旧有序的向铜缸里投入药草。
又过了一段时间,空气中弥漫的苦味逐渐消退,而后光月录伸出一个手指,在缸中的药液中轻点,霎时,一股强劲的力道从指尖传来。
直到此时,光月录才大功告成般的点了点头,旋即心念一动,秦越手中的苍灵古木受到缸中药液的吸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噗通一声,掉了进去。
少顷,药液之中飘出几缕深绿色,看起来就极为粘稠的烟缕,在与空气接触的瞬间,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波。
光波之快,还不等秦越反应过来,便感觉全身的体重犹如泰山压顶,半步都移动不得。
“咳!咳!咳!”
一瞬间,不止是皮肤,就连五脏六腑,仿佛都承受着千斤威压,呈现出岌岌可危的态势。
两秒过去,秦越双目充血,耳朵里已经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咳!咳!咳!”
半分钟后,秦越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彻底的瘫软在地,连呼吸都紊乱都时有时无,仿佛下一刻便会停止一般。
血液不停的从咳嗽中飞溅,霎时,一股心悸的惨白在秦越的脸上缓缓浮现,不断加深。
“这一根果然还是折的太多了。”
光月录站在一旁,看着秦越倒在地上,仿佛泰山压顶的苦痛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眼中虽然有着心疼,但光月录却并没有打算停下手中的动作。
伸出手指,指尖一点,一道灰白色的能量从中跃出,落到了药液之中。
下一刻,深绿色的烟缕犹如决堤,从药液中轰然跃出!
“小家伙,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见铜缸中升起冲天的烟缕,光月录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不过最终还是闭上眼睛,心念一动,一股灰白色的能量将秦越托起,放入了药液之中浸泡。
“威道系……”
“坚定不移,生死之志……”
望着秦越逐渐失去血色的小脸,光月录摇了摇头,喃喃道。
身体进入药液之中,秦越脸上的面色霎时间惨白了几分,仿佛身体突然被掏空。
但随着药液流经肌肤,苦痛的威压稍稍缓解。
等到再次睁眼,他眼前浮现的,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世界。
“这是哪里?”
望向四周,天色昏沉阴暗的可怕,好在那遥远天空的一丝光亮,让这个空间的压抑稍弱几分。
不过还不等他看清,视线刚刚远眺,扫过万里阴影,背后突然泛起一丝寒意。
“欻!!!”
秦越身躯陡然一僵,一道彻骨的寒意从胸膛升起,向着全身蔓延。
他眼神呆滞,下意识的向着胸膛看去。
只见一把血淋淋的尖刀从自己的胸膛贯出,还不断的有血液自刀尖流淌。
刀尖刺入,脚底已经泛起丝丝凉意,还不等他调转内力,将长刀推出,背后又生出一种被无数眼睛死死盯住的寒意,仿佛是在告诉他,你任何的反抗,都将是徒劳的!
但秦越被突然刺入的尖刀慌乱了阵脚,没有那么多的考虑,内力开始运转,向着刀尖汇聚。
“欻!!!”
内力缠绕上刀尖,从内用力,想要将其退出,然而内力刚刚缠绕上长刀,背后的长刀却突然再次发力,又向前一尺。
“咳!咳!咳!”
这时候,鲜血已经不受控制的从秦越的胸膛和口中吐出。
他的身形开始微微摇晃,摇摇欲坠,远方的那一丝光亮,很快变得模糊起来,旋即,秦越颤抖的瞳孔开始稳定,陷入一片死灰。
在这无尽阴影的世界,秦越怏怏无力的垂倒在地,彻底死亡。
此时浸泡在药液中的秦越身躯一颤,仍旧双目紧闭,全身僵硬的拧在一起,但是脸上的面色,开始有一丝极淡的血色浮现。
光月录见状,眼中的担忧散去一丝。
“这是?”
等到秦越的视线再次亮起,他心有余悸的在自己的胸口摸了摸,见一切完好,脑海中升起了一丝困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像第一次一样,秦越向着远方眺望,旋即瞳孔微微颤抖,汗毛乍起。
只见眼前所见,万里荒芜,没有任何一丝气息从中游弋。
但饶是如此,他更担心的还是身后会再次刺来一刀,转而立马回头,在看到身后除了皲裂的大地,便再无其他危险后,身心一松,向着前方缓步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步,还未落地的时候,脚下的大地开始疯狂的摇晃了起来。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地动山摇的轰响在这天地响彻,震耳欲聋。
秦越站在一块不断开裂,马上就要坠落到地底深坑的大地上,正想要催动云线翼,向着空中飞去。
嗡嗡嗡!!!
却突然,身形一重,一股强悍的威压猛地自脚底上涌,将他整个人一拉,贴倒在地上。
身下的土块飞速开裂,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裂隙,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霎时便蔓延到了全身。
轰隆隆!!!
裂隙最终还是将秦越吞噬了下去,只见一块万丈之大的大地陡然一番,将秦越整个吞噬。
声响渐平,整个大地又恢复了最初的模样。
而秦越,又再一次的失去了生命。
在这个特殊的死亡境界,秦越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没有半点活下来的可能。
次次生,次次死,如此轮回,不见曙光。
已经不知道死过多少次后,秦越再次睁开双眼,身上并没有任何压力,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想来上一次的死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不过此时再次活过来,他的面色好似坚毅了不少,对于周围环境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的在乎,平复好心情,两手一摊,悠哉游哉,没有半点反抗的打算。
“咻!咻!咻!”
三步走完,空中飞来三道木锁,将秦越的颈部和四肢禁锢。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秦越吃痛大叫,但就算如此,心中却少了不少反抗。
但说是反抗,不如说是少了许多慌乱,整个人由上到下,稳定沉重了不少。
三道木锁犹如泰山压顶,秦越胸膛在木锁坠落的瞬间,便出现窒息。
而后大地下沉,秦越嘴中不断的有着血液溢出。
浅红,深红,再到视野一片黑暗。
但,这次他并没有再次重来。
此时深处深坑,头顶望去,高有百米。
胸膛处,五脏六腑,四肢,颈部,头部。
处处都有沉重的痛楚传来。
在秦越醒来后,木锁早已经不见踪影,他忍着惊心的痛楚,咳出一口大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坚定不移吗?”
纵使两眼昏沉,秦越仍是抬高了头,向着深坑外看去,远方天空湛蓝,万里无云。
他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体内蔓延到头皮发麻的痛楚。
“沙!”
双手紧紧的抓着岩壁,松动的泥沙沙沙往下落,秦越咬了咬牙,继续向上。
时间飞速流逝,秦越仍旧毫不停歇的向着上面爬去。
但直到现在,都没有一次能够攀爬到一半的高度,便轰然坠落。
时间过去很久,得益于秦越不错的肉身强度,体内虽仍有旧伤,但是在不断向上攀岩的日子里,许多伤势在这之中缓缓恢复。
“这次,也该成功了吧!”
秦越抬头上看,眼中迸发出明亮的色彩。
望着头顶留下的暗红色手印,那是他不断失败的尝试下,找到的最有可能成功的路线,点了点头,没有半点迟疑,再次向上攀爬。
十个小时后,秦越终于从深坑爬了出来,感受着身旁掠过的清风,笑了笑。
绿地中。
光月录看着秦越脸上越来越多的红润浮现,欣慰的笑了笑,看样子是坚持住了。
“哗啦啦!!!”
只见秦越突然起身,周身药液向着四周喷涌而出。
此时看去,秦越身上覆盖着一层极厚的血痂,在药液的冲洗下,又慢慢消退,整个皮肤呈现出一点玉色的光华柔嫩。
“真是要命。”
秦越换了一身衣裳,冲着光月录心有余悸的道。
“那是自然,现在你小子知道这天地到底有多高,多厚了吧!”
光月录见状笑道。
闻言,秦越悻悻一笑,少顷,望向光月录,问道:“老师,我着状态保持了多久?”
“十四天!”
光月录捋了捋胡子,微微沉吟,轻声道。
“原来这么久了吗?”
秦越一怔,在自己看来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
作势,光月录心领神会,秦越身前的虚空微微震荡。
不过在秦越一脚迈进去的时候,光月录突然说道:“那个箱子里的东西,你可以找裴惑看看,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秦越皱了皱眉头,虽有疑问,但还是点了点头,逐渐消失在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