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山丛林深处,一座被群山环抱的金色楼阁。
“这股气息!”
一虎相人身,极为健硕的中年人感受到丛林外之外的雷鸣,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便跳上了一座山峰,望着眼前的雷电,冷汗止不住的从脸侧滑下。
“族长,这股气息……”
此时山峰已经聚集了许多虎人族人,他们站在山峰的两侧,对天边的景象议论纷纷,而从其中,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拨开人群,向着中年人走来,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这股力量,仅仅是侧漏出来的气息,便已远超六转!”
看到靠过来的两人,虎人族长擦了擦脸侧的冷汗,眼球仿佛快要跳出眼眶,止不住的颤抖着。
“六转!”
老人和身旁的壮年男子闻言一愣,随后眼神呆滞,惊诧的说道。
少顷,两人平了平超速跳动,快要失控的心脏,;老人抖了抖身子,向前一步,吞了吞口水,神色慌张的道:“族长,百兽州内,除了四个皇级部落的族长,难道还有其他的六转强者?”
壮年男子点了点头,眼中有着火热涌动。
六转,修行中的第一个,也是最大的一个分水岭,一旦突破境界,跻身踏入六转,不但寿命轮转,可与妖兽并争,同时也具备了在一洲之内获得显赫地位,号令州内各方的资本。
以百兽州数千年的历史来说,其中六转,怕也是不超过两手之数。
说起他们虎人部落的过去,曾经也出现过一个六转的强者,将他们虎人部落带上了皇级部落的超然宝座,这处峦山丛林,也是在当时得来的宝地,直到现在,已经过去千年。
正是因为祖上前人的闪烁光辉,他的父亲,如今的虎人族族长,备受压力,但是别说六转,就是五转双色的影子,经过了将近百年的努力,都还没有看到过。
一方宝地,一族之长,享受着族内一切资源的最高待遇,如今仍旧止步于单色不前,六转难度,可窥一斑!
虎人族长蠕动了嘴唇,只觉得口干舌燥,望着远处云层里游弋的雷电,道:“这道气息,绝不是百兽州这方天地能够凝聚的。”
听到族长的话,老人满头大汗,低下身子,面有惊慌的问道:“族长,那这道气息的出现,会不会是针对我们虎人部落?”
由于漂浮空间的出现,百兽州内一时震动,此时两月过去,传到一些临近大洲,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应该不是,漂浮空间历来自有限制,若是消息传出,那么我们族地内这处漂浮空间的三转限制便也一定会一并传出。”
族长毕竟是族长,虽面色凝重,却还是相对冷静的分析着老人的问题,视线收回,望着壮男男子道:“虎阳,三日后的空间解禁准备的怎么样了?”
虎阳没有说话,而是身形一沉,一拳爆出,打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
泥土四溅,灰尘漫天,虎人族长挥了挥手,驱散眼前的灰尘,面色一缓,渐有赞赏升起,道:“不错,两转三色,在空间之内,想来少有敌手,”
虎人族长侧过身子,仍是止不住的望了望不远处的雷电,抽了抽嘴角,暗道:“这怕不是个疯子……”
既然确认了这道气息并非针对虎人部落,只是纯属巧合的在峦山丛林升起,想来只是聚集在小镇外的人所引起的冲突,那事情,自然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
至于加强防守什么的,六转若是想要荡平他们部落,只怕是分分钟,所以自然,虎人族长压根就没想过这茬。
我都干不过的人,你们难道有这个本事?
老人和虎阳相视一眼,开始驱散其他族人,向着山下走去。
头顶雷鸣作响,秦越的心脏开始砰砰砰的狂跳,那般力量,让他显得像蝼蚁一样渺小不堪,心中甚至没有丝毫的反抗升起。
“不好。”
铁匠老人眼神突然一转,从记忆的沉沦里挣脱出来,望着头顶的雷电,拍了拍脑袋,旋即只见原本笼罩着小镇的雷电云层居然凭空消失,望着重新出现的,那般洁净的黑幕,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小子,我只想通过这件武器的来处,去推测我师傅的去向,希望你能够可怜我这个可怜的老人。”
铁匠老人摸了摸眼角的泪珠,擦了擦鼻子,望着秦越,语气里充满了哀求。
秦越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望着眼前的老人,从老人的话里不难看出,他对他口中的师傅,有着有如父亲般尊崇的敬意,以他无意间流露出的感情,便造成如此雷电翻覆,其身份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即便如此,在谈到他的师傅,却犹如失去了挚爱的孩子,眼神里流露出的痛苦和茫然,毫无保留的展露在了秦越的面前。
说到黑阙巨剑的来历,秦越是从光月录的手中接过,但是以光月录此时的记忆来说,恐怕除了记得把它当作备用木板放在某处养灰,便再也说不清什么清楚的过程,毕竟光月录的记忆,存在着很大的空缺。
“老人家,这剑是从我老师手里接过的。”
思来想去,秦越抽出放在琵狐腰间的双手,转而扶着她的肩膀,没有隐瞒的望着老人道。
“你的老师?”
铁匠老人皱了皱眉头,虽然心中有着不小的疑惑,但是看着秦越的面色,似乎并不像说谎。
他向前几步,来到秦越的身前,搓了搓手,道:“小子,可以请你把背后的巨剑给我看一下吗?”
老人说完,眼眶里又泛起点点泪意。
“老人家,你若想看,小子又怎会拒绝。”
老人眼角泛起的泪意,让秦越显得有点手足无措,随即一只手伸到背后,将黑阙巨剑取出,递给了老人。
“这手法没错,绝对是师傅的味道。”
老人粗糙的大手在黑阙巨剑的各处平抚,感受到记忆力相同的味道,竟然当着大街,在秦越震惊的面色中,对着黑阙巨剑跪了下来。
“老人家,你这是何意。”
秦越见状,正欲向前一步,将老人扶起,却念及此刻躺在怀中,虚弱不堪的琵狐,只能站在原地,闪烁的问道。
“小子,你可知道此巨剑于我的意义?”
老人对着黑阙郑重的行为礼数后,从地上站起,精神的双目仍旧直直的望着秦越,只不过此时,却是满心柔情。
老人取出小剑,平放在黑阙的剑身,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心中的爱惜:“在我们匠人这脉,有个很有意思,却也相对古板,略显老旧的规矩。
在徒弟出师后,为了给徒弟让出更广阔的生存空间,做师傅的,会很刻意的减少武器的打造,而在师傅这种无私,甚至没有任何目的要求,仅仅是匠人独传的气韵。
徒弟们能予以回报的,便只有在这天地名扬时,不经意的说出自己的师承所处,若是说起来,这便是匠人师傅唯一能从徒弟那获得的东西,仅仅是一简单,猪狗不吃的玩意!”
老人说完,觉得好笑,想起多年前自己名扬天下,享无尽风光,而到头来最怀念的,却只有为徒,与师傅共度的那段枯燥岁月。
顿了顿,老人眼眶的泪水越下越多,滴答在黑阙的剑身,泛着淡淡的光泽,再道,已经是抽着鼻涕,分外哽咽:“师傅的名号与教导,让我在极短的时间便获得了很多匠人一辈子都追求不到的名声,地位。”
“但是,我现在却连想见师傅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老人无助的悲号,让秦越为之动容,但却并没有出言打扰,他知道有很多故事,只有当人说起,才更容易忘却。
“我手中的小剑,师傅赠予我时并未赐名,所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都该如何称呼它。”
老人说着说着,像个小孩子一样,双手捧起手中的小剑,望着秦越,期盼的问道:“所以小子,你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吗?”
闻言,秦越点了点头,老人眼神里的热切让他没有拒绝的余地,嘴唇鼓动,轻轻道:“黑阙巨剑。”
伴随着最后的字节落下,老人的瞳孔先是一扩,又猛地一缩,双目瞪圆,哀悲道:“啊!”
“我怎么没想到呢?!”
“我怎么会想到呢!?”
“我的名字,就是黑阙啊!!!”
天色已黑,老人的身影在这灯火的街道,被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