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狐醒来时,秦越正站在大鸟的头顶,盘坐着擦拭黑阙巨剑的剑身,作为习剑之人,最为爱护的便是自己手中的那柄剑,所以很自然的,秦越都会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后,进行擦拭。
这说不上习惯,倒更像是与剑具来的气质,脱不掉,拉不开,在无形之中。
“公子,我们现在到哪了?”
琵狐迈着轻盈的脚步走来,一手挡在面前,迎着强风艰难的爬了上来,视线在远方的天空之下随意的扫过后,蹲下来,伸出纤细的手指,在剑刃上划了划。
“这片地方没有记载,是一片无人所名的无名之地。”
望着突然出现在视线里的小手,秦越抽出手来,嫌弃的赶了赶,在琵狐愤愤的吐了吐舌头,作了个鬼脸后,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百兽州内,有一种名为异匪的流寇,其烧杀抢掠,欺男霸女,真可谓是无恶不作。”
说完,见琵狐五指握拳,拳锋轻敲在剑刃处,发出当啷的响声,似乎并没有因为秦越的话而生出任何的兴趣,旋即嘴角一弯,唬道:“若是遇上面貌不凡的女孩,说不定得抓进匪地,做个压寨夫人,再也出不去了呢。”
“?”
闻言,琵狐困惑的眨了眨狭长的大眼睛,转动着清澈的眸子,放开拳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拖着下巴,好奇道:“公子,什么样的人才叫面貌不凡呢?”
瞧着琵狐那认真,一本正经的面容,秦越装模作样的咳嗽,又自然的转移视线,看着远方的天地看去。
“公子,什么样的人才叫面貌不凡呢?”
见秦越逃避,琵狐向前小步,双手轻放在膝盖上,泛水的眸子流转着令人妖媚的蛊惑。
摸了摸鼻子,知道这个问题已经逃离不掉,他索性将手平放在剑身上,微微沉吟。
回忆跳转,似水荡漾。
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云溪的时候,自己以颇为得意的潇洒出现,却像做了某种极坏的事情,被她怨恨。
那个时候,自己对于云溪的印象,仅是一个虽有盛容,却蛮横无理的女孩,再无它意。
如果没有天命红阶的突然介入,他们,或许并没有那么多的关系可以牵连。
现在想起来,倒也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知来由,不知情起,自己对云溪的爱意是从何时升起的呢?
望着眼前不过半米距离的秦越,以及那眼中荡漾的,她尚且未知的,名为爱意的情愫,琵狐柳眉微蹙,更加迷惑。
似乎是想到某处,他好笑的摇了摇头,五指平展,摸在剑刃的两侧,道:“所谓面貌不凡,如剑之刃侧,虽利,虽险,虽血祸,却仍叫人趋之若鹜,不忍自拔。”
“欸!?”
听到这明显不知所云,多半胡乱搪塞的回答,琵狐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曼妙的身姿,随着身后逐渐升起的太阳,冠上一层神圣的金光,秦越下意识的呆了下,后马上转开视线,摆手道:“你到时候就懂了,这个过程得靠自己领悟。”
“哼!”
秦越表情敷衍,手上摆手的动作更加不屑,那般不耐烦的模样,让琵狐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只能被动的接受秦越的训诫。
琵狐知道,自己虽然比秦越大上些许,但是在很多时候,对话的地位却总是秦越在占据着上位,原本琵狐性柔,也喜欢跟在他人身后的感觉,对此倒也是无所谓,但是在秦越频繁的搪塞,将自己当成小孩子的日常生活中,她很不舒服!
然而秦越并没有在意她的情绪,又忙活起了手中的伙计,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剑身,如镜般明亮。
琵狐生气,很生气,腾得一下子站起,从大鸟的头顶向着背部快步走去,闷坐了起来。
在远沙城,琵狐虽被冠有第一美人的名号,但在满是女性的地方,美人的名号可不比外处,有着受人喜爱,热烈追逐的地位,而更像是一种无端灾祸,受人嫉妒,冷言中伤。
十七年来,琵狐守在客栈,从小就受到来自她人的歧视,这对一个小女孩来说,是残酷的。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远沙城从未出现过的,第一美人的名号便落到了她的头上,从那时起,众人已经不满足在一旁侮辱和中伤,而是采取更加激烈,甚至过分的暴力行为,以此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嫉妒。
但好在,琵狐习惯了过来,习惯了被人围着侮辱,被人咒骂。
她喜欢跟在秦越身后,除了母亲的要求,还有一种层次,那就是秦越带给她的,不同于她人的感觉。
在林涧山脉相处的那段时间里,秦越总会很有规律的回一次山洞,并带着许许多多的食物回到山洞,作为他离开时,自己日常生活的食物。
她能看到秦越眼中的疲惫,也知道秦越在百兽州修炼的不易,在这种身心具疲,劳累不堪的时候,秦越仍旧将她的安危摆在心头,如此关心,无疑触动了琵狐心底的那根弦。
这也是为什么,她虽弱小,却一直想要从自己能力所及之处帮上些什么。
但是,她不是小孩子!
她不在乎对话的高低位序,她只想在秦越闲暇的时候,和他好好的说说话,这便足够了。
琵狐背对着秦越的方向,撅了撅嘴,向着脚下的山川丛林看去。
秦越现在可不知道琵狐心里所想,也没有心思去猜测,只当是女孩都喜欢玩的小性子,转而站起,向着远方的天空看去。
他说得异匪可不是什么玩笑,在百兽州,异匪并不信奉任何的教条准则,道德界限,只要是他们想要的,杀人越货,巧取豪夺,无所不尽其用。
如今已经越过百兽州的外围,之后遇上异匪的概率,便也大大的增加了。
掌心一翻,看着自己掌心悬浮的光环,喃喃道:“此时两转,却正是时候。”
旋即收起,双手平放于两侧,向着背后看去,笑了笑。
琵狐像是突然感受到了秦越的视线,小脸微红,赶忙将自己的手从脚踝处移开,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这么高的地方,风又那么急,还走得这么快,不脚崴才怪呢。”
走到琵狐的身前,缓缓蹲下,好笑的望着她。
闻言,琵狐脸上的红润更浓,当时心中有气,自然没有顾及这些,甚至在之后的一段时间也没有感觉到脚踝的痛楚,此时脚踝红肿,传来钻心的疼痛。
“给我看看吧。”
秦越稍稍偏头,向着琵狐的身后,那被裙摆遮掩着的小脚看去,试探问道。
两者僵持了一会,琵狐强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在几分钟后,还是微微的抬起裙摆,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精致小脚。
见状,秦越换了个位置,走到一旁坐下。
“可能会有点痛,要忍着点。”
看着琵狐脚踝处的红肿,秦越有点心疼,旋即偏过头,望着她道。
“嗯。”
闻言,好像面临着某种巨大的劫难,琵狐双拳紧握,精致的小脸剂作一团。
笑了笑,秦越小心的抬起琵狐的小脚,注入一道天玄镜晶冰的气息,将脚踝处的痛楚冰冻,起到暂时麻醉的作用,后猛地一扭。
做完这些,秦越缓缓的放下,视线转到琵狐的裙摆之上,微微摇头,帮她将散开的带子系上。
“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琵狐睁开眼睛,看到秦越正将自己散开的带子重新系上,脸红了红,之前的闷气也散的差不多,点了点头,乖巧的轻嗯,望向秦越的眼神流露出一丝羞涩,柔声谢道:“谢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