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睡过头,原来呢,楼下一分钟到车站,如今修路,七分钟到车站,还是需要跑的。
到单位三十分钟,嗯,又是修路,四十分钟是顺产,哦,是顺风不堵。
三十一分钟直接到四十七分钟,基本上都是预估,实际严重超时,一个小时算顺利!
好在兜转加祈祷,今天六十分钟够顺畅。
只是路上意外,看到物业经理身边多出两个熟人,厂里的同事转房产科了吗?下岗转职?退休返聘?
才四十出头啊,这回百分比高了。一边想着,一边咬着大饼,进到办公室!
晚了,不是迟到,是别人早到了。
快速吃完大饼,湿纸巾一擦,干湿粉饼脸上粉扑扑几圈。
打开电脑,先看公司邮件。
啊,下午三点开会,讨论名额。上午十点,小会,科室自查。
这次谁倒霉,轮到谁了。下星期去房产科报道吗?早上两位四十的女职工,哎——
开会啦,拉来几个凳子,就在办公室,多数同事都来了,除了几个跑不开的,有要事等下轮换来,没事儿就翘会了。
关系好的坐一个凳子,或者并排一起。科长读文件,每次看着就想笑,当自己做厂长了,还发言,作报告呢。
关键点,下岗一个名额,女职工40到45的首选,男职工45到50的,不分年龄辞职的,转换工作的。
年龄段下岗不是回家待业,是照样工作,工资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打折的工资,另一部分补足,损失一点儿养老金,但是一次补助:一年3000块。月奖金和从前一样,年终奖比照原来职称。
反正名额,名声难听,在金钱上没损失。原则上找离退休最近的轮到。
我们科最接近退休的是科长,还有没几个月,她54岁,没资格下岗,提前退休不算名额。
第二个是组长刚好45岁,但是没人算她,因为她家的老公是总厂的高工,人家家庭背景深,不能担名声不好听的。
第三个是个43的女的,学历不高,没啥本事,就她了。
今天她轮休,没来,于是乎,定了。
下午开会报名单。
还好啊。要是我正好没上班,是不是轮到我了。我要是一气之下辞职,她科长不就不用退休,继续延迟退休。
我一走,名单也全乎,毒。
想到这儿,不由提了个念头,“科长,那个高冰有点抑郁啊,万一她想不通怎么办呢?人家家里那事儿你听说过吗?”
大家听了全都看向科长。
那个高冰曾经自杀过。她丈夫出轨被对方的男人差点杀了,病危通知单两天一发,一个月才度过危险期。
没想到,醒来不但不后悔,还提出里要离婚。
高冰听到丈夫醒了要求离婚,想不通回家开煤气。
今天让她充个名额,万一有意见呢?回去想不开了,那不是想要我们科在单位出名吗?
科长眼一瞪,“就她,她不愿意就你,发扬风格,决定了。”
此时绝不能低头,“啊,科长啊,你想干嘛呢?对我有意见呢!开会讨论,不许发言?”
大家都有点儿懵,这是正面刚上了。没有先兆,还是有什么猫腻。
“你欺负人家抑郁症啊!原则呢?你自己说了算,看我不顺眼就报我名字好了。”一点儿不怕,我早有对策,“单位里前几年合同到期了没续签,非法用工,你要是让我下岗,厂里起码赔我三年工资,你给单位招财呢?”
……科长吓一跳,她真的不知道这么回事。
而其他同事也吃一惊,他们都是老职工,长期合同。新来的几个都是第一次一年,第二次六年,大批一起进厂,从来没漏掉合同。
我一年里升职的,居然合同都没签,怎么办手续的?
“好了,就报高冰,如果有异议,等临了再解决问题。”科长总结发言,散会了。
我跟着来开会的同事一起走出办公室。转弯乘电梯去了书记那儿。
见到书记才知道,厂里被总公司勒令同另一家小公司合并资产。听起来强强联手,其实我们厂长退休了,那家厂长背景深厚,带着一群管理人员和垃圾资产一起来。
高层自己岌岌可危,人家把能变现的都化为私有资产,来这儿优质资产混吃呢!
一种无力,对世界深深地怨念。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个打工仔。
我已经不和大家一个世界了,修行是另一种活法,越过去,200年的寿命,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天。
回到办公室,看看邮件,再看看工作。
早晚啊,分厂先自制,分一波资产,我的级别太低了,什么都不知道。
再晚啊,分厂和私营合并,又一波分大饼。我还是级别太低,什么也不知道。
我只要有个正当职业,等孩子开学了,老师知道她妈妈有个工作就行。
修行才是我的追求,有路了,可以继续攀登,走,走,走,不停前进…..
手机震了,“喵,我交了个狗友,可以领他来我们家做客吗?”
我偷偷走出办公室,躲到楼梯角,“喵,你和一只狗俩结伙进公寓房间,你以为这是动画吗?你要搞新闻吗?”
“你们出去约会吧!公园,工地,湖边,野外,当你们走失的宠物。进房间,会被拍照的,楼里有监控,保安要报警的。”
“哦,我错了,我听人话,但是不是人,没人权。”喵有些失望。
只能安慰他,“等我在家,你招朋唤友就行了。我家那么小,你好意思喊朋友来?”
“等你回来说吧。”继续失望的喵精神状态立刻分裂。
喵交了个狗友,是个普通宠物还是有灵性有天赋的别的修仙者的宠物?疑问只能回家聊。
和一只喵通电话已经很绝了,被人发现真够可以的。家里没人,电话我手机。删了来电记录,心下毛骨悚然。
电话又来了。
“裴瑾,同学聚会来吗?”没听过声音啊。
“你是谁,什么同学聚会。”我们班同学有点小问题,男女聚会分开的,因为班里有个女同学家里醋缸特别牛。
每次聚会都是她全请客,她老公只支持女同学会面。
而我也仅仅参与这种同学聚会。
电话里是个男的。我们班男同学聚会一般不会叫我的。
“我是曲徵明,你怎么忘了,去年我们还见过啊!”电话那头很奇怪。
确认过,我没有曲童鞋啊,别是冒牌货的童鞋啊!她不是死了吗?我们长得不一样,怎么能招故友呢?
“我打电话到你家,你老公说你上班呢?”曲徵明很愉快地说,“上次同学还说你生孩子死了呢。这都什么年代了,生个孩子会死人,我就说嘛,呵呵。”
见鬼了,他怎么找到我打电话的?
还老公,那个公务员的老婆是医院的护士吧!
“你哪来的我手机号码?”
“哈哈,老同学,我找电信内部人士查到的。”
还好,同名同姓,他不知道我是死是活。
“我没有老公,我是学计算机的,你的裴瑾同学不是我。”说完挂了。不是不想拐弯抹角知道另一个裴瑾的事情,但是这样冒充死人不好。
“啊,神马吗?”曲徵明也许在脑子里CD。
从一早看别人下岗,到我遇到自己科里同事下岗,到找上门来的找女鬼的。精神世界丰富地异常,到底不是同一世。
奇妙的世界,一切都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默默无闻码程序无人识的程序员了。剥削别人的劳动曾经是我鄙视的人设,如今,真心享受着,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