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麦子 文\陈仓
刚刚整理内务的时候,发现了一粒麦子。这粒麦子应该是父亲进城小住时夹带而来的。这么大个城市,父亲一走就空空荡荡的,就放着一粒麦子,这是多么孤独。如果我把这粒麦子送回乡下去,那里有成千上万的麦子,它一下子就不稀奇了;把它放在嘴里嚼掉,根本不能充饥;拿它去喂麻雀,它不如一只虫子,喂完之后我也不知道它做了哪只麻雀的早餐。独自在外,我与这粒麦子的经历很相似,我把它当宝贝一样藏着,但是很容易弄丢了。怎么办呢?我只能在这个城市,就地找个干净的角落,把它作为一粒种子埋起来。
如果是一位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作家,他不一定如此敬重一粒麦子,关于一粒麦子的文章光靠想象,怕是断断写不出来的吧?《父亲进城》刊出后,有好几个读者给我留言,说是哭了,问我是不是真的?刘震云最近在与崔永元对话时说: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编“瞎话”可能比写真话更接近真实。每个打动人心的作家,都有自己的独门武器,回看自己的小说,我恐怕做不到像刘震云那样,到自己的笔下去找知心朋友,在小说里与他们谈话。我的创作倒是比较切合高尔基的说法:我们的感觉,都是用皮肉熬出来的。在我的小说里,从人物塑造,到情感宣泄,到细枝末节,基本动用了我的整个皮肉,再大的磨难,都替读者事先经受过了,也就是说《父亲进城》所讲的故事,在我的身上实实在在地发生过,其中的碰撞甚至还要激烈,经过艺术的再加工,用血肉的文字呈现了出来,这恐怕才是触动读者神经、引发读者共鸣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