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恒掏出钥匙打开门,各类灵植全部原封不动地呆在原来的位置,只是十多天无人打理,都有些枯萎了。
舅舅留下的这处房产地段很不错,前面开店、后院住人。表面看,宝聚恒做的是倒买倒卖的商贸生意,实则投入极大。
毕竟不是寻常花草,而是灵植,若想养活它们,并保持充足的灵性,需要很多耗材,比如灵液、灵泥、灵火,或灵石,等等。
在利润巨大的五灵生意之中,虽说灵石生意是垄断寡头的天下,可低阶灵石打磨的饰品并不如何昂贵,寻常百姓也消费得起。
对普通人而言,灵植是买得起养不起。
买它的无非三类人。
第一类是炼丹门派,因为不论炼制哪种丹药都要用到灵植,无一例外。
第二类是灵材门派,他们不仅自己培育种植,偶尔也会对外采购。
第三类是权贵豪商,买几盆回家摆在客厅书房,既可以装点门面,又可以裨益身心健康,茶余饭后无聊之时,配一配灵泥灵液灵火或灵石,想尽办法延长这些盆栽的寿命,这是豪门贵胄之间的一件雅事,甚至以此相互攀比,俗称“斗灵”。
像宝聚恒这等规模的灵植店,炼丹门派和灵材门派瞧不上,大客户是本城的百年老店万宝行,余下的客源全是富裕散户。
店里灰扑扑的,夏猫儿不在,老管家梁伯还在青山郡的种植园打理灵田,洗衣做饭的李婆婆生病告假了。
陆恒实在懒得动,于是从街角招来两位卖苦力的粗壮汉子,每人给了几大枚雪花钱,使唤他们里里外外地清扫了一番,该洗的洗,该晒的晒,该扔的扔。
在两人热火朝天的忙碌中,陆恒趁机在家里各处寻找,却没找到那块羊皮,心里的阴霾更重了。
这副身体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陆恒轻轻摇头,先是花了大半个时辰打坐练气,然后来到后院的丹房。
盯着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以及好久没有生火的丹炉,脑海中回想着原主跟着舅舅魏光生炉炼丹的情形,不由得一阵感慨。
想要开启冲凝武脉,单靠修炼灵蛇吞气诀是远远不够的,起码得炼制几颗提升气血的丹药辅助一下。
回到前店,端着茶盏思索,到底要准备哪些材料,太难得不行,不容易凑齐,太寻常的也不行,药力不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炼丹不仅仅是个技术活啊……
没多久思绪就被打断了。
石中宝带着两名喽啰拎着食盒,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店里。
食盒被逐一打开,里头全是肉,难怪这家伙胖呢,而且他那张大脸盘上布满了新鲜的抓痕,横七竖八,既诡异又滑稽。
陆恒一愣,随即笑道:“哎呦喂,这是谁给你挠的?陈玉红?柳媚儿?还是李富贵的风骚老婆?几日不见,这帮娘们把式见长啊!”
“呵呵呵……都不是。”石中宝吩咐两名喽啰放好酒菜,丝毫没有害臊之意。
“前几天新勾搭了一个,名字很好听的,叫染樱樱,刚刚温存的时候有些忘乎所以了,喊得居然是郁小仙的名字,这婆娘当场就炸毛了,你瞧她把我挠的,要不是老子跑得快,非得被她阉了不可,他娘的……”
一想到那一记泼辣销魂的撩阴脚,石中宝兀自心有余悸,不由得地夹紧了双腿。
两名喽啰竖起大拇指:“宝爷威武!”
陆恒挤兑道:“这么快就把红翠忘了?”
“你……呃……”石中宝忍不住干呕。
红翠变妖一事经过一夜的发酵,早已传得满城风雨,两个喽啰都是过来人,一看石中宝的样子,当即猜到了七七八八,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
石中宝耍起狠来,提起酒坛子,张开血盆大口,咕咚咕咚一阵狂喝,就跟灌老鼠洞似得,半坛酒下肚,干呕稍稍缓解了一些。
“陆阿九,不准再提红翠,否则绝交!”
陆恒忙道:“好好好!”毕竟有两名属下在旁边,多少得给他留点面子。
石中宝喝的兴起,一个劲的劝酒。
陆恒前世很注重养生,尤其是发迹之后,很少如他这般顿顿酒肉胡吃海喝,但又不好扫他的兴,便让两个喽啰上桌陪他。
这两人都是石中宝的心腹,分别叫张根宝与刘四海,觥筹交错的行酒令声中,陆恒顺便与石中宝商量李栋的事。
石中宝吞下一大块酱牛肉,自告奋勇说他来搞定小伙计,不过要等到天黑了再动手,光天化日之下把人揪出来影响不好。
陆恒一阵腹诽,瞧你那一脸的娘们抓痕,有个屁的形象,竟然害怕影响不好?
好在宝爷在正事上从不打马虎眼,否则也当不上鹰扬堂的执事,这种优良品质令陆恒很放心。
张根宝与刘四海倒是十分知趣,一听有事要办,急忙放下酒杯,急匆匆地准备去了。
陆恒特意叮嘱:“把人请过来就行了,不要太粗暴。”
等两名属下离去,石中宝这才想起来告诉陆恒一个好消息,屠刚已被晏家扫地出门,目前下落不明,而不良帅张江已经擢升为北华县的县尉了,
陆恒顿觉开怀:“看来,我那一百银币的风险投资成功了!”
酒足饭饱,日头已经偏西了,陆恒没心思待在店里做生意,要出门买把好刀,昨晚那位刺客也是这么建议的。
东海是东陆最富裕的省份,因盛产盐铁而闻名天下,玉华城的铁器市场在靠近城南的福安街,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锻造兵器的叮当声响,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石中宝非要去最有名的的勇絶号。
陆恒置若罔闻,注意力全被前面一条弄堂里传来的叮当声吸引住了。
同样是捶打兵器,这条弄堂里的声音不疾不徐,节奏异常分明,百余下锤打间轻重缓急始终如一,看来是一位很有经验也很有臂力的老师傅。
陆恒拉着石中宝走向里头的兵器铺。
铺子的门楣很不起眼,里面的空间倒是挺大的,一排排的刀枪剑戟打磨的锃光瓦亮,明晃晃地闪人眼目。
陆恒的目光转向墙角,那里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光着膀子,正在专心致志地捶打一柄鲨鳍鬼头大刀,通红的炉火映照着他盘结的肌肉,显得异常的魁伟强壮。
“两位老板可是要买兵器?”柜台前整理账目的微胖中年人应该是老板,扔下手里的狼毫笔,笑容可掬地递过来一把连鞘长剑,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敝店质量上乘、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请看这把如意剑,多好的手艺呀,只卖五十枚雪花钱……”
石中宝抢在前面接过去一看,剑身纤细修长,剑柄末端连着金黄色的剑穗,装饰精美华丽,分明就是一把书生佩戴的装饰佩剑。
“好不好一试便知。”
石中宝挥剑砍向试剑台上铁墩子。
当的一声,如意剑断成了两截。
“这……”中年人一声惊呼,那模样既尴尬又心痛。
捶打鬼头刀的大汉听到了响动,不由得转过身来,也是一愣。
石中宝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把剑是给老娘们绣花用的,不适合杀人放火,有没有真家伙?要是没有,咱们就换别家喽?”
陆恒有些无奈,他想不通这位老板为何非要选一把装饰佩剑,不管怎样,都的替宝爷的冒失买单。
中年人接过铜钱,顿时眉开眼笑,殷勤地询问陆恒想买哪种兵器,长短分量有没有特殊要求,等等。
陆恒让老板取一柄刀来,考虑到破阵刀法刚猛霸道的特性,以及蒙面刺客的建议,特意嘱咐老板,分量最好重一些。
老板吩咐伙计到库房取刀,取店里最重的烈阳刀,并笑呵呵地跟陆恒说,烈阳刀是他们店的得意之作,只卖给识货的客人。
“且慢!”那位大汉闪身拦住伙计,望着断剑沉吟片刻,缓缓说道:“烈阳刀也未必够分量,请两位请稍待,在下去去就来。”
也就半盏茶的功夫,去而复返的大汉怀里抱着一只长条形的紫檀匣子,想必里面放着兵器,看分量应该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