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房子,菲菲把房子卖了?”贺旗哪里还坐得住,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
大胡子张总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愣在那里的贺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张总,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菲菲,菲菲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们只是吵架了,对,只是吵架了,她生气了,才会这么说的,我去找她,我去找她,我找她道歉,她气消了,就会没事的,我要去找她。”贺旗喃喃自语道,全然没有注意到张总眼中滑过的那一丝不忍和痛苦。
“呵呵,不会的,菲菲不会这样做的,张总,你告诉我,你是开玩笑的。”贺旗突然跳下床来,抓住大胡子张总的肩膀,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那眼神,就像是濒死的人,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那样,绝望,无助,却热切如火。
“醒醒吧,贺旗,醒醒,别再骗自己了,房子,她已经卖了,昨天当着我的面,就已经卖掉了!”狮子般的雷吼,一下子将贺旗从呆呆的痴语中惊醒,泪水,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
大胡子张总痛心的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贺旗,眼前这个总是带着笑容的青年,如今已是形影消瘦,满面痴容,那股子天下在手的豪迈气概,竟是再也看不到了。
“贺旗,哎……好好休息几天,有你老哥哥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胡子张总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他很想狠狠的骂上几句章梦非,却又害怕让贺旗更加伤心,他知道,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分手这样简单的事情了,这,是赤裸裸的背叛,这,是来自贺旗所谓的世上唯一的亲人的背叛!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贺旗自己冷静的想一想,或许,这个总是微笑的青年,能够一如既往的,用自己的微笑,来改变一切吧,大胡子张总倚在客厅的门前,望着窗外雨中徐徐升起的万家灯火,失神的想着。
窗前的雨淅沥沥地下着,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了一整天。贺旗的心情,如同这窗外的愈发低沉的云雨一般,漆黑,压抑,潮湿,冰冷。
“一滴,两滴,三滴……”
数着窗边滑落的水滴,贺旗的指尖无意识的轻划泛着薄雾的玻璃,直到玻璃窗上,满满、满满地重叠着同一个名字,章梦非。他怔怔然停手,唇畔泛起一抹带点苦、带点涩的浅笑。自己的心底,还是仍清楚地烙着这个名字啊。
“这样的天气,她肯定又是忘记带伞了吧,这个马虎的孩子。”
不过,这样也好,像是呵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三年来,自己活的好累,好累,今后,一个人过,再也没有牵挂的人,下雨天,不必再担心谁会忘记带伞,吃饭时,不必担心谁喜欢吃什么,也许章梦非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根本不喜欢吃茄子,根本不喜欢吃萝卜,根本不喜欢吃章梦非视为饕餮美食的那些东西,可是自己还是做了,做的那样好吃,自己还是吃了,即使是那样的苦涩,也会微笑着,咽下去。
孩子吗,女儿吗?为什么叫自己爸爸,为什么自己这么喜欢她叫自己爸爸,只是这么简单,自己就付出了全部,把她当做女儿一样宠爱着,无条件的满足她任何的无理取闹,任何的要求。可是,她做的事情,是一个孩子做的出来的吗?
贺旗并不是傻瓜,人往往都是这个样子,当沉浸其中时,会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愿意去相信一些事情,然而一旦冷静下来,又会变的睿智无比,看清那原本云山雾里的真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贺旗打了一个电话,有些事情,总是要确认一下的。
“青青,是我,贺旗。”
“贺旗,哦哦,你好,有什么事情吗?”
故作镇定吗,可惜,还是太年轻啊,慌乱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一切,贺旗冷笑着,淡淡的问道:“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贺旗,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他们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李青青的声音,已经有些微微的发颤了,是真的不知道吗,还是因为知道的太多?
“青青,事到如今,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吧?菲菲和他在一起多久了,你知道,我也知道,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你知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许会做出一些傻事,或许这个人,会傻到连她最好的朋友也不放过,这个人也许只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让他不这么冲动的答案,有了这个答案,这个人会永远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只是那愈发急促的呼吸声,分明代表着电话那头的李青青,已经被贺旗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你保证?”像是一个世纪这么久,李青青终于颤颤的说。
“我保证,如果这个答案让我满意的话。”贺旗冷冷的说。
“好吧,贺旗,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了,就在去年,你去广东出差的那一个月。”
“他很有钱吗,值得吗?”贺旗笑了,只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原来,自己是对的。
“他,他是老宋的朋友,但是菲菲不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贺旗,你相信我,菲菲只是,只是觉得你已经不喜欢她了,你陪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菲菲,是那种需要人陪的女孩。”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贺旗面无表情的挂了电话,一拳打在了窗户上。
玻璃,无声的裂开了一道道的网纹,贺旗面色如同窗外的天气那样阴沉,眼睛中,是那冷冷的,如同北冰洋上的寒风那样可以冻结一切的目光,不断抖动的喉结中,竟发出野兽般嘶叫的声音。
如果大胡子张总此时看到贺旗,肯定会惊讶的发现,自己熟悉的那个带着微笑的小伙子,如今竟然变的充满杀气,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眼中的寒光,足以冻结整个世界,英俊的面孔上,虽然一如既往的带着那招牌般的微笑,只是那微笑,分明是将人置之死地而后快之后的得意笑容,这个人,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