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旗站在萧山机场的高台上,看着那如长蛇般绵绵伸向远方的高速,这里是钱塘江南岸特有的风景,一望无垠的绿色山峦和那起伏的波涛环抱在一起,像是永不分离的恋人。
机场中来来往往的旅客,有的行色匆匆,一脸紧张,有的却是犹然自得,闲庭漫步中还不忘掏出相机将镜头对准那无尽的江水,脸上偶尔浮过些许的柔情,像是想起什么快乐的事情一般。有的人面色冷峻,孤独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索然。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的旅途吧。”贺旗有些感慨的自言自语道。
“怎么,七哥,又在那里触景生情了吗?”萧潇突然从贺旗的身后扑了过来,像八爪鱼一样跳在了贺旗的背上。
“背我,背我,背我嘛。”萧潇娇滴滴的软语相求道。
“别闹,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的。”贺旗挣扎了一下,把八爪鱼小美女从背上拖了下来。
“切,你是我哥哥,背背我又怎么了?别人想背我,我还不给呢。”萧潇白了一眼贺旗,得意的看着远处几个已经流出口水来的中年人。
贺旗无可奈何的笑了笑,这个妹妹,也太可爱了一些,可爱到有时候自己都抵挡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妖精魅力。
就在这时,贺旗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萧潇好奇的顺着贺旗的眼光看去,一个靓丽的身影出现了在不远处。
章梦非!那个曾经魂牵梦绕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在贺旗的面前。
“终于,还是得到了你想要的生活。”贺旗呆呆的喃喃自语道。
章梦非并没有看到贺旗,现在的她,正倚在一个男人的身边,叽叽喳喳的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说着什么,只是如今的章梦非,已经今非昔比,一条印有图案的裹身连衣裙把章梦非出众的身材展现的一览无遗,那金色的Dior夹克,还有手中拖着的小型TUMI品牌Voyageur系列的咖啡色斑马纹轮式拉杆箱,在一串耀眼的钻石项链的光芒中,将章梦非整个人衬托的贵气非凡。
“那就是高洋渝。”江十一轻轻的伏在贺旗耳边,有些阴沉的看了一眼那个同样快乐的男人,说道。
“躲不过的宿命吗,人生,真是精彩。”贺旗自嘲的笑了笑,转过身去,看着天边渐渐涌来的云彩,对着自己说道。
“妈的,就是那个三八,我去抽她!”萧潇突然勃然大怒,挽起袖子来,原本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瞬时就变成了一头母老虎,着实让贺旗吃了一惊,萧潇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的,自己的乖宝宝妹妹,竟然暴了粗口,而且,还要打人。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就这样吧。”贺旗拉住萧潇,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章梦非,叹了口气,挤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
“不对?你有什么不对的,绝世好男人,一百万个里面也挑不出一个,我,我要不是你妹妹,我就嫁了!”萧潇气鼓鼓的说道。
贺旗彻底的傻了,他真不知道这是萧潇的气话还是用来安慰自己的,嫁给自己,开什么玩笑,这丫头可是自己的表妹。
“这可不像七哥的作风,虽然是放不下的人,却也值得去救赎吧。”江十一也是一怔,随即便笑着说道。
“对啊,对啊,好不容易让姑奶奶碰到了,不好好收拾她一顿,我就不姓萧!”萧潇在一边咬牙切齿的说。
“收拾?怎么收拾,就你们两个,是打算骗她的钱啊还是骗她的人啊?”左千华一脸瞧不起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抢白道。
“哼,我还就要骗她的人了,我,我把她卖到河南去,卖给个白痴当老婆,生上十个八个娃,看她还笑的出来吧。”萧潇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嚷道。
“不如打个赌?”江十一收敛了笑容,露出一个深沉的表情,彷佛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赌什么?想骗我老头子的钱吗?做梦吧,十一,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别想从我这里骗到一个子,哈哈。”
“就赌那个秘密如何,师父,你藏在心中数十年的秘密。”江十一抬起头来,看了看萧潇。
“你,你乱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秘密了?”原本笑着的左千华,脸颊不由抽搐了几下
有些慌乱的搪塞道。
“来自何方,去往何方,这个秘密,怎么样?”江十一的声音,轻的像是远远飘来的微风,却让左千华的脸色为之一变,有些肃然起来。
“秘密,什么秘密?”萧潇一脸不解的凑了过来,问道。
“十一,今年你多大了?”一直沉默的贺江突然问道。
“二十四岁,日子过的还真是快啊,转眼又是一个生日了。”江十一叹了口气,答道。
“也好,就赌这个秘密吧,如果我没有记错,还有五天,每个人都有权利知道一些事情……”
“师兄,你不能……”左千华冲了过来,如果不是贺江伸手将他拦住,恐怕他早就一把捂住了贺江的嘴。
“五天,如果你能做到那件事,我们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如果做不到,那么就像那封信里说的那样,再等十二年吧。”
“好,一言为定。”江十一眼睛里有了些笑意,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秘密永远是不能说的,否则,那就不是秘密,所以江十一没有说,贺江没有说,左千华也没有说,贺旗不想知道,也不愿意多问,只是这,却急坏了好奇宝宝萧潇。
“哥哥,哥哥,你快点告诉我,是什么秘密嘛,人家都要急死了,难道是藏宝图吗?”坐立不安的萧潇,眨眨大眼睛,心急火燎的问道。
“小笨笨,用脑子,要用脑子,知道吗?”贺旗指指萧潇漂亮的小脑袋,卖了个关子。
“可,可人家就是想不出来,才问你的了。”萧潇不满的皱皱眉头,娇声说道。
“想知道一个秘密,或许很难,但是如果这个秘密,有很多线索,那么,就像一层纸一样,一捅就开,你懂吗?”贺旗竖起一根指头,做了个穿刺的动作。
“可是,可是这层纸,好像很厚的样子啊。”萧潇吐吐舌头,道。
“不是很厚,只是你是个小笨笨而已。”贺旗摇摇头,笑着说。
“哼,你要是不告诉人家,人家再也不理你了。”萧潇一甩手,装出生气的样子,扭过头去。
贺旗觉得很有趣,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对,一种家的感觉,那种感觉,他曾经试着在章梦非身上得到,然而,两个无关的人,仅仅是因为爱情的原因,是永远也不可能有这种交心的感觉的,毕竟,爱情离背叛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只有血缘,才是牢不可破的,于是,他决定再逗逗萧潇,就像是,那些大人逗自己的小孩子一样,逗逗她,这是种乐趣,很好玩的乐趣。
萧潇等了好久,都不见贺旗说话,一颗心,早就急的上蹿下跳,如果不是江十一躲得不见了踪影,这时恐怕早就被萧潇吊起来,严刑逼供了,贺江和左千华又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萧潇又哪里敢去问他们,只有贺旗,也只有贺旗,是唯一的答案。
“好嘛,求求你了,哥哥,你告诉我嘛。”萧潇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甚至还挤出了几滴眼泪,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脸祈求的说道。
“江十一,最擅长的是什么?”贺旗终于笑够了,清清嗓子,问道。
“十一嘛?还不是跟我一样,小偷小摸,骗点傻瓜。他会的,我都会。”提起江十一,萧潇有些恨恨的说道,那个家伙,总是装腔作势,十句话只肯说半句,当真是坏到家了。
“是吗?那么为什么十一能够从巨子令上取下那块黄铜,而你我都不能呢?那东西,在你手里的时候,可是试了很多次吧,好像指甲都有些劈开了。”
听见贺旗提起这事,萧潇的脸唰的一下就变的通红,那巨子令上的黄铜补块,她的确是试了许久,也没有撼动半分,而江十一只是轻轻的一撬,就取了下来。仅仅是这一点,自己就差得太远了。
“十一,十一他有些怪癖好,小时候他不喜欢说话,就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萧潇低头想了想,说。
“比如呢?”
“什么侦探啊,间谍啊,之类的,哦,对了,十一还会撬锁,这个连师父都不会呢。”萧潇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这么说来,江十一倒是个人才了,这些事情,不是自己琢磨就能琢磨明白的。”贺旗点点头,对于江十一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上小学的时候,他就早恋,哼,从小就是个坏孩子。”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萧潇一时间变的眉飞色舞。
“呵呵,他早恋?真的假的?”贺旗喝了半口的水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这个江十一,果然不凡!
“真的,真的,如果不是师父发现他老是写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又翻出了他的字典,谁都不知道那些就是他的情书呢,你说他坏不坏,写情书还要用密码。”
“他连这个都会?”贺旗着实吃了一惊,诧异的问道。
“是啊,十一的日记本向来是不加锁的,可是都是些看不懂的东西,我拿去看他也不介意,你知道他说什么吗?哼,可真的要气死我了,说,说我是个小笨笨,这辈子都别想看懂。”
“原来是这样。”贺旗目光闪动了一下,收起了笑容,沉声说道。
“怎么样?”萧潇期待的问道。
“那封信,记得爷爷说过的那封信吗?如果把这些线索串在一起,或许事情就明了了很多。”
“你是说,十一看过一封信,那封信,是用密码写成的,而十一,却破解了那封信,知道了一些事情?”
“应该就是这样,而这封信里,藏的就是那个秘密,十一看懂了信,却无法得到那个由左师叔和爷爷守护的秘密。所以才有了这个赌约。”贺旗肯定的说道。
“啊,还是不知道啊。”萧潇失望的怪叫了一声。
“我已经知道了。”贺旗脸色凝重的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他又哪里可怜了,从小……”说道这里,萧潇的脸色也是一变,“哥哥,你是说,十一的身世?”
“对,就是十一的身世,我只道十一和左师叔是普通的师徒那样,左师叔偶尔遇到天资聪敏的江十一,收做了徒弟,但是听你这么说,他从小就跟在左师叔的身边,恐怕这件事,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十一,十一,他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我也是师父一手带大的。”萧潇眼睛一红,已经哭了出来,此刻不用贺旗多说什么,萧潇已经明白了过来,江十一在说道这个秘密的时候,为什么淡淡的看了自己一眼。
“不要多想,你不一样的,你是我的妹妹,不是吗,爷爷告诉过我,舅舅舅妈去的早,把你托付给左师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乖,别哭了。”贺旗轻轻的哄着萧潇,只是眉头已经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件事,恐怕不是自己说的那样简单,爷爷当初那番说辞,如今想来,简直是漏洞百出,与其说是在陈述一件往事,倒不如说是拿来哄小孩子的玩意,没错,那时候,萧潇就是个小孩子!
萧潇今年二十岁,如果自己真的有这么一个表妹,为什么,在自己十岁之前,从来就没有听父母提起过,如果萧潇真的是自己的表妹,舅舅舅妈为什么不把女儿托付给自己的父母,比起一个单身骗子,一个健全的家庭才是合理的选择,更何况,父母曾经说过,家里没有亲戚!
没有亲戚,或许是当时他们所作的事情太复杂,为了不牵连无辜,刻意说出来的话,只是把这些线索连到一起,这句话,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贺旗抱着泪流满面的萧潇,一边轻声的哄着他,一边把目光投向了桌上散发着阴冷光芒的巨子令。
“你的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呢,为什么我会如此的期待?”贺旗默默的看着巨子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