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浩此刻的心情,有如这天上密布的乌云一般,坏透了,这是离开果敢的第二天,他不知道为什么七彩云南会安排大家来到腾冲这个地方,如果是赌石的话,可为什么那些专家却又少了一大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些消失的人,正是所谓的无名氏,那些黄浩从来没有听过,从来没有见过,却在百度中留下许多故事的人们,而最让他焦虑不安的是,曲青石,失踪了。
“剩下的也不见了。”山羊胡子刘秘书长忧心忡忡的推开了门,走到黄浩的身边,压着嗓子说道,离开果敢的那一天,有不少人都发现七彩云南的工作人员还有专家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十几个领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那么多善后工作,没人留下怎么行,万一有哪块料子没运到,老板可是要杀人的。”
“曲青石的电话也没人接。”黄浩叹了口气,满面愁容的说道:“还有前几天刚认识的那几个专家,电话要么关机,要么无人接听,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可能的!”山羊胡子脸色一变,猛的拍了下桌子,厉声吼道:“他曲青石有家有口,还有那么大一间公司,怎么,怎么可能跑了呢!”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了。”黄浩转过身来,脸上早已没了血色,惨白惨白的脸庞上挂着深深的倦色,看眼睛,居然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满满的都是血丝。
“不会的,不会的……”山羊胡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身子晃了几晃,终究是一个踉跄瘫倒在了沙发上,直直的盯着窗外慢慢逼近的云层,喃喃的重复道:“我们认识几十年了,他不能这么坑我,不能这么坑我,不能……”
“再等等吧,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黄浩苦笑一声,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呆如木鸡的山羊胡子,希望,真的存在吗?这句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我去找他们!”山羊胡子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猛的跳了一起来,脸色也应为突如其来的亢奋变的红润,只是这红润,却有一种病态的苍白时隐时现,黄浩抬起眼皮来看了他一眼,突然没由来的同情起他来,一个以仕途为生,半辈子都花在勾心斗角上的人,是经不起一场这个级别的丑闻的,丢了这公职,或许没有几年,这个年过半百,犹自精力充沛的老朋友,就会变成一个丢了魂的小老头吧。
“他们说,他们说,要去看那翡翠湖的,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们,一定在那湖边,我现在就去,找到了他们,就没事了!”山羊胡一脸亢奋的抓着黄浩的手臂,全然没有注意到他那即惋惜又痛苦的神情,只是痴痴的傻笑着,将那番话不断的重复起来,渐渐走高的声调刺得黄浩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门,被猛的撞开了。
“黄老师!钱,钱没了!”冯宝华惊慌失措的脸孔从门外挤了进来,因为惶恐而颤抖的双手,甚至抓不住那一张曾经让无数人羡慕无比的支票。
“什么钱没了,有话好好说!”黄浩不动声色的狠狠掐了一把犹自疯狂的山羊胡子刘秘书长,然后板着脸,极为不高兴的喝道,就凭这冯裤子把门撞开一条,就已经是大不敬了,换做平时,黄浩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老缅子开假票,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孙老头沉着脸从冯宝华身后闪了出来,压着怒气说道。
“这件事跟我们有关系吗?那笔交易,是你私下做的吧?要找,你也应该去找曲青石!”黄浩针锋相对的说道,虽然没有得到确认,可当今之计,还是要稳住这些认钱不认人的家伙,然后把关系撇清,只有这样,才有一线可以挽回的机会,身败名裂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哼,曲青石,早就跑了吧!”孙老头上前一步,迎上黄浩的目光,沉声道:“我们开给七彩云南的支票,也被人提走了,黄老师,没有你,我们是不会来的,你要给个交待!”
“长痛不如短痛,就这样把,反正他们迟早是要知道的,交待的话,就交给曲青石吧,反正他也不会再出现了。”李撞站在酒店楼梯间的角落里,看着乱成一团的商人们,轻轻的对着身边的人说道。
“你居然已经知道了。”井上弹了弹风衣上的尘土,脸上却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没有半分惊讶。
“你们神徒帮过的人,应该都死了吧。”李撞扭过头来,目光越过了井上的肩膀,飘向了窗外更远的地方。
“你不是还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井上耸耸肩,微笑着说道。
“连贺旗都要死,我还会远吗?”李撞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叹道:“真想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不会的,我保证。”井上拍了拍李撞的肩膀,又说道:“那是他自己选的路,或许,笑到最后的是他也说不定,帮忙和合作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你和他,都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是朋友。”
“我很好奇。”李撞看了一眼被从人群里冲出来的黄浩,然后问道:“曲青石是怎么死的,你们总有办法让人自己去死,他那种人,可是把命看的很重要的,那一晚,你到底说了什么?”
“我只是原原本本的把真相告诉了他,仅此而已”井上淡淡的说。
“就这样简单?”李撞一怔,诧然的问道:“你不是要告诉我,他震惊之下,失去了理智,自己上吊死了吧?”
“这倒没有。”井上笑了笑,说道:“不过他大发雷霆的样子,你真该去看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他从头到尾狠批了一顿,说这样的局,漏洞百出,怎么可能骗的了他,到了最后,还要跟我去见老爷子。”
“是老爷子动的手?”李撞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
“应该是这样的,他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老爷子,早就打算要杀他了吧,消失过一次,就算消失第二次也不会有人奇怪,这样的替罪羊,真是难得啊。”
“老爷子?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吧。”李撞笑了笑,轻轻呼出一口气,默默的窗外。漆黑的云天里电光一闪,照亮了远处蛇行的山脊,不闻雷声,大雨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不看看你的老朋友吗?”贺旗一脸淡然的站在雨中,白色的西装上,溅满了鲜红的血液,在他的脚下,李开山圆瞪的双眼彷佛是在向苍天哭诉着命运的不公。
“我带你去打猎的时候,你可曾看过一眼死在你枪下的猎物。”贺江推开搀扶着他的左千华,冷冷的说道。
“那倒也是美好的时光。”贺旗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着过去的事情,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说道:“回忆真是折磨人的事情,我几乎要舍不得杀你了。”
“成王败寇,死在你的手下,也算死得其所。”贺江狂笑一声,死死的盯着站在一边的白子岳,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被一个老朋友出卖!”
“老朋友?”白子岳一愣,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贺江,你我当年不过数面之缘,那时候我还道你义薄云天,才答应给卖你一批军火,还派了手下,帮你整训人马,可结果又是如何,那些和我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就这样被你英雄断腕,断送在了崖山,他们为同胞而死,死的其所,可这十几年来,你却只字未提,我曾想派人去收了他们的骸骨,立一座碑,柬埔寨那边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万才肯交还那些兄弟的尸骨,那时候我四面楚歌,连军饷都发不出来,想找你帮忙,你当时大包大揽,说会派人处理,可结果又是如何,到现在为止,他们还躺在那里!”
“这件事嘛?哈哈哈。”贺江居然煞有兴趣的上前一步,看着白子岳的悲愤的表情,彷佛是在欣赏一出好戏一般,半晌,才笑道:“都说白子岳又爱面子又贪财,原来是真的,你明明知道,经手这件事的,其实是倒在地上的这个人,而且,那笔钱,他的的确确是给了你,可现在居然一口咬定,是我不仁不义,哈哈哈,白子岳,贺旗这孩子,最懂人心,他用来收买你的,恐怕就是那六十三处宝藏吧,他说的对,这个秘密,即便是两个人知道,也太多了一点。”
“老匹夫,你敢坏我名节!”白子岳又羞又恼,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掏出手枪,眼见着就是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的局面。
“你敢!”就在这时,左千华一声暴喝,突然撕开了鼓鼓的上衣,挡在了白子岳的枪口之前,杀人如麻如白子岳者,也被他胸口层层缠绕东西吓了一跳,一个不留神,居然被左千华逼到了身前,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
“放下武器!不然同归于尽!”左千华满脸狰狞的喝道,手里高高举起的那小小的东西,让所有的人都不由的回退了几步,原本抬起来的枪口也缓缓的放了下来。
“左师叔果然有墨侠气概,这一身的炸药,想来是花了不少功夫吧?”贺旗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煞有兴趣的打量着左千华,边看边点头,似乎对这一身打扮很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