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千华鬼鬼祟祟的在地上东挖一铲子,西吃一口土,听着身边方兰生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马屁,脸都快耷拉到地上了,如果方兰生这时候拿手电照照他的脸色,肯定会吓得到底而亡,直呼见鬼。
事情本来不是这样复杂的,左千华已经很肯定,这次来云南简直是大错特错,话说几人从南京小住了段日子,本想在南京好好过个年,可萧潇出门一趟,不知道被哪个导游忽悠的,居然想要去丽江玩上一玩,左千华见贺旗和江十一都是一副神往的样子,琢磨着丽江美女不少,据说乃是中国的艳遇之都,随便去个酒吧,都能带几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回酒店云雨一番,不由的也动了心思,贺江只要和这些儿孙们待在一起,去哪里自然是无所谓的,几人既然达成了共识,便买了机票,一路向南,跑到了丽江。
到了丽江,除了酒吧,雪山之外,不得不说的是那里的纪念品,云南靠近缅甸,少不得有一些翡翠工艺品沿街出售,左千华倒霉就倒霉在这些翡翠上了,有一晚他桃花高照,居然一次勾搭上两个风情万种的外企白领,几瓶洋酒下肚,左千华已经忘乎所以,搂着两个妞就往酒店跑,丽江是个商业化的旅游胜地,到了十二点,大街上还是人满为患,小贩云集,左千华喝的半死,恍惚之间就被两个妞带到了一间小小的翡翠专卖店里,他年事已高,喝多了黄汤走路都成问题,更不要说是站着不动了,两个妞给左老爷子扔到墙角,叽叽喳喳的在一堆翡翠里挑来挑去,左千华酒劲上头,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冲上前去,拉着两个妞就要走人,结果悲催的打烂了小店的一件东西。
他人老成精,一见闯了祸,连妞都不要了,拔腿就跑,可惜洋酒后劲太大,喝的他头昏眼花,没跑出几步,就一头撞到了墙上,被店主捉了个现行,还叫来了警察,直接给抓到局子里去了,审了半夜,居然给他定了一条嫖/娼的罪名,那两个所谓的外企白领,都是局子里的熟人,不知道已经被抓过多少次了,这还不算完,店主那件东西看着不大,却值钱的很,拳头大小的翡翠观音,竟然要二十万之多。
“现在你有两条路,第一赔钱走人,第二通知家属,拘留三十天,罚款一万,你自己看着办吧!”那警察摸出一瓶小酒,滋润的喝了一口,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你们这是欺诈,是仙人跳!”左千华被审了半夜,酒已经醒了大半,一看这警察的混混模样,如何不明白自己是给人坑了,暴跳如雷的咆哮着,如果不是给拷在了椅子上,估计小警察已经给他掐死了。
“那又怎么样?”小警察毫不隐晦的摊着手笑了笑,一副吃定了左千华的模样,说:“你自己为老不尊,让人抓了现行,怪不得我敲你一笔,要么认罪关上几天,让你家里人来领你,要么你把那打碎的东西买回去,我给老板说一声,给你开个发票,有道是山水有相逢,都是朋友,能帮的我就帮你一把,要是怕家里说闲话,再送你几件也行,只要不鉴定,没人看的出来。”
“我,我给钱,这个,能不能少点……”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左千华已经不年轻了,就算在壮年时期,他也绝对不敢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在中国,嫖/娼可是个丢脸的大事,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彼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要拿到明面上来,那就是了不得的事情了,左千华一想到贺江那张阴沉的老脸,还有萧潇满脸厌恶的样子,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看在同行的面子上,左千华交了六万块钱,拿着小警察送的土特产,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所谓的派出所大门,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这次真的被坑惨了。
“贺旗,你过来!”左千华一回到酒店,就把贺旗从房间里拎了出来,怒气冲冲的问道:“这几天你干什么去了?”
贺旗一脸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左师叔,这几天咱们不是待在一起吗?”
“我,我是说昨晚!”左千华一愣,随即喝道,所谓的派出所,所谓的警察,都是假的,左千华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建在养鸡场里的公安局,等他反应过来,一脚踹开那间屋子的大门之后,才发现那个小警察已经从窗户爬了出去,一眨眼就溜的没影了。
他本来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官商勾结加强版的仙人跳,可直到那一刻,才明白,那原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企白领也好,小警察也好,店主也好,都是假的,费了半天力气,等他找到那家小店的时候,果然如他所料,那店主也跑了,问了邻居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昨天才开张的,这一切的一切,如此熟悉,让他猛的想起一个人来。
只有贺旗,最喜欢冒充警察,只有贺旗,最喜欢假马脱缎,只有贺旗,才知道自己喜欢泡妞,也只有贺旗,能把这一切算的清清楚楚,拿捏的分毫不差,现在左千华唯一想不通的只有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连我都要下手,你爷爷……可我……”左千华脸色铁青的逼近了贺旗,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问道。
“师叔,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昨晚我跟爷爷他们在一起打牌啊!”
贺旗愕然的愣在了那里,他的眼神惊愕而又迷茫,看不到一丝的做作,这让左千华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不是他?
“这件事,你谁也不要告诉,我要你先发誓,发誓不是你干的,发誓不会告诉别人,不然我饶不了你!”左千华犹豫片刻,猛的抬起头来,抓着贺旗的领子,沉声喝道。
“师叔,到底怎么了,你,枪毙还有个说法呢,你,你总要告诉我前因后果吧?”贺旗无奈的苦笑道。
“你发不发誓?我再问你一遍!”
左千华手上突然加了把力气,贺旗惊恐的看着已经半疯了的左千华,胸腔里越来越少的氧气让他眼前一阵发黑,只得拼命点着头说:“我,我发誓,如果这事和我有关,我,我不得好死!”
“昨天……”左千华长叹一声,沮丧的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这,也太,太假了吧?”贺旗听的瞠目结舌,半晌才说出这么一话来,而且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有一些暧昧的味道,彷佛是在说:“左师叔,您老人家不是泡妞把钱花光了,没法交代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吧?”
“谁他妈说瞎话谁不得好死!”左千华急了,跺着脚吼道。
“那,一起去看看吧。”贺旗认真的点了点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在套房的那一边,萧潇正在蹑手蹑脚的往门外走,一副要偷听的样子。
俗话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想打探消息,最可靠的办法就是这些地痞,贺旗花了三千块钱,就找到了这么一位。
“你们应该去腾冲看看,丽江道上的买卖,都得经过我们大黑哥的手,以往做这种生意的,都是腾冲那边过来的,这几个应该是捞过界的,干一票就跑的那种,要不然给大黑哥知道了,肯定是要打断手脚的,这帮人都狡猾的很,捞完就往老家跑,那边人抱团的很,我们要是过去抓人,就坏了规矩,去腾冲,准没错。”小流氓叼着贺旗送上的香烟,很肯定的说道。
暗墨的规矩,那可是有仇必报的,想当年左千华被毛毛骗了点快递的钱,就被骗的卖光全家,流落他乡,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找回来,那就不是左千华了,两人合计半天,终于想出个办法,回到酒店之后,左千华一脸媚笑的对着贺江说道:“师兄,你看咱们这钱都花的差不多了,总得给孩子们留点安家立业的钱不是?都说腾冲那边赌石成风,不如去做一票,搞他个几百万来花花?”
“问问孩子们吧,以后这些事,我不会管了。”贺江摇摇头,一脸疲惫的说道,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已经是油尽灯枯的时候,却一直不肯住院,但说来也怪,都说得了肝癌的人痛不欲生,可贺江靠着药片居然也一路撑了过来。
有机会练手,有机会发财,江十一和萧潇自然是没口子的答应,可真到了腾冲之后,四个骗子却还是杳无音信,左千华找了不少地痞和流氓,钱花出去一大把,消息却始终模模糊糊,有时候抓来几个人,却是谬之千里,也不知道这些小流氓是不是应付公事,常常一口咬定所谓的大妈就是那夜要和左千华一渡春/宵的佳人,这让左千华十分郁闷,只好埋头苦干,一心为下面要做的大局做准备,就在几人到处踩点的时候,那个孩子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