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撞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堂堂上千门的话事人,会住在这个鬼地方。
三个小时前,当李撞晕晕乎乎的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那三个莫名的喷嚏就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一月份的北京,虽然没有传说中那呼啸而过的刺骨寒风,但那种不寒而栗的肃杀景象还是让他心头一冷。
“这种地方,是人待的吗?”李撞跺跺脚,捂着已经冻得发麻的耳朵,不住的往路边张望着,要是那个女人再不出现,他就要冻成冰棍了,该死的贺旗,怎么没有告诉自己要多穿一点衣服呢。
“你不冷吗?”李撞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气定神闲抽着烟的井上,那家伙似乎真的很穷,从广州到南京,从南京到北京,自己就从来没有见过他换过衣服,那件有些发旧的黑风衣,看起来,也不是很厚啊,怎么,他就不冷呢。
“贺旗没有告诉你吗?北京可是很冷的。”井上满脸迷惑不解的打量着颤颤发抖的李撞,指着他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说道:“这衣服可不抗冻,你会冻死的。”
“那家伙,那家伙明明告诉我,他在北京的时候,只穿三层衣服的!”李撞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格格打架,一句话说的飞快,彷佛是在担心,一个不小心,舌头就要冻掉一样。
“没错,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向来只是穿两层衣服,听了他的话之后,今天我穿了三层衣服,结果现在热的不行,你冷不冷,冷的话,我这件风衣可以借给你穿几天,你只要多加一点费用就好了。”
井上的回答让李撞很不爽,因为这个桥段让他想起了在飞机上的事情,两个人显得无聊,只好去看那部不知道名字的狗血电影,里面的男主角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日子里,对女主角含情脉脉的说:“你冷不冷?”然后就脱下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女主角的身上,两个人从此之后,就过上了狗血的生活。
“我没事,我就是,关心一下你。“李撞没好气的答道,他才不要穿那件风衣,鬼知道这个日本人有没有什么怪癖,得了病怎么办。
井上笑笑,一副随便你的表情,李撞郁闷的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西装,他明明记得,贺旗就是这样说的:“在北京的时候,我就穿三层衣服,外面套件西装,帅呆了。”
当时他还特别有心的问了一句:“要穿毛料的西装吗,会不会很冷?”
“毛料的西装?会被姑娘们当做怪叔叔的,你千万别说自己是广州来的,不然会被人家笑的。”贺旗当时的表情,让李撞觉得很丢人,因为他那样子分明是在说“你的问题很白痴”。
“三层衣服?背心,衬衣,西装,难道不是三层吗?”李撞悄悄的后退了两步,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机场里风不大,连地上的几片落叶都吹不起来,可他还是觉得冷,冷到骨子里,冷的快让他崩溃了。
“那个,能不能问问你,你里面穿的是什么衣服啊?”李撞小声问道,扭捏的像个小姑娘。
“当然是保暖内衣了,人民商场在做促销,只要九十八块钱,怎么,你不知道吗?”井上随口答道。
“保暖内衣……”李撞一头黑线,咬牙切齿的默默念道,那个家伙,那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坏!
“咦,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来接我们的?”井上眼睛一亮,指着一个突然出现在路边的女孩说道。
这是下午四点钟的北京,夕阳西落,云彩淡去,厚厚的云层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几束侥幸逃脱的阳光从云层的裂隙之中透射而出,斜斜地照耀下来,打在女人的身上,恍然间,让人有了一种仙女下凡的感觉,是的,这是一个极为精致的女人,白色的羊绒大衣雍容华贵,令周围的男男女女黯然失色,一双黑色的丝袜之下修长纤细的美腿,更让她鹤立鸡群,亭亭玉立,肤白胜雪,秀眉如画,深邃而透着诱人光彩的眼睛之下,挺直的鼻梁衬托着弧度优美而又柔嫩的娇美红唇,这样的一个女人,走到哪里,都会毫无疑问的成为人群中万众瞩目的焦点,如果,她肯笑的话。
“早就听说上千门里有一个冰山美人,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怎么说都是客人,你就不能笑笑吗?”李撞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挑挑眉毛,说道。
“我也听说下千门有个不挑的花花公子,老的少的,美的丑的,来者不拒,看样子,就是阁下了吧?”那女人冷冰冰的答道。
“你……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这怎么可能?“李撞瞠目结舌的愣在了那里,像只受了惊吓的猩猩,表情愤怒而又诧然,虽然他在广州的时候,常常有被女孩搭讪的好事,但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很挑的人,歪瓜裂枣的,他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去干点什么。
“我杜撰的。“女人面无表情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路边的一辆黑色汉兰达走了过去。
“我们这是去哪?“半个小时候,眼见着市区的灯火远来越远,李撞终于按捺不住了,他虽然不太认识北京的路,但也不是个文盲,那路标分明就是指向河北的。
“去见王除,他平时是住在外面的。“女人冷冷的说。
“不是吧?我还没吃饭呢。“李撞望着高速两边空荡的荒野,绝望的喊道。
“我们上千门的人,只知道做事,不知道吃饭。”
“他就住在这?”李撞被摇醒的时候,不由的吃了一惊,他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三人所在的地方与其说是荒野,倒不如说是个乱坟场,月亮躲在黑压压的云层之后,天空中曲指可数的几颗星星无精打采的挂在那里,一点光都没有,如果不是坟场里偶尔飘过的鬼火荧光,这里简直可以说的上是伸手不见五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