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改版的夜总会,一个下午就传遍了珠江帝景,最妙的是,这洗车行竟然开到晚上十一点,一些白天忙着上班的白领们,晚上吃完晚饭,在楼下遛弯的时候,从闲人们口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按捺不住,匆匆的奔上楼去,拿着钥匙,洗车去也,珠江帝景的保安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么空荡的停车场,换做平时这个时候,那可是密密麻麻的。
毛毛郁闷的坐在捷达上,看着这条黑乎乎的街道,早上洗车行开门的时候,他就过来了,想要看看这个夏姑娘的本事,可那个夏姑娘,从早到晚,就一直张罗着洗车和做妈咪,他坐的屁股都麻了,也没见有什么大动静,中午的时候,他忍不住给夏流打了个电话,想找点事干,顺便摸摸她的路子,可夏流想了半天,竟然派人给他买了把弹弓,让他去把路灯都打碎了,这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任务,真是让他哭笑不得啊!
天色渐晚,毛毛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钟,即便是这十一月白昼较长的时候,失去了路灯照耀的街道也黑的吓人,除了那街角热火朝天的洗车行之外,长长的街道上静悄悄的,一点市区的景象都没有。
洗车行里,却是春色如潮,十几个姑娘忙来忙去,身上的衣服也越发的少了,柜台上也多了许多酒水,几十个各色的车主在里面喝的不亦乐乎,有色急的已经偷偷的和小姐打听起出台的价格来了。
没有人记得他们到这里的目的,也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一直和大家打情骂俏的火辣洗车西施,已经不在了。
毛毛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发动机的微鸣,他一个挺身,从放倒的座椅上跳了起来,往窗外望去,十几辆新旧不一的车正缓缓的从洗车行门口的停车场一字开出,顺着黑漆漆的街道一路向南,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最后的一辆奔驰上,他隐隐的看到了一身白衣的夏流,在冲着他微笑。
“我靠,这样也行!”毛毛目瞪口呆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车队,脸色瞬时就变的比那窗外的夜色还要阴沉。
“拾人牙慧,算什么英雄?”毛毛忿忿不平的拍着桌子,喊道。
“天下骗术,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假马脱缎,又不是你发明的,你有专利吗,你能用,为什么我不能用?”夏流不屑一顾的抢白道。
“那,那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抄袭!”毛毛急道。
“咦,我哪里有抄你的了,你修车,我洗车,我又没抢你生意。”
“有本事,玩点新的,把羊头换成牛头,我也会。”毛毛不满的说道。
“早就猜到你会这么说了,老是搞些家用车也没什么意思,你这种小角色,想必也没开过什么好车,姑娘我今天心情好,过几天送你一辆,就等着瞧好吧!”夏流耸耸肩,气定神闲地看着毛毛,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广州临近香港,又是第一批富起来的城市,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娱乐生活,都远远的超出了国内同类城市,在夜总会方面,也领先许多,虽然天上人间的大名早就响彻人心,成为了男人们一生必去的所在,但广州本地的富豪们,却对此不屑一顾,说那都是吹出来的,论气派,论服务,论素质,海上皇宫,可比天上人间牛多了。
毛毛这几天就待在海上皇宫,准确的来说,他是待在海上皇宫附近的一个角落里,他突然发现夏流最近变的奇怪起来,总是晚上打扮的异常妖艳,一身艳丽的出门而去,很晚才回来,那个老实巴交的吴循也说不出什么道道来,想到那晚夏流不屑一顾的样子,毛毛就气得要命,索性也跟了出来,想要一探究竟,总要找个机会,坏了她的好事,让她大大的丢个人才好。
可最后,他却郁闷的发现,夏流竟然上班去了,而上班的地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海上皇宫,一个美女如云的地方。
“这妞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想用美人计,骗辆车,可那也太假了吧,就这几天,又有什么用?”毛毛盯着夏流的背影,闷闷不乐自言自语道。
盛名之下,岂有虚士,海上皇宫,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并不是白来的,喜欢一个地方,的确需要一些理由,对于范作鹏来说,多年的打拼,他早就对那些环肥燕瘦的姑娘们没了感觉,即便海上皇宫总是换着花样的让客人们欲罢不能,但对于他来说,空姐也好,警花也罢,脱了衣服,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但偏偏的,他就是海上皇宫的VIP贵宾客户,他爱这里,爱的要死要活,每周不来上这么一两趟,就觉得生活没了滋味。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生活,让他如痴如醉,在这里,只要有钱,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只要有钱,就有享受不完的尊敬和礼遇,从开始到结束,始终如一,没有一点可以让人诟病的不足,这样完美的地方,又如何能让人忘记呢?更何况,海上皇宫的确是有它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那个代客停车。
范作鹏把手中的钥匙递给那个服务员的时候,还暗自叹了一声,什么叫做水平,什么叫做素质,天上人间可没这种漂亮的妞代客停车,那里都是些愣头愣脑的小伙子。
带着笑容,带着几分得色,范作鹏在两个漂亮姑娘的陪伴下走进了海上皇宫,但这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声喝喊从身后传来,范作鹏皱了皱眉头,这还是第一次,他在海上皇宫听到这么粗鲁的叫声,他回过头来,张开嘴巴,正要狠狠的斥责一下那个不懂规矩的保安,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合不上了嘴巴。发出那喊声的保安面如死灰的坐在地上,而他的宾利雅致,在一声嘶鸣中,绝尘而去,消失了在夜色之中。
“这根本不是骗,这是赤裸裸的抢劫!”毛毛拍着桌子叫道,晚上回到别墅之中的时候,夏流已经开了一瓶香槟在等着他了,看着夏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毛毛忍不住怒吼了起来。
“你是想说,你也会吗?”夏流白了毛毛一眼,说道。
“这,这不公平,我们是千门,不是抢劫团伙,抢劫是不对的!”毛毛不依不饶的说。
“盗抢骗,没听过吗?”夏流不屑的看着毛毛,淡淡的说:“三十六骗,不只是假马脱缎,盗抢骗也是名在其中的,而且,不要忘了,是他自己把钥匙给我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确是骗到了他,当然,我承认,我就那样跑了,跟抢劫没什么区别,但盗抢骗,本来就是抢骗结合的,就算李撞在,他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你这样做,会惹来麻烦的,买得起一千二百万雅致的人,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他们,他们用钱都能砸死你!”毛毛叹道。
“李撞那里,自然有我去交待,你一个男人,怎么才这么点胆量,只敢去欺负老实人吗?不过,很快,这麻烦就不是麻烦了,我自有办法。”夏流神秘的一笑,伸了个懒腰,说:“这酒,不喝也罢,我累了,晚安。”
“真是个大麻烦啊,惹到了黑白通吃的人物,我真想看看李撞那又气又恼的样子。”站在四百四十五米高的广州塔之上,贺旗张开手臂,拥抱着习习吹来的夜风,摇着头笑道。
“小麻烦而已,找个替罪羊交出去,想必那个范作鹏也会卖李撞一个面子,在广州这个圈子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下千门在广州经营那么久,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不过应该可以让那个李撞焦头烂额一番吧。”贺旗身后,穿着一身黑色风衣的男子,摇着手中的香槟,淡淡的说道。
贺旗笑笑,转过身来,说:“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觉得那句话很对,特别是看到了那个人之后,没有死亡,就无法重生,真是至理名言啊,我原本以为,那件事之后,他会痛改前非,从新开始自己的人生,想不到本性难改,连本事都长进了不少,当年的小人物,竟然已经做到了天将的位置。”
“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哪有这么容易就放弃,时过境迁,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年代了,偶尔可能还会试着改过自新,但总会遇到些挫折,之后心灰意冷,从操就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倒不如多帮他烧点纸钱,希望他来世做个好人。”男人笑笑,答道。
“怎么,不忍吗?”见贺旗沉默不语,男人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问道。
“我给过他机会了,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都是咎由自取,我又有什么不忍的,我只在想,一只被拔光了牙齿的老虎,会不会很可爱?哈哈哈。”贺旗仰起头来,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笑声在夜风中,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