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在书里看到诸如生病了受伤了甭管有多严重,只要被心爱的人用甜言蜜语嘘寒问暖一番就哪哪都舒爽了的情节,总之天大地大爱情的力量最大,比任何灵丹妙药都管用。
此时此刻,我只想说,YY小说害死人呐!
虽然何决的那段真情告白,让我油然而生即便现在就死了这辈子也值了的酸文艺念头,但在真真切切的肚疼面前,爱情魔法却并没有能见证奇迹诞生的时刻,我是真的很想立马就死……
最后残存的精神力量只够让身体维持下意识的本能动作,突发严重疾病的时候要打120救命,这是从小就牢记在心的。
我像中枪后即将牺牲的革命烈士一样在地上艰难爬行,唯一的不同,只是身后没有留下触目惊心的长长血迹。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飞鸟和鱼,而是人在病得快死时从卧室到客厅的那三米。
好容易拿到手机,我的眼前已经几乎一片漆黑。
哆哆嗦嗦按了三个数字,很快接通,我气若游丝:“救命……”
“请告诉我您目前准确的位置,以及基本情况。”
“肚子疼……地址是……”
我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严肃打断:“恶意拨打110,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
在要命关头拨错电话的人,上辈子都特么是被哮天犬吃下肚的小油鸡啊有木有!……
内心尚能思路清晰地咆哮,而身体剩下的唯一本能,却只是抱着肚子在地板上打滚。
滚着滚着,耳边似乎隐约有什么人在说话,离得很远很远。
难道真要个屁着凉了不成,都幻听了。
不知道黑白无常可不可爱好不好说话,能不能把何决也一并带了走,还有薛木木跟何抱抱,咱们到阴曹地府去组建幸福快乐的四口之家……
自己死不够,还非要拖着人啊狗啊的一起死,放在言情小说里,我就是个恶毒女配,果然没有做女主的命啊……
昏昏沉沉间,我好像听到谁在砸东西,然后便是一声巨响,再然后,有人开始大力摇我。
我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到那人将我背起,先是平稳,旋即颠簸。
也许是被晃荡得太厉害,我原本已经四下飘散开的意识居然慢慢聚拢,并很快弄明白了几个情况——
首先,坑爹的电梯还没修好。
其次,刚刚那声巨响是从外面强行踹门造成的,大门肯定坏了,房东肯定要我赔,肯定很贵。
再次,半夜三更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搞不好邻居会以为是恐怖主义袭击而报警,幸亏我之前没来得及对110说自己的住址,否则,怕是要被安上个串通调戏警察的罪名而坐牢……
最后,正背着我从二十八楼一路飞奔至一楼的这个人,是何决。
刚出居民楼,就见一辆很酷也很二的悍马风驰电掣而来,一个急刹车停下,刺耳的噪音让我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何决抱着我坐进后排,看着叶烁坚毅的后脑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当心……”
“小木你怎么样?想说什么?有我在不要怕,再坚持一下很快就没事了……”
“撞……”
我刚弱弱地说了一个字,悍马便一声狂吼,狂飙而出。
何决顿时前仰后合东倒西歪,脑袋的各个侧面以眼花缭乱之势,与车内的不同部位进行了程度不同的亲密接触。
等驶上公路,进入平稳模式,我才有机会把要说的话补完:“……头。”
何决:“…………”
“觉得好些了?”
“没。”
我缩在何决怀里,依然疼得各种想死,却忍不住的想要笑。
“看到我倒霉,你就这么高兴?”
“嗯。”我听着他仍显急促的喘息,闻着他身上的淡淡汗味:“因为,只有你倒霉。”
他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将我拥得更紧。
独自生活的时间久了,已经忘了被人保护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叶烁用了几分钟飙到医院,在紧随其后追赶了一路的交警那里领了一张超速罚单,附带一顿臭骂。
垂头丧气回来时,何决在外面忙着办手续,我则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旁边站着的医生正在我腹部周围按来按去。
“这里疼吗?”
“疼。”
“这里?”
“也疼。”
“这里呢?”
“好像疼,又好像不疼。”
大夫沉吟,收手,宣布:“问题不大,但是需要尽快手术。”
叶烁忙问:“什么病?应该不是阑尾炎,也不是肠梗阻或者胃穿孔。”
大夫看了他一眼:“你的医学常识还不错嘛!”
叶烁淡淡地一笑:“同行。”
“失敬。”
“好说。”
我看着惺惺相惜之感顿生的两位医界同仁,绝望之情汹涌而来,挣扎着呻吟:“不开刀行不行啊?”
“当然不行!”大夫断然拒绝:“有病就得及时治疗,能根除就要彻底根除。否则,万一有什么后果,甚至危及生命,谁来负责?”
他正义凛然的风采,让我倍觉熟悉:“你不是……门诊医生吗?”
“这个月轮岗到急诊。”他看看我:“咱们认识?”
“那个……你给我看过病。”
他颇觉欣慰:“是吗?想不到居然还能认出我来,现在像你这样的病人可不多了。”
我热泪盈眶。
又是验血又是拍片子,结果给开了两瓶止咳糖浆的医生,让人想忘都难……
不过,经了这么一通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腾后,我倒觉得肚子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疼了。
这时,何决快步走了进来,满头大汗,焦急关切之色难掩:“确诊了吗?”
叶烁拍拍他的肩:“需要手术,应该没什么危险,别担心。”
何决面色陡然一白,但神情仍然沉稳:“那就请马上安排吧!手术同意书上我来签字。”
大夫摆摆手:“夜里主治医师都不在,先用药控制一晚,明天早上再手术。”
“好,就这么定了。”
我躺在那儿仰望着成鼎足之势而立的男人们,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喂……是不是也要征求一下病人自己的意见啊?”
三人扭头看我一眼,然后继续商量……
“我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真的。”咬着牙慢慢坐起,我再接再厉发表观点:“说不定,没那么严重。”
何决一个箭步过来,将我重新按倒:“别乱动,乖乖躺着!”
“薛薛不要怕。”叶烁笑嘻嘻地试图从专业角度安抚我的惶恐:“只不过在肚皮上用刀划开个口子,然后再用线给缝上而已。打了麻药睡一觉,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我:“…………”
何决拿钥匙丢他:“有你这样宽慰病人的吗?”然后摸摸我的头,含情脉脉:“就算留下刀疤也没什么,只要是属于你的,我都一样喜欢。”
我终于哭了出来,被吓得……
抱着何决的腰,我一边哽咽一边问:“那总要让我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才挨的这一刀吧?
何决像是才想到这个问题:“对呀大夫,她得的是什么病?”
大夫淡淡答道:“宫外孕。”
我:“…………”
何决呆了半天,看着我的神色有些复杂。
叶烁把钥匙砸回来:“干嘛不用保险?”
大夫在这方面倒很是专业:“就算用套,也只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安全率。”
叶烁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吃一堑长一智,没事的JASON,下次记得多戴几个就行。”
何决的神色于是更加复杂。
我捶床:“胡说什么!这事跟他没关系的好不好?”
大夫和叶烁顿时一起看向何决,神色也渐渐复杂起来。
至于何决的神色已经复杂成了一片空白……
我崩溃吐血,仰天长啸:“处女宫外孕你妹啊!”
神色复杂的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