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会,特别流行看漫画书《阿衰》,我觉得自己特别像主人公阿衰,又颓又丧,春乏秋困夏盹冬眠,一年四季就像鸦片烟吸多了一样,每天都睡不醒。每天在教室里数日子,没事发呆看窗户,渴望飞出去。
每次我发呆,包子同学都会来一句:“少装忧愁,越发呆越蠢。”课间操,我们实行自愿原则,女生一般都不会去,我们班的男生大多也不去。但包子同学不走寻常路,非要绕着操场跑一圈,活动下筋骨。他自己作死就算了,还要拖上我,说什么,天天呆在教室影响智力,运动是另一种休息方式,睡觉过多就是在干活。
小时候跟着外公玩双截棍,初中练中考体育,我体育挺好的,跑步还是很轻松,可被逼着跑,我真的不愿意。刚开始,他在前面跑,我就在后面蹒跚,打死不加速。某天的跑道,他笑眯眯地问我:“你真的不愿意跑?”
我:“当然不愿意。”
他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跳绳,打了一个结,我连忙后退,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大惊失色地问他:“你该不会拉着我跑吧?”
他挑眉:“不然呢?你不也拉着我跑过吗?”
我拱手道:“那时年纪小,您大人别记我的过,饶过我!”
他:“你觉得呢?”
“大哥,我跑,行不?”
我认栽地跟在他身后跑步。这项运动跟随我高中三年,现在我小腿粗,应该就是当年跑步的后遗症。
上高中,我对学习比较佛系,没什么动力,对分数的提高没有初中那样执着。不会像班上很多女生,晚上开台灯写作业,排队背单词,我学的时候认真学,其他时间该干吗干吗,但因为初中底子好,成绩在班上一直稳居前三,身边的朋友对我那叫一个嫉妒羡慕恨。
有一回全市联考,那次联考成绩作为学校教学评估的重要参数,学校老师及其重视,给出丰厚奖金激励我们考好。我们班主任安慰我们:“莫慌,争名誉是理科重点班的事,轮不到我们,我们平常心对待就好。”
成绩下来后,班主任手舞足蹈的和我们说:“你们真的让我大吃一惊,喜出望外,真的想不到,我们班居然有进全市前三十的,这也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文科生在前五十。”
大家的目光纷纷向包子同学聚焦:“包子同学?”
老师很欢喜地说了包子同学的名字。
全班爆发掌声。
班主任为了显示学校的重视,激动地挥动着手中用红包封住的奖金,示意包子同学上去领奖金,然后从红包里抽出钱,一张一张发扑克牌似的发给包子同学。我看见包子同学清扬的嘴角慢慢消失,坐在下面的同学有人觉得搞笑,有人发出赞叹声,我是纯粹眼红毛爷爷。
他回座位后,我小声嘀咕:“包子同学,你好厉害,考个试就有那么多钱。”
他不明所以地瞥了我一眼,说:“你是嫉妒吧?”
“切。”我心里想的是:夸你一句,你丫就要上天是吧?居然考这么高,不行我不服!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也疯一般挑灯夜战,午休去阅览室看地理,但在教室还是下课就玩,担心包子同学知道我最近寒窗苦读,成绩没上去嘲笑我。结果,我月考成绩第一,数学、地理还是比包子差。
看着成绩单,我拍拍包子同学的肩对他说:“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是不吝赐教的。”
那天课间休息,包子同学真的问我题:“number one ,这道数学题给我讲讲。”
我当时那叫一个得意,你小子也有求我的时候,抓起书,看了一下:“额。”
他做出吃惊状:“number one该不是也不会吧?”
我扬扬头:“怎么可能。”冥思苦想很久,还是不会,我背着他偷偷问数学老师,知道了解法后,讲给他听,这个牛皮吹了好久。结果不久,数学老师想起这道题,说:“谁来讲下这道题的思路?”
全场鸦雀无声。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骂我们:“我天天在办公室,不会,除了红薯同学,怎么没人来问?”
包子同学一脸好笑地看着我。我知道这下牛皮吹破了,好长时间不敢嚣张。
在工作学习中,他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高中,英语老师每周让我们默写单词,错的超过三个,所有单词抄二十遍。我仗着英语底子好,不认真记单词,净想歪主意应付。
我们默写单词是组长改,组长交给老师改,包子同学是我的同桌兼组长,很好给我放水。有次默写完,我翻书对答案,发现错了四个,拜托包子同学帮我偷偷改一个单词。好话说尽,软硬兼施,他就是不帮我改。
然后,我就被罚抄五十遍,两支笔一起抄,抄的单词我自己都认不到。时至今日,我还能一词不误地默写出那些单词。
我交给老师时,老师看着我,欣慰地说:“包子同学秉公执法,值得表扬。”
默写前,老师会发默写纸,纸上印中文义,我们翻书补上英文词然后背。默写时,还是同样的默写纸,关上书,默写中文后面的单词。我耍小聪明,把提前写好的默写纸交给包子同学。为了不被发现,我将原先那张默写纸精心保管,没有一丝折卷,还故意写错一个,假装涂改了几个单词。
他提醒我,还是交默写时发的那张,万一被发现就尴尬了。他威胁我,我也没有屈服。
所有改完的默写纸,老师都会收起来看一下。那天,翻完默写纸后,老师叫我带上原先的默写纸去办公室。我心知大事不好,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他递给我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但还是忍不住帮忙,把我本应该上交的默写纸揉皱,假装此默写纸是发下很久的那份。
我战战兢兢地去办公室,老师接过他揉皱的默写纸扫了一眼,又扔到我脸上,气冲冲地吼:“能耐了,还学会作弊了……”
骂得我脸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明白,班主任是怎么发现我的。
中午是在教室午休,我每天都要午休,不然下午会困得东倒西歪。他从来不睡午觉的,每天精神好得很,说人是动物,动物就是动着的物体,大好时光睡什么午觉,就应该动着。
每天午休起来,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微颤着。欣赏累了,再一次欢喜地眯眼睡起了觉。这时,离上课大概还有二十分钟,他捏住我的脸把我往上提,一直不松手,我只得跟着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痛、痛、松脸……”
他:“醒了吗?我可以让你更清醒些。”
冬天,我买了帽子、毯子、围巾、坐垫放在教室里,包子同学看了,很不屑地说:“你怎么不把寝室搬来?”
我:“生活需要品质嘛!”
我把毯子搭在腿上,围巾用来捂手,他看见了,没好气地说:“你要躲到坛子里去更有品质。”
受他启发,中午睡觉,我真的捂得像坛子一样密不透风。睡醒后,由于缺氧,脸红扑扑的,睁眼发现他正看着我,我也看着他,近距离对视,他那个眼神叫一个美好,看得我脸差点羞涩。我站起来伸懒腰,准备出去上厕所,他递给我一张纸,严肃地说:“我不应该说你像包子。”
“你应该是包子的升级版,灌汤包,肉厚汁肥。”说完,他指了指嘴角,笑趴在桌上。
高中每月放三天小长假,我们都是嗨玩嗨吃,周一回学校补觉。
有次清明节放假,外婆外公回乡扫墓去了,没有大人的监督,我和白越晚上在家玩游戏玩到凌晨。第二天,我打算睡到自然醒,睡得迷迷糊糊中,听见白越叫我起床,我凶了他一句,他举着手机说:“听到没,我是不敢喊她的。”
我蒙住头继续进入梦乡,过了没多久,有人扯我被子,说九点该起床去学校复习了,我死死地拽住被子不理他,等他放弃。
突然,我听见包子同学对我哥说:“你爷爷快板在哪里,帮我拿过来一下。”
“呱呱呱”“滴滴滴”……
我耳朵差点儿被震聋。
我那叫一个气,掀开被子一阵吼:“干吗呢?大早上就杀鸡。”
我死瞪了一眼包子,示意他出去,倒头继续睡。还没等我缓过来,那双邪恶之手掀起我一半被子,我死死抓住被子不放,他没有扯过我,我想他应该放弃了,继续睡觉过了一会儿我听见“汪汪”叫,白越问:“你该不会想让狗叫声吵醒她吧?她可不是一般人额。”
他语气淡淡的:“那怎么办?”
“这是自己家的狗,又不会咬她,除非在她脸上放骨头,狗才会去。”
他:“你说的真对,你家大白狗喜欢吃什么,把吃的放在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