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个身影停住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一个老年的男子。
这老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长袍,披着一件黑色风衣,肩膀上面沾满了积雪,眉毛上面都沾上了积雪,有点类大家族的管家,应该和鬼王十分熟悉,他的身上并没有鬼王那种绝望霸道的气息,他的目光看着我,竟有几分慈祥。
老男人虽然老态龙钟,但跑进来的时候,看不出他的年岁。这个跑动,跟年轻人一样快。
说完这句话,老男人就大口地喘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异常凝重。鬼王手上的刀没有放下,老男子一把抓住了鬼王的手,手上的青筋爆出!
鬼王一手拉着我,老男人一手拉着鬼王卧刀的手,三人相距很近!
鬼王微微抬起来,说道:“夜先生,你怎么来了。麻烈云让我太生气了,这小子眼珠子带毒,我必须挑瞎这小子的眼睛。”
夜先生跺跺脚,说道:“鬼王,我如果不来,或者来晚一步,你就犯下大错了。”
“他?你是为他而来吗?”鬼王有点不相信,他的手有些发抖,随即松开了我。
我落在地上,夜先生急忙将我扶住了。我和夜先生的距离再次拉近。我这才看清楚,夜先生的眉毛上,并不是积雪,是眉毛已经白了。
夜先生指着我说道:“没错,就是你跟前的萧关,你绝对不能这样对他。他……也不应该这样对你。”
鬼王摇摇头,问道:“为什么?夜先生,你跑来就说了这么一同胡话,鬼父来了吗?”
夜先生稍显犹豫,说道:“鬼父在外面被一只黑狗挡住了,我是偷溜进来的!”
夜先生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我,说道:“鬼王,咱们到一边去说。我侍奉你多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有些事情必须告诉你。萧关在这里,我不好说。”
我心中微微一惊,土狗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是因为外面和一个叫做“鬼父”的人对上了。夜先生没有什么威慑力,才被放了进来。这个夜先生冲了进来,竟然是要救我的。
我对着夜先生,莫名地多了一股好感。
鬼王犹豫了片刻,说道:“你说的事情,比麻烈云、比大蛊王虫还要重要吗?如果不是的话,就等我把这小子收拾了再说。”
夜先生跺跺脚,呵责道:“鬼王,过来!”夜先生低喝了一声,自己就往旁边走去。鬼王的表情有些僵硬,我根本无法窥探他的心思。
鬼王轻轻地拍打了颜墨的肩膀说道:“颜墨,你帮我看着他。若他有一丝乱动的想法,你直接拗断他的脖子。只要他尸体没有变冷,我就有能力救出大蛊王虫!”
鬼王这话是说给颜墨听,也是给我听的,表明他已经顾不上我的死活了。
我瞪大眼睛看了一眼鬼王,心中强大的恨意如同火山一样,马上就要爆发出来了。我看了一眼水尸颜墨,我没有动。我要活着,要好好地活着。这样才有机会。我脱臼的双手,似乎开始灼烧起来,先天之虫和刚进来的大蛊王虫,似乎一瞬间就要爆发了!
鬼王移开了步子,走到了夜先生的旁边。他们站立的位置距离我有七八米,离洞穴其他人更远,他们要说悄悄话。
我则转过身,不愿意看他们说话。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们可以听到,我因为先天之虫和白玉蜈蚣的缘故,耳朵多多少少还能听到一些。
鬼王责备道:“夜先生,鬼父为什么会来?我已经答应了他,会把大蛊王虫带回去,他是不相信我吗?”
夜先生道:“咱们先不说鬼父。麻烈云让人给我写过一封信,这信是通过蔡健和蔡康两兄弟给我的。”
鬼王冷声道:“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给麻烈云送信的?而且这封信为什么要送给你!”
夜先生说道:“麻烈云为了说服他们送这一封信,把茶花峒埋藏金蚕蛊的位置告诉了他们。”
我微微移动了身子,心中思绪万千。当日蔡健和蔡康兄弟来茶花峒,的确知道金蚕蛊所埋的准确方位,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挖出来了的。我最开始一直以为茶花峒有人勾结了黑煞的蔡氏兄弟。但埋藏地只有麻老姑一人知道。我抓住蔡康的时候,他的托词是鬼王告诉他的。
没想到竟然是师父说出去的。师父为了把信送到这个叫做夜先生人的手中,竟然告知了茶花峒的大秘密。这封信一定是十分重要的。
夜先生说道:“之所以把信送给我,而不是送给你。是因为只有我才会相信信里面的内容。如果送给你的话,你看都不看,直接就丢掉。”
鬼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说道:“好吧,那信中的内容和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夜先生说道:“麻烈云告诉我,他的徒弟,也就是你眼前的萧关,很有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儿子。当年那件事情,你应该清楚……”
夜先生的话说出来后,我感觉我都要快窒息了,我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石壁上面,恨不得没有听到这话。但是我没有冲动,只是有可能,绝对不会的。
我绝对不是这个半脸鬼王、这个怪物的亲生儿子。我忍不住心中思绪,脚步移动,朝他们看了过去。
鬼王忽然惊呼地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夜先生摇头说道:“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我刚才看了两眼,的确和你小时候很像!”
鬼王的身子有些摇晃,像是站立不稳,单手扶在石壁上,一声闷响,从嘴里面吐出了一口黑色的鲜血,这鲜血密密麻麻地喷溅出来,在地面铺开了,如同一幅红梅花的画卷!
鬼王的胸口就好像被铁锤重击了一样!
过了良久,鬼王才喊道:“你好狠啊,麻烈云。你太狠了。我鬼王竟然要这样莫名其妙地败给你了。若我一刀杀死了我的亲生儿子,你在地府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鬼王说到这里,不由地朝我看过来。我连忙转动身子,不和鬼王眼光接触。我只感觉一双绝望的眼睛在看着我,而我的心理防线很有可能瞬间就会崩溃!我不能和他的目光接触,绝对不能。
夜先生说道:“鬼王,快,快,鬼父要来了,咱们必须现在就走,不能再留在这里了。鬼父会杀了萧关的,咱们必须保全这孩子的性命!”
鬼王回过神来,说道:“我现在该怎么办,这事情办不成。大蛊王虫得不到,我就无法交代,怎么办,怎么办……”从着话语之中,已经感觉出了鬼王的紧张。
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心理防线,也在一瞬间被彻底地击溃了。难道真的是师父布的一个惊天的局面。
我猛地摇头,我告诉自己,不可能是这样。目前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证明师父是世上最好的好人,而鬼王才是一个最大的大坏蛋。
夜先生道:“带走麻烈云的尸体,把那个……萧关留下来,我有办法!”
说完这话,夜先生就跑了过来。他咧开嘴巴笑道:“萧关,你记得你哪一年出生的吗?”
夜先生有一股天然的亲和力,我不由地说道:“我今年十五岁,过了一年就十六岁了。”
夜先生将我双手拉住,依旧是“咔咔”两声,将我的骨头接好了。鬼王走了过来,看了我一眼,摇头说道:“冤孽啊!”
鬼王的叹气很奇怪。
夜先生接好我的双臂之后,又跑了过去,将麻烈云的尸体背了起来,放在肩膀上。
我朝那个夜先生跑去,喝道:“我看你是个好人,快把我师父……放下来。”
夜先生说道:“萧关,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麻烈云带走。不然的话,鬼王也不好交代。萧关,你不要难为鬼王了。你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我说道:“难道他不是老大吗?还要听别人的吗,你不要骗我!”
夜先生说道:“这不是你可以知道的,快走吧,你师父不会反对我带走他的尸体的!”
难道说黑煞的鬼王还不是黑煞的扛把子,鬼王背后还有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极厉害的老头,是那个叫做“鬼父”的人。
鬼王说道:“回来吧。”鬼王重新得到了封鬼葫芦,将散在空中连在一起的蛊灵重新收了起来。
我一个人根本堵不住他们的脚步,跟着后面往洞外走去。
洞穴外面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一片长尾松,松树下面是一片积雪。月光照下来,正好落在积雪上,风景绝美,但人心情却好不起来。
就在洞口的地方,久违的土狗出现在这里。
而就在那一片沙沙吹动的树林之中,隐藏着一个极其厉害的高手。土狗不得不全神贯注,面对着这一切没有出现的危险。
我移到了土狗的身边,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土狗保持着异常的警戒,我走到土狗的旁边,有些激动,有些绝望,有些紧张!
“鬼王,事情成功了吗?”声音传来。
鬼王开口说话的时候,夜先生就说了,道:“成了,麻烈云因为虫子反噬,已经死了。但大蛊王虫就在他体内,带回去就可以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