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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城北地带(十三)

农具厂在城南的一条弄堂里。素梅打着一把黄油布伞走进那条堆满废铁和煤矿石的弄堂时,鼻孔里吸进的都是她熟悉的沈庭方身上特有的气味。远远地素梅看见了农具厂唯一的三层水泥楼,楼壁的颜色被烟囱里的黑烟熏成了黑色,唯有红漆刷写的一行标语仍然鲜艳夺目。在三层楼的走廊栏杆上,几件男人的衬衫和短裤在细雨轻风里轻轻拂动着。素梅一眼就认出了她男人的短裤,还有那只灰色维尼纶假领子。下着雨,衣服怎么还晒在外面?素梅不知道沈庭方是忘了收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学习班,学习班在那楼上吗?素梅指着三层楼上问传达室的老头。

你干什么?老头审视着素梅。

干什么?素梅没好气地白了老头一眼,来看我男人,沈庭方,给他送点东西。

今天不探视,也不好随便送东西的。老头说。

学习班又不是监狱,这不许那不许的。素梅鄙夷地冷笑了一声,径直往里面闯。传达室的老头大喊大叫地追出来。素梅猛地回头,用伞尖敲着他说,你叫什么叫?我男人没带衣服,冻死了他你负责?

素梅一路气鼓鼓地爬到三楼,发现三楼上还有一道铁栅栏门,门上挂着把链条锁,怎么推也推不开。素梅就把铁门摇得嘎嘎响,嘴里高喊着沈庭方的名字。出来了一个人,朝铁门这里探头探脑的。素梅说,沈庭方,沈庭方在里面吗?那人不说话,吐了一口痰,又缩回去了。素梅便更用力地摇那铁门。沈庭方终于出现在走廊上,怕冷似的耸着肩膀,两只手互相搓弄着。几天不见,男人已经瘦得尖嘴猴腮的,素梅的眼圈立刻有点泛红。

把门开开,让我进来,素梅说。

不让开门的。沈庭方仍然搓着手,朝身后张望了一眼,今天不探视,本来都不让见家属的。

一个狗屁学习班,弄得真像个监狱。素梅恨恨地看着男人,快开门呀,不开门我怎么给你东西?

不让开门的,你把东西塞进来吧。

现在胆子这么小。素梅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当初搞那婊子货可是色胆包天,你当初要是有点觉悟,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沈庭方皱起了眉头,眼睛朝旁边扫着,一只手就朝铁栅栏的空当伸过来。素梅或许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声讨旧账的时候,就把那只装满东西的网袋从铁门空当里塞进来。包太满,塞不进去,素梅只好把衣服、肥皂和草纸一样样地拿出来。

什么时候能回家?素梅问。

我也不知道,天天都在洗脑,天天都在写检查,还是通不过。他们一定要挖政治思想上的根子,政治上我有什么问题?就是搞了一次腐化,跟政治上有什么相关?

千万别瞎说,政治上的事写进材料,以后一辈子背黑锅。素梅声色俱厉地对男人说,犯什么错误检讨什么错误,别的事千万别瞎说。

不瞎说就怕不行了。沈庭方的目光黯淡而恍惚,他叹了口气说,老朱是组长,我以前办过他的班,这次是要报复了,怎么也不让我过关。

男人萎靡而绝望的神色使素梅感到担忧,她想教他一些对策,但学习班那一套恰恰是她缺乏经验的领域。素梅情急之中就说,什么狗屁组长,我要去跟他吵。沈庭方苦笑着说,你就知道吵,吵有什么用。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说,五分钟到了,再不进去他们又有话说了。

素梅无可奈何地望着男人从铁门前消失,爱怜和心酸之情油然升起,倏地想起男人的短裤和假领子还在外面淋雨,就叫起来,庭方,你的衣服去收掉,要淋烂掉的。但沈庭方没有回应,已经进去了。素梅看见一柄新牙刷被男人遗落在地上,就把手伸进铁门把牙刷捡了起来。

天空中仍然飘着斜斜的雨丝,农具厂一带的空气充满着一种类似腐肉的气息,弄堂的水洼地里散落着许多圆形的小铁片,有几个男孩在雨地里跑着,用那些小铁片互相抛掷着袭击对方。一块铁片落在素梅的黄油布雨伞上,啪的一声。该死,素梅响亮地骂了一声,但她脑子里仍然想象着男人在那楼上受的苦。素梅突然强烈地后悔那天来农具厂告状的行动,该死,我把庭方给害了,素梅用雨伞遮住脸抽泣起来,该死,该死。素梅扬起手掌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遇到下雨天,护城河里的水会比往日绿一点,也要清澄一些。近郊农村水域中的水葫芦和解放草不知从何处漂进护城河里,一丛丛地随波逐流,远远望过去就像一块移动的草坪。而河上的浮尸也总是在这样的雨天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香椿树街的人们谙熟这一条规律。但他们谁也说不清楚那是因为雨天容易死人,还是因为死人们喜欢选择雨天去死,就像河上的那些无名浮尸,谁也说不清死者是失足溺毙还是自寻短见的。

北门桥上站了一排人,他们穿着塑料雨披或者打着伞,一齐朝右面的河道里俯瞰。他们看见一具浮尸在两丛解放草之间忽隐忽现,慢慢漂进桥洞。有人高声说,是仰面躺着的,是个女的。另外的人都急急地跑到桥的另一边,等浮尸漂出桥洞。北门桥上一片惊叹之声,眼尖的人又说,可怜,是个女孩子呀。旁边有人想起打渔弄的美琪,说,会不会是打渔弄的美琪?这种联想立刻遭到了驳斥,驳斥者说,怎么可能?美琪的尸首要是找到的话,早就成白骨了,亏你想得出来。

东风中学的几个女孩子那天也在桥上,当他们发现有人把河里的浮尸与昔日同窗美琪联系起来,立刻七嘴八舌地宣布了那条荒诞不经的新闻,美琪,嘿嘿,怎么是美琪?她们说,美琪早就成了鬼魂啦!

打渔弄的孙玉珠不止一次地看见过美琪的鬼魂。

几个月来,孙玉珠一直在为红旗的案子奔忙不息。区法院的人看见那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时就说,她又来了,又来上班了。人们想方设法地躲开这个伶牙俐齿坚忍不拔的女人,但孙玉珠不是谁能躲掉的人,她带了饭盒到法院去,法院的人不得不耐下性子听她为儿子翻案的种种理由。

孙玉珠说,你们知道吗?那女孩自杀了,她后悔了,是良心发现了。她亲口对我说过,不该诬告红旗,不该把红旗往绝路上推。

死无对证。法院的人不以为然。他们说,你不要为了给儿子翻案,随便往死人身上东拉西扯的。

你们怀疑我说谎?孙玉珠涨红着脸说,你们到香椿树街上去问问,我孙玉珠什么时候说过一次谎?

没说你说谎,法院的人说,法律不是儿戏,什么都要拿证据的。

这不公平,光让我们拿证据,怎么不要他们的证据?说我儿子是强奸,谁听见了?谁看见了?孙玉珠说着说着激愤起来,眼睛咄咄逼人地扫着众人,她要不是半推半就的,为什么不叫?为什么不喊人?左右都有邻居,对面水泥厂也有人,怎么谁也没听见?

你这是胡搅蛮缠了,法院的人对面前的女人终于失去了耐心,他们严肃地下了逐客令,我们这里是法院,不是居委会,你再大吵大闹,我们就要叫法警来了,以后别来了,要是不满我们的判决可以上告。

我要上告的,孙玉珠从椅子上站起来,尖声地说,市里、省里、中央,我都要去,共产党的领导,要实事求是,我就不信讨不回公道。

孙玉珠拎着饭盒颓丧地走下法院的台阶,看见布告栏前面围着几个人,朝布告上指指戳戳的。孙玉珠知道宣判红旗的布告还贴在那里,那几个人的手指因此就像戳在她的心上,她的喉咙里便升起一声痛苦的呻吟。孙玉珠匆匆地走过那圈人,忽然发现人群里站着一个穿绿裙的女孩,乌黑的长发和美丽的脸部侧影都酷似美琪,孙玉珠惊叹了一声。女孩从人群里转过身来,女孩的手里抓着一沓红色的蜡纸,她的一只苍白的手肘微微抬起,似乎要把那沓红色蜡纸朝这里扔过来。不,不要扔过来。孙玉珠尖叫着用双手捂住了脸。

当孙玉珠从惊恐中恢复了镇定放下手时,穿绿裙的女孩从布告栏前消失了。她揉了揉眼睛,女孩真的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布告栏前的人都回过头,惊讶地看那个尖声喊叫的女人。是个精神病,有人如此断言。孙玉珠似乎没有听见别人对她不敬的议论,活见鬼,孙玉珠的目光四处搜寻着什么,嘴里嘀咕着,真是活见鬼了。她想一个鬼魂跑到法院来干什么?难道鬼魂也会告状吗?

孙玉珠记得她以前是惧怕鬼魂的,但对于美琪游荡的幽灵她已经习以为常。每当想起儿子红旗在草篮街监狱可怜的生活,愤恨就替代了恐惧,它使孙玉珠的眼睛里冒出一种悲壮的火花。她要跟美琪的鬼魂斗,她不相信一个大活人斗不过一个鬼魂。在回家的途中,孙玉珠苦苦地回忆幼时一个巫师到家中捉鬼的情景,她记得捉鬼需要许多黄草纸,但是到哪儿能请到高明的巫师无疑是个问题。孙玉珠走到一家杂货店门口,盯着货架上的一堆黄草纸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走进杂货店,买下了七刀黄草纸。

农具厂的人是在傍晚时分来到素梅家的。他们问路正好问到滕凤家,滕凤随手朝街对面指了指,突然觉得农具厂的人现在到沈家事因蹊跷,就端着饭碗溜过去听他们的动静。但是农具厂的两个人一进去就匆忙把门关上了,隔着沈家的门,滕凤只听见广播里播送天气预报的声音,却听不清屋里人的谈话。滕凤把耳朵贴近门上的锁眼,突然就听见素梅那声怪叫,极其尖利而凄厉的。滕凤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掉了一根。当她弯腰去捡那根筷子时,听见门内响起杂乱而慌张的脚步声,夹杂着素梅的咒骂声。门开了,农具厂的两个人蹿出来,差点撞翻了滕凤的饭碗。她看见素梅手举一只淘米箩,疯狂地追打着两个来客,灰白的脸上涕泪交加,嘴里一迭声地骂道,滚,给我滚,从我家里滚出去。

第二天,香椿树街上许多人都知道沈庭方出事了。沈庭方在学习班上跳了楼,跳断了腿,富有戏剧性的是沈庭方跳楼的落点,正好是在农具厂的化粪池,化粪池的盖子被清洁工打开了。人们说那个清洁工其实救了沈庭方一命,要不是他忘了盖上那盖子,沈庭方就……从农具厂传来的消息说,沈庭方被送进医院时,浑身臭气,他对周围忙碌的人充满歉意,他说,再往左边歪一点就不会进去了。这种消息无疑是被好事之徒添加了佐料的,人们冷静地想一想,沈庭方当时绝不可能对跳楼的落点作出任何评价,他只是千方百计地想让自己的检查获得通过,而人在绝望的时候,常常会运用糊涂的办法解救自己。这是香椿树街那些饱经世事风霜的街坊邻居的共识,他们说,沈庭方这回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几天后,叙德踩着三轮车把父亲从医院接回家,素梅脸色阴郁地守护在车上。当三轮车艰难地爬上北门桥,即将进入香椿树街区时,素梅从提包里取出一只大口罩给沈庭方戴上。然后又取出另外一只给自己戴上。她对儿子叙德说,快点骑回家,不要朝两面看。

素梅不希望任何人注意这辆三轮车,但事与愿违,在新开张的羊肉店门口,她看见一个腆着肚子的女人走出羊肉店,竟然是骚货金兰。金兰一边走一边打开手里的纸包,将一片粉红色的羊肉往嘴里送。两个女人的目光大约对峙了几秒钟,是素梅先偏转了脸,她的干枯皱裂的嘴唇在口罩后面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素梅现在心如死水,即使与骚货金兰狭路相逢,她也丧失了骂人的兴趣和寻衅的力气。她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快点回家,烧上几壶热水,给沈庭方好好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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