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海面静得吓人。
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艘小船。
小船是很普通的那种渔船,不一样的地方它是只‘不仅没有桨,而且行驶起来也不靠浪’的自走船。
鬼知道它是怎么快得像只利箭一样。
小船上载着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男孩子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地方,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特点只有一个:帅。
他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快要下雨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拿出了写有自己署名“陆衡阳”的一个小本本,翻到其中的某一页,上面写着:
“天空阴沉会下雨。”
而在“沉”字和“会”字中间又用很小的字体补上了“一般”两个字。
陆衡阳点点头,又补上一句:“也不一定。”
他把小本本塞进了怀里,顺便又从怀里取出了另外一个小本本。
这个小本本上面印着八个大字“第一学院入学指南”,这是他几天之前在杂货摊上花了十个铜板从一个掉了门牙的老大爷那儿买来的。
说实话,他不觉得这会是什么秘密的情报。但他实在毫无信息来源,所以只能心甘情愿奉上这十个铜板。
其实陆衡阳买的这本入学指南不仅不是什么绝密情报,还是个烂大街货。整个大陆没有人不知道第一学院,更没有人不晓得第一学院的入学方式。
因为第一学院连续九十多年就没有换过自己的招生方式,正如那本“入学指南”第一页上写道:
“本学院招生自八月二十九日开始,凡年满十六岁且不满十七岁者,皆可在大陆任一水畔边觅得‘裁决之船’并搭乘。一旦‘裁决之船’启动,此刻在船上的一人即视为被第一学院录取。”
“一、一艘裁决之船仅供一人搭乘,且不得以任何手段追踪裁决之船。违反规定者裁决之船会施以惩戒,一切后果自负。”
当然了,天下这么大,一定会有人作死。那些试图在开船的那一刻跳上船的白痴就不提了,他们还在住院呢。此外,据说有人曾用铁索将另外一艘船与裁决之船连接起来试图一并前往第一学院,最后裁决之船把另外那艘小船带到了茫茫大海深处,然后用火焰烧断了铁链。还好小船上的孩子有所准备,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玩铁索连环的,会有好下场吗?
还有一个水性很好的小伙砸,想到了天才的办法——跟着裁决之船游过去。当时的他如一只射出的利箭,意气风发,自信满满,当然啦,如果他半小时之后没有灰溜溜的游回来就更完美了。
“二、裁决之船允许任何符合规定的人员登船,但没有被选中的人,须尽快下船,不得以任何理由在船上停留,延误他人。”
这是防止狗大户仗势欺人的规定。公子哥儿们如果没有前往第一学院的资格,很可能报复他人。
“三、裁决之船启动后,大陆任意修行者禁止以任何形式对裁决之船或船上学生进行探测和干扰甚至攻击。”
这一条是对还没有足够实力的学生们的保护。因为从第一学院毕业后,可以说必定前途光明。而大陆上数百个国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为了避免敌国出现难以制衡的“执法者”,可能会从根源入手,干掉还没成长起来的天才。
顺便一提,“执法者”是只有第一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才可以加入,地位已经堪比各个小国的君主,但他们也往往背负着更为沉重的责任。
“上述规定如有违反,均将视情节轻重予以惩罚,一切后果自负。”
没错,陆衡阳就在其中一艘裁决之船上。
每到八月底,大陆上几乎所有国家都会参与这一年一度的盛况。一百六十艘裁决之船齐齐出现在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国以及它们从属的数百个小国的无数水畔。水畔可能是溪流、江河乃至海洋。无数适龄少年无论其身份如何低贱,都想着碰碰运气,寻找一步登天的机会。哪怕是大国的皇子皇女,是否在第一学院就读也有着云泥之别。
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是,第一学院不是一所传统意义上的普通学院。
它教授的不仅仅是知识、经验和谋生手段,还教授修行。
自古以来,大陆上就存在着“源质”。金、木、水、火、土五种不同的源质支撑起了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它们代表着五种不同属性的修炼途径。而这五种“源质”分别由五大国的君主进行掌管,由于各种能源的匮乏,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源质”的存在就等同于世界的脊梁,融入进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
然而“源质”也引来了可怕的敌人,大陆的修行者们称其为“异族”。在大陆的极北处,存在着一扇青铜大门,这座大门的另一端就是异族所在的世界。这扇门无数人尝试过无数办法也无法毁掉。但如果青铜大门敞开,那么会有源源不断的异族从门外涌进大陆,夺取“源质”。
因此必须封印大门。办法只有一个,“源质”的掌管者们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取短时间掌控“源质”的力量,进而换取对大门的封印。
大陆的修行者们分为“入门”、“熟练”、“精通”、“大师”、“超凡”五个阶级,而每个“源质”的掌管者都是“超凡”级别的修行者,他们的封印力度非常强大。
但也只能封印百年。
这是因为任何大陆生灵每一次对“门”的呼唤,都会削弱青铜大门的封印。而实力越强的修行者进行呼唤,削弱的力度就越强。
修真界的铁律之一就此诞生:
不可呼唤门!
执法者存在的意义也在于此,一是主持正义,尽量不让太多的人呼唤起“门”;二则是,凡大陆生灵敢于呼唤“门”者,必被感知,且格杀勿论!
换句话说,执法者才是特权阶级。
你不做执法者,是永远想象不到执法者的快乐的。
......
海上的风说来就来,涌来的巨浪彷佛瞬间就能倾覆小渔船。可裁决之船在浪花里划出一道白痕,笔直地向前驶去。
陆衡阳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把入学指南又收进了怀中以免被浪花打湿。
天空更阴沉了,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陆衡阳抬头,任由雨点打在自己的脸上,小声说道:“还是下雨了么...外面的世界就连天气都这么难以预测啊...”
雨越下越大,裁决之船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陆衡阳全身都被大雨和巨浪浇得湿透了,但似乎是他在保护自己的小本本们,胸口的部分依旧干爽,连一个水滴都没有碰到。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片迷雾,而以裁决之船的速度,几乎刹那间就冲入了迷雾之中。也是在冲进这片迷雾的同时,巨浪、大雨全部停下,四周静得可怕。
又前进了几分钟,裁决之船开始减速,陆衡阳看见了不远处的黑色岩石。
这就是第一学院坐落的迷雾岛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八月三十日夜二十三时二十八分,来自祈水畔。”
祈水畔,正是陆衡阳找到这一艘裁决之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