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迟了
“为什么放弃她?”他通红着眸子,幽幽地问。
江子谦猛地放开了手,苦苦笑了一会,差点也笑出了泪水。
“我可能放弃她吗?只是事不由己!”
他想再问,却只听得江子谦自嘲地放声大笑,像在说服他,更像在说服自己:“若心回来了。两个月前我喝醉,把她当成了她。”
宇文旭知道他在说谁,从他眼里对于倩的注视,就知道他陷得有多深。直到江子谦离去时,留下的那句话还在他耳膜嗡嗡作响。
“我快当爸爸了。嫉妒吧?”
说得这么戏谑,也只有自己知道那其中苦得化不开的涩然。
“谢谢你……”风中他喃喃的自语隐入流动的空气里……
安静的表情,是女人的专利。向来也只有那些心境纯澈,里外透明的女人,她思考的时候,泛着一股不容亵渎的意味。
宇文旭方入卧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她。
不多言语,身只白裙,沉默地坐在窗台边托着腮帮。他的内心突然涌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冲动情怀,宛若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言语解释不了的占有欲。
于倩就这样空洞茫然地盯着别墅外的山景,她想家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外至内越来越近,她知道是他。这个家里,下人都是对她毕恭毕敬,没人敢这样大气凛然在她前边后面走得款款的。只是刚回过头,脑袋就闷嗡一声,直接撞进那硬邦邦的肌理中。
紧接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吻……
修长的舌尖亟待泄欲地撬开她的齿关,轻而易举地就掌握了她温湿的口腔,绕上几圈,挑逗却又似迫切得无法言语。她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脑海只有嗡嗡一把声音震得自己不知魂归何处。
她面上表示着平和得太无波澜,只有自己知道那扭着他衣摆下方的手紧得不可思议。
宇文旭狠狠地将她吻过一通,又绕到她小巧的东方鼻,落在了脸颊、腮帮、耳后,最后疼惜地停留在她光滑的额前……蜻蜓点水一记。亲昵爱怜得她几乎招架不住,换做以往的于倩早搂着他脖子磨蹭了吧。
只是当他把她拉开的时候,那俏脸上除了苍白还是苍白。
没有生命力的一个娃娃。
宇文旭想起江子谦的话,心里陡然一痛。手不经意地攀上她手臂,再滑下手腕处那道凸起的小疤……7“不会再让你受伤了,永远都不会了……”
“丫头,你要好好地……”
在她耳边似是而非的低吟,落在她心口。于倩没有说话,只是防备地又退开了他的怀抱,转过身去。
宇文旭看着她越来越瘦的身子,几乎风一吹就可以把她刮走一般,禁不住又上前将她搂紧:“方依柔涉嫌多宗伤人案,被关起来了。我让她在狱里受了不少苦,听说她被殴得几乎瘫了,再站不起来了。”
本听到那个名字时,她冰冷的身子僵了好一会儿,不久却又如常般冷静淡漠。宇文旭发觉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恨我。很恨吧!”他苦笑了一会儿,像怕她溜走一般地禁锢着她渐陷下去的腰身,“不要恨我好么?换个方式惩罚我好么?”
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几乎是用乞求的口气再哄道:“你其实喜欢焦糖拿铁的对不对?丫头你学坏了,居然学会骗我了啊,嗯?”
“待会儿我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我们还要去旅行,罗马?爱琴海?还是拉普兰特……只要上天下海可以到的地方,你都随意挑一个。”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想象着在异国牵着她的手,心就前所未有地满足。
然而纵使郎有情,妹也无意,她的兴致不在此,冷淡地别开视线,喃喃地说了句:“迟了。”
这一切补偿都来得太迟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晚餐时刻,杨妈来吩咐下楼时,于倩不再矫情地拒绝。杨妈在她面前说了不少宇文旭的好话,说着这两年他是怎样疯狂地找她,还有方依柔曾经狼狈地跪在宇文家前,求他放她一马。那时候,杨妈说,宇文旭只说了一句,“我给你一条生路,该怎么给倩倩交待?”她只微微颔首,嘴角没有丝毫弧度。杨妈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倩倩!”于倩下楼时,就被魏琴满腔热情地招呼过去。她看着餐桌上只有苏子允兴奋的小脸,没有熟悉的脸,顿舒了一口气。
“让阿姨好好看看你。”魏琴拉过她的手,眼里溢出的爱意几乎淹没得她无法呼吸。这样慈爱,像极了汪宁静下来的时候的眼神。
“都是阿姨不好,如果不是我,你和旭压根就不会……”
“没事儿,都过去了。”于倩打断了她的话,手碰上她微皱的手臂时一种久违的心疼汹涌而来。“真的,我不怪阿姨。”
她没说谎。曾经,魏琴就是她儿时的楷模,虽过四十却仍然风韵犹存、气势万千。
“那让旭补偿你好不好?我看得出,他这两年过得很不开心。这下你一回来,他整个人都豁达了很多,脸上也多了笑容。我不是想偏帮自己的儿子,但旭他是真的……”
话音未落,大门处就传来熄引擎声。于倩背脊一凉,此刻对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变得异常抗拒。
杨妈第一个迎了上去,见门关处那硕长的影子时笑着接过了公事包。
“少爷,不是说今天有饭局吗?”
宇文旭方入门眼神就锁在沙发那娇俏的侧脸,看到她和魏琴交谈甚欢,眉宇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些温柔。
“嗯,推了。”故意推的,因为怕某人睡了。
这个,他没有说。
他大步上前,刻意忽略她反射性向后退的动作,宠溺地抚着那柔顺的长发:“下来了?饿了吧?我们吃饭去。”
一餐下来,于倩仍然对他冷冷淡淡。但宇文旭似已习以为常,惯性地把菜都夹到她碗里,每一道都是她曾经最爱吃的。魏琴也难掩落寞地长叹一口,想着这俩个人的风风雨雨,自己是其中最大的关键,心里就猛扯着异常难受。
她没吃多少,就放下碗筷想上楼去。宇文旭眼角一动,顺势从后边将她带到怀里,耳鬓厮磨地低吟道:“珍妮要结婚了。”
闻言,那孱弱的身子终于动容地一抖。回过头来,眼睫下扑闪扑闪,水汽朦胧。
“傻丫头,哭什么?她上午给我们的请柬,让我们一块儿去。明晚,丽江酒店。”
于倩闻言久久动不了身,机械式地僵立着,任由他低笑地为自己擦干泪珠。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但心里就是有根弦,或断,或放下,或钦羡,或急切。为她最终得到幸福而欢,还是为自己最终落得如斯田地而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