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你真觉得他还有救?”张弛影子里传来陈实的声音。张弛将袖子卷起回答道:“如果那圆慈真是恶人,昨晚我们被抬走时就应该先废了我们彻底掌控,而不是那么晚孤身一人前来见我们。”
张弛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你也能感觉到,他昨晚的攻击也没有丝毫杀意,就算真的挨了那一拳,最多也只是轻伤。”
影子里没有在传出陈实的声音,张弛拍了拍裤腿,推开门走了出去。一直到大雄宝殿门口,张弛见圆真正在诵经念佛,也没去打扰他。
远处走来一人,是昨晚带张弛二人见圆真的小和尚。小和尚走到张弛身旁时,张弛拉住那小和尚,行了一礼,问道:“小师傅,可否向你打听一件事?”
小和尚还礼说道:“施主尽管讲,小僧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张弛点点头,开口说道:“那圆慈方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小和尚听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圆慈方丈本是这一带德高望重的僧人,末日降临后也曾救济许多难民。这寺庙外围的僧人便是逃跑来的难民。”
说到这里,小和尚苦笑一声。继续道:“直到后来,一位女子逃到这里,圆慈方丈就渐渐变得暴躁。杀生、吃肉、喝酒、行房。破了僧人戒律。”
张弛沉思片刻,问道:“昨日为何要用麻药麻翻我们?”小和尚再次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起初圆慈方丈只是让那些避难的人们去干点活,还让他们外出打猎。这倒没人觉得有什么关系,毕竟寺庙的食物也不是凭空就有的。”
“只是后来,圆慈方丈的脾气开始暴躁,手段逐渐变得阴狠......“小和尚脸上尽是无奈之色,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了。
房间里,张弛推了推眼镜,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房梁上,阴影里,陈实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今晚去仔细查查,你去圆真那里等我,若有问题,我会来寻你。”
午夜,园林里有一间房子,房间里正是圆慈和那一名女子。陈实蹲在房顶上,掀开瓦片盯着正嬉戏调笑着的两人。
渐渐地,那女子缓缓离开圆慈的怀抱,在圆慈面前跳起了一段妖异的舞蹈。她的背后,绽开了一朵妖艳的红色大花,花蕊中散发出一丝丝粉红色的烟缕。
粉红雾气被圆慈吸入,他的双目开始变得赤红,感官开始迟钝。陈实只是看着那舞蹈,竟都有些头晕。
直到圆慈开始变得呆头呆脑,那女子缓缓开口说道:“明日,杀了那两个外来人。”圆慈木讷的点了点头。女子嘴角缓缓上扬,她绝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
“你想杀了谁啊......”陈实冰冷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之中传来,在女子背后响起。女子瞳孔骤然缩紧,惊骇的转过身来。
还没等她看清,便被陈实一记手刀劈晕。一旁木讷的圆慈也被陈实击晕,陈实抽出腰间匕首,将女子的手筋和脚筋挑断,绑起来朝大雄宝殿走去。
大雄宝殿中,张弛与圆真对坐在蒲团上,似是在讨论什么。陈实推开门,将那女子丢到地上,说道:“这女子有特殊能力,就是她的特殊能力扰乱了圆慈心智。”
说完,陈实单指猛地点了一下女子的神庭穴,女子顿时清醒过来,她连忙想要爬起来,手脚却使不上力。她慌了,连忙向面前的圆真和张弛求饶道:“大哥你饶了我吧,你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圆真住持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帮我说说话吧圆真住持......”
圆真叹了一口气,问道:“为何要扰乱圆慈心智?”那女子慌忙说道:“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圆真住持您饶了我吧。”
女子话音刚落,陈实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向后一扯露出脖颈,手中匕首迅速割破了她的喉咙,鲜血顿时如喷泉一般涌出。
圆真见到眼前场景,连忙诵读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为何要在佛祖面前杀生?这女子虽有罪,但也不至死啊!”圆真苦口说道。
陈实瞥了一眼圆真,淡淡的说道:“我不信佛,她,没有价值了。”随后一把火,将那女子的尸体烧为了飞灰。
是的,陈实也绝不允许有潜在的危险威胁到他和张弛。
第二天,圆慈怒气冲冲的来到圆真面前质问道:“小兰呢?你把小兰藏到哪去了?”没等圆真开口,张弛和陈实从一旁走来,陈实说道:“小兰是你房间里那个女子吧?她已经被我杀了。”
圆慈顿时气急,冲向陈实喊道:“我要你死!”圆真迅速挡到陈实面前,大喝道:“够了!怒目金刚!”圆真背后的金刚举起降魔杵便砸。
圆慈翻身后退,一脸的不可置信,他狠狠的说道:“哥,你居然拦我?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弟弟不客气了!”圆慈的双目变的漆黑,浑身散发着黑色的光芒,与圆真的金色正好成反比。
怒目金刚一击未中,再次举起降魔杵袭来。圆慈见状,双手结印,喝道:“牛头马面!”牛头手持钢叉,与降魔杵轰然相撞。
牛头身体开始阵阵碎裂,怒目金刚身上的金光也暗淡了许多。降魔杵刺进牛头身体,顿时将牛头击碎。正当金刚要追击圆慈之时,马面的环首大刀砍在了金刚的胸口,使原本暗淡的金刚彻底消散。
马面持刀冲到圆真面前,举刀便砍!圆真双拳握紧,向两边一震,不动明王!环首大刀砍在明王身上,并未造成伤害,反而被明王一掌击碎。
圆慈身后再次出现两个鬼影,一黑一白,是黑白无常!黑无常和白无常两鬼各持一根哭丧棒,在原地留下一道鬼影,瞬间出现在明王面前,两根哭丧棒与明王双掌相撞,巨大的波动使它们同时破碎。
圆慈双手缓缓抬起,身上黑气翻腾,“喝啊!!!”风云突起,天地黑暗,他身后缓缓张开一道空间裂缝,裂缝里出现一白净脸孔,头戴冠旒,两侧垂香袋护耳,身穿荷叶边翻领宽袖长袍,双足着靴;双手在胸前捧笏的人。
这似乎只是我们所见到的,眼前所见的是这个模样,但心里却又感觉不是。而此人,便是......“阎!罗!王!”圆慈一字一顿的喝道。
圆真双手合十,袈裟无风自动,身上金光乍现。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条明暗分割线。“释!迦!牟!尼!”圆真也是一字一顿的喝道。
“喝!!!”“哈!!!”伴随着圆慈和圆真两人的怒吼,阎罗王和释迦牟尼双掌碰撞在了一起。一圈圈波动散开,就连地面也开始震动。
“啊!!!”圆真目眦欲裂,而释迦牟尼也猛然用力,金光彻底覆盖了阎罗王。圆慈跪倒在地,噗!一口鲜血喷在了地上。
这时,张弛走上前,他从怀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打开丢到了圆慈面前。录音笔里正是小兰与圆真的对话。虽是末日,但有雷元素的人自然可以给录音笔充电。
圆慈听完对话,呆坐在原地,口里反复嘟囔着:“不可能...不可能...”圆真见到弟弟这般模样,双掌再次合十,道:“大日如来!”
如来佛祖出现在圆真背后,并喝道:“还不知错!”声如洪钟、如滚雷一般进入到圆慈耳中,圆慈身体一颤,眼睛明亮了起来。
如来佛这一喝是带有灵力的,将他脑中的花毒瞬间荡散。圆慈终于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他站起身来,对圆真说道:“住持,对不起,我愿降为僧人,永不再升。”
说完,便回到了园林。
夜晚,圆慈正盘腿诵佛,忽听西南方传来阵阵哀鸣,便唤一小和尚询问缘由。圆慈问道:“我正诵经念佛,忽听那西南方传来凄厉的哀鸣声,不知是何缘由?”
小和尚回答道:“西南五十里有一山,唤作女床山,有鸟焉。其状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鸾鸟。鸾鸟只有在见到同类才会发出叫声,而那另一只鸾鸟每年八月初一便会来到女床山,因从未失信,又称鸾信。”
圆慈回到房中,回想到他曾对哥哥许下的诺言,而他却失信了。他又想到小时候曾有一位老和尚对他说过一句话“听声而圆,见信而寂。”
“佛陀之死为收迷界之化用,而入悟界,既已圆满诸德,寂灭诸恶,故称圆寂。鸾信......圆寂......”圆慈喃喃道。
圆慈去法堂上捉把禅椅,又问寺内众僧处讨纸笔,写了一篇颂子,当中坐了。焚起一炉好香,放了那张颂子在禅床上,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性腾空。
颂子写道:平生未修善果,
却做杀人放火,
忽地顿开金绳,
这里扯断玉锁,
女床山上鸾信来,
今日方知我是我。
第二天,圆真来见圆慈时,才发现,圆慈已圆寂西去了。圆真了无牵挂,背上行囊,一人一禅杖开始云游四方。
——致敬.鲁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