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从义仓出发,沿着一路好山好水蜿蜒而下。在经过岐都的时候沿途停靠了一下,宫子昴带着几人上了岸,而我因为身体“瘫痪”的原因,只能哼哼唧唧的留在船舱之中数绵羊。河水拍打着船舱发出“哐哐”的声音,我将羊毛剪下再制作成羊毛衫。正准备走外贸通道销售到国外的时候,几人回来了。
“怎么?遭抢劫了?”我讶异的挑着眉角。
宫子昴还好一点,而陪在他身旁的内侍卫林成等人就跟糟灭绝师太非礼过了一样!披头散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直到我把话说完,林成等人一直呆滞的脸,好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勉强张了张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巴,又过了一会儿,才黑着脸僵立在一边。
“在路上遇到公良策了。”宫子昴的脸色一直不好看,检视了一下身上被抓的乱七八糟的爪印,将身后那些侍卫打发走之后,就一股脑儿的全部脱了下来,仅剩下一条用以遮羞的亵裤围在身上,一点儿都不顾及我这个一等残疾的女人还在这里。
没等我提出抗议,宫子昴一边用清水擦拭着他这具白白嫩嫩的身体,一边咬牙道:“这个男人才是一个阴险的小人……腹黑……卑鄙……”手中的白纱布像是丝瓜筋一样死命的搓着,直到细滑丝般柔嫩的肌肤擦出来两条血印子,才忿忿的住手。
回过身来,睁着血红的眼睛不满的控诉,道:“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在路上设下埋伏!还将我们统统迷晕了扛到尼姑堂中去……打又打不得,杀又杀不了……若不是林成拼了命抵死护主,我现在估计已经……”话说到一半,宫子昴突然错愕的住口,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又看了看我,神经质的将白纱布朝着水盆中一扔,跳起来指着我大嚷:“你怎么在这里?啊呸!”一张俊脸瞬间像虾子一样爆红,一抹溅起来的水渍,落荒而逃。
“噗……”
我惊愕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敢情,他竟然气糊涂了。
我张着嘴巴无声的喘了半天,这家伙的反应也委实太可爱了点吧?竟然被公良策逼成这样。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公良策是什么意思?将宫子昴丢入尼姑庵……如果说是为了阻碍宫子昴回宫的时间,似乎勉强还说得过去。但是不管怎么说,好歹这宫子昴还杀了他父亲公良呈正,只是……他就没想过要杀了宫子昴报仇吗?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隔着床板听着龙骨划过江水潺潺的声音,我却始终睡不着。脑中的两个身影不断的在眼前交替:路梏和房莫。两人临死之时的样子,一个随风消散,一个在烈火中永生,换而到了来世,竟然又做了兄弟。可是,不论是哪一个,我对他们的承诺都无法实现了。
“哎……”长长的一声叹息响起。
“谁?”我吓了一跳。
橘红色的烛光在船舱中点燃,公良策的身影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脑中“轰”的一声,我的惊愕不止一点点,他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的功力虽然全失,可至少感官还在,没理由让一个凡人站在我身边半天儿毫无察觉啊!
“真没想到你竟然搞成这样!真丢人!”橘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凝聚成一朵蓝色妖异的玫瑰花,花瓣在他的掌心片片飞舞,美得如精灵的魔法,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声音……
我两眼一翻,冷晒道:“总比某人好,被人骗回天庭去相亲。现在咋地?没脸见人了,才跑到这里来避难?”这个语气?绝对是他了,不可能有错的。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玫瑰花顿时像昙花般凋谢,化作漫天星辰点点飘散在船舱之中。星星划过,逐渐消失,船舱又恢复了黑暗。
“嘿嘿……熄了灯也没有。莫忘了我可以夜视哦!你脸红了耶!”如果可以动的话,我早就已经跳起来了,死夜离!他,终于来了!
恼羞成怒的男人遂敲了我一个爆栗,“你个死没良心的。好歹我也是亲自下来保你渡劫,你竟然还敢笑我。”修长的身材,纤长却并不显得瘦,绝对精致的五官在夜色中朦胧而迷离,鼻子高挺,薄唇樱红饱满。虽然公良策的这幅模样我已经看过无数遍,可是每一次端详,却总能发现他不一样的俊美。
夜离见我看的痴,顿时一下子恢复了真身,无辜的眨了眨又浓又长的睫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中琉璃般的逆光流转,绝对完美的精致五官细腻白暂,没有一丝瑕疵,鲜红润泽的溥唇微微勾起,嘴色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邪笑,一身黑色的修长仙袍衣袂翻飞,衬着他的黄金比例身材更显完美,魔鬼般的诱惑和天使般无辜在他身上结合得十分完美。
这幅模样显然比公良策的那款更加的有吸引力,我却突然失了兴致。
在很多时候,女人看一个男人,通常需要感情和回忆来铺垫。对于夜离,我是没啥交集,可对于公良策……或许是因为刚才一直在想着他的缘故,方才在见到他的一刹那,所有曾经的回忆就铺天盖地涌上心头,愧疚、甜蜜、矛盾、怅然……
“喂喂喂……你这个是什么表情啊?好歹眼中也展露惊艳一下嘛!太痛苦了!你绝对是特意为了打击我而存在的。”夜离见我不断地翻着白眼,顿时痛哭的如西子捧心状的匍匐下来,顾影自怜的无摸上自己的精致五官,长长的黑色睫毛投下两片蝶翼般轻颤的阴影。
“公子昴是你扔去尼姑庵的?”我冷睨了他一眼,装吧!小样你就在那装吧!姑奶奶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