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出了我的疑虑:“我开发?我可没有开发经验,我只懂生产,研发那块技术含量太高,我做不来。”
马涛奋用筷子死命的敲着桌子:“你真是笨啊,你不会开发,你捡现成的好不好?你在原来公司不是认识研发的同事吗?让他们给你个现成的方案,不就什么都有了吗?还等你开发,我们要的是抢占市场先发制人,等你开发出来黄花菜都凉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愧是潮商的杰出代表。而且他对通讯事业也是了解透彻,爱立信就是因为没跟上市场的步伐,逐渐没落:爱立信的一个芯片工厂突发大火,导致元器件供应不上,也没有替代方案,于是当对手相继推出新款手机,它再想追赶却无力回天了。
但我还是不愿意:“去公司偷研发方案?这不是商业犯罪吗?”
马涛奋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又谆谆善诱:“你是怎么被开除的?不就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吗?大家都这么干,就不叫犯罪,法不责众!你还是高材生,你学过语文没有,孔乙己认识吗?窃不是偷,我看你书都白读了,读死书是会读死人的!”
他说的没错,我就是太认死理,结果成了无业游民,我对他有了全新的看法,我是211大学本科毕业,他是社会大学博士毕业,他可以做我的老师。
我还有最后一个顾虑:“我们合伙做生意,可是我没钱啊,我家是农村的,也拿不出多少钱。”
马涛奋不愧是做大事的人,他斩钉截铁的说:“钱你不要担心,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21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只要你肯加入,不要你投一分钱,赚了钱我们三七分成,我七你三,怎么样?”
这是我见过的最蠢的潮汕人,合伙生意不用我出钱,还分三成的利润给我,我差点就心动了。但我是有原则的人,我不会在最脆弱的时候做决定,现在我失业,很容易被诱惑,我得认真考虑考虑,这事有没有风险。站在朋友的角度,我也希望这个生意能够万无一失。
马涛奋似乎看穿了我:“你不用这么快答复我,好好考虑几天……照我说,有什么好考虑的?这就跟打麻将一样,赌本我出,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你就是前怕狼后怕虎。算了,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喝酒喝酒!”
说好谈事不喝酒的,反正该谈的也谈完了,两人又整得晕晕乎乎才回家。
华为是真有效率,第二天下午我就接到了人事部门的电话:“你的条件很符合我们的要求,不过待遇方面可能满足不了你,你看是不是能够降低一些要求?我们等你的回复。”
没想到我被录取了,前提是只要我松口降低些工资要求,也没降多少,比原来公司高不少。
大公司的工资等级,都有严格的规定,你是什么岗位级别,就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浮动,当然了,奖金另算,比如你是销售部门的,销售业绩完成的好,奖金可能就会大大的高于工资,其实我也是太年轻,只要我努力,华为不会亏待我,不用我主动争取权益。
幸福来的太突然,离职不过一个礼拜,我就已经有了三个选择:继续上班、当厨师、卖手机。
我在农村长大,规规矩矩上学兢兢业业上班,性格里多的是踏实稳重,缺少的就是魄力,继续去大公司上班意味着稳定的收入、五险一金、没有波澜,自己出来创业意味着靠自己没有了后援,运气好或许能发财,运气不好……
我不敢想象,但我来深圳就是淘金来的,上班我能看到我十年以后,甚至退休。或许我骨子里还是有不安的基因,不想一生就被捆绑到一个公司一个行业,想看看自己的真正实力,所以我对出来创业还是充满了幻想,万一成功了呢?
其实华为那个职位我不是很满意,不是工资,是岗位职责。马涛奋说的不错,我原来是管供应商的,跑去做客服,确实不伦不类,虽然我以前在公司也接待客户,但那都是偶尔为之,我的甲方气质不会受到影响,要我天天装孙子,只怕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如果没过试用期就被开除了,还不如不去。再说了,我穿西装就浑身不自在,华为诚可贵,工资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但是不去上班,谁给我交社保和医保呢?两难啊,我需要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来帮我下决心。我想到了我的“女朋友”,白涓涓。
白涓涓是我所在公司生产部门的一个组长,她不能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只是我感觉我们互有好感,我想她做我女朋友,但一直没有勇气开口,她太受欢迎了。
白涓涓是所有男人梦中情人希望的模样,高挑漂亮,工作干练多才多艺,是公司舞蹈队的队长,而生活中据说十分温柔,反正我跟她接触,都觉得如沐春风。追她的人很多,比我优秀的不少,比如工程部的科长,鲁伟山,这小子哈工大毕业,年轻有为,帅气挺拔,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得手,可能因为是理工男,太木讷了吧。
问题是我也跟他一样木讷,不知道怎么勾搭女同事。因为工作关系,我跟白涓涓的接触很多,每天都要打交道,也许是日久生情,我对她有了感觉,那种感觉。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觉,至少不讨厌我,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也不好意思问,毕竟我是理工男。
我是怎么知道她对我有好感的,有一天我在产线上和她闲聊:“听说你做饭很好吃诶,是真的吗?”
她一贯的笑意盈盈:“真的啊,他们吃过后都说好吃。”
我故作叹息:“可惜啊,我没吃过。”
她毫无心机:“有时间来吃啊,我每个周末都做饭的。”
我大感惊喜:“真的啊?那我不客气了,是这个周末吧?”
她笑着离去:“嗯,你过来吧。”
我简直心花怒放,一个女孩子,主动邀请一个男人去她家吃饭!不行,我得好好准备准备。
白涓涓住在公司宿舍,因为是单身,住宿舍更方便。我问清楚她的楼层和房号,在家好好打扮了一番,就兴致冲冲的前往蹭饭。其实吃饭是个借口,就是想和她更进一步。
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我敲开了她的门。
开门的女孩叫出了声:“哇,吉工来了!”
不是白涓涓,是她部门的同事!我一进屋,里面还有3个女同事,我的心凉了一截,原来不是单独约我吃饭,是集体聚餐!亏我还计划了半天,在网上找单独约会方略。
但是,看得出来,她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尽管是聚餐,但是只有我一个男同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没叫其他男同事!当然了,我也是脸皮厚自己去的。
不管怎么说,我比其他的追求者多了一个优势,我吃过她亲手做的饭菜,味道真不错!
我的自信心来了,后来有一天,我又在产线上跟白涓涓闲聊,其实是搭讪,我没事就往产线跑,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你爱看电影吗?最近有部好莱坞大片上映诶,IMAX的,很震撼。”
她边做事边回我:“爱看啊,不过平时都是在电脑上看的,还没去看过IMAX呢。”
我鼓起勇气微红着脸皮憋出一句话:“要不这个周末我请你去看吧,正好我也还没看。”
其实我管供应商这么久,在那些奸商之中游刃有余,照理说不该这么羞涩。也许是面对自己心爱的人,谁都会手足无措吧。
白涓涓转过头面对我笑的很好看:“好啊。”
我听见我的心里小鹿乱撞,而产线的小姑娘目睹了这一幕都开始起哄:“吔……”
我满脸通红的离开产线,却心花怒放,原来女神只是看起来很难追。
这次总算是单独约会了,我早早的定好了电影票,也计划好了吃饭的地方,作为一个理工男,泡妞的路线和时间点必须精确无误,连见面聊天的内容也在我脑海里反复回荡。
计划赶不上变化,在此我奉劝那些把感情当作方程式的理工男,随遇而安吧,不然会哭死。我和白涓涓约好在电影院见面,就在我款款走向她的那一刹那,耳边响起尖叫声:“吉工!”
要死啊,深圳这么大,你们偏偏选在我约会的电影院来看电影!是产线的几个小姑娘,原来是那天听了我在介绍,她们也来了!好在她们选座没和我们一起,我和白涓涓安安静静的看了场电影,是安安静静的,本来我计划途中牵起她的玉手,没敢下去手。
看完电影的二人世界是泡汤了,她们嚷嚷着要我请吃饭,为了显出男人的大度,我总不能抛下她们不管,一片祥和中,我一个男人和一帮姑娘吃了顿饭。虽然不是烛光晚餐,但是白涓涓看我的眼神更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