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管城防的白羊向熊央报告道:“司长,今天这都抓了十四个斥候了,不是章茂堡的就是血门关的,这两个地方,是不是要对国都动手了?”
“应该不会。”熊央瞄了一眼斥候的口供:“他们肯定是还拿不定注意,才多派斥候来国都搜集情报。”
昨天景超也送来了二十几个被抓的斥候。
收完囊果后,景超按照国君的吩咐,在国都通往三乡的大道上设置了关卡,以免收割囊果的确切信息,被章茂堡得知。
想到这里,熊央忍不住笑道:“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进城要查身份证明。”
白羊叹了口气:“想想也怪,身份证明其实很容易伪造,这些斥候怎么就这么不长心?”
“这可能就是君上所说的概念问题,”熊央道:“不是说他们不会伪造身份证明,而是说他们根本就没这个概念。
“普天之下,估计只有我夏国在用身份证明的制度,咱们明白什么是身份证明,但是其他地方的人,即便是看过身份证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白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抓到的这些斥候怎么办?”
“先关押起来,等熊伟部长回来之后,交给户部,再让户部的人去分派。”
说到这里,熊伟叹了口气。
国府的官吏还是太薄弱了,一遇到国战缺少足够的办事人员,只能将大部分官员调去支持国战。
于是国府的各项职能,只能暂时进入“休眠状态”。
白羊领命退下。
熊央拿起一份口供,对偏殿里的公孙卓、景秀道:“这个要怎么处理?”
他们三个是留在国都的高级官员,其中公孙卓还是昨天刚刚从景乡回来,偏殿里好久都没这么空旷了。
国君离开时,让他们遇到事情时商量着办,特别紧急又拿不定主意,再送到前线。
景秀道:“第二军就在城外,咱们倒也不怕章茂堡那边有过激的行动。”
熊央问:“章茂堡那边有回复了么?”
前两天礼部就向章茂堡派去了特使,言说夏国准备进攻血门关,需要章茂堡出兵协助。
景秀摇了摇头:“章茂堡一直没有回复,估计五公子还在琢磨君上的用意,所以才派这么多斥候来国都。”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行事?抓了这么多斥候,国都不能毫无反应啊!”
“不错,”熊央道:“如果毫无反应,反而会露馅。嗯……不如用快马报给君上,请君上定夺。”
公孙卓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活动手腕:“报是要报的,不过现在道路泥泞,即便是骑马也快不到哪里。
“从国都到前线打个来回,起码得三天,到那时候即便是五公子再迟钝,也能有所察觉。”
这让熊央和景秀都犯了难。
公孙卓微笑道:“不如礼部再派特使去章茂堡,训斥五公子一番。”
景秀皱着眉头道:“这……若是这番训斥,逼得五公子狗急跳墙,这可如何是好?”
公孙卓继续谋划道:“特使在出发前,可以去求见太夫人,就说礼部要向章茂堡派去特使,问太夫人要不要给五公子捎带些东西或话。
“太夫人最疼爱五公子,定会给五公子捎带些东西,这样可以警告五公子,太夫人还在国都。
“同时特使在训斥五公子之后,可以再说些国君与五公子之间兄弟情长之类的话,来麻痹五公子,给国战争取更多的时间。”
景秀鼓掌:“这到是个万全之策!我这就去分派人手。”
熊央道:“我来写呈报给君上的报告。”
公孙卓微微笑了笑,她突然回想起在岐山一族的长老会议上的情景,她在会议上只有给爷爷捋背的作用。
不要说出谋划策,就是多说一句话,也会被长老们所不喜。
想到这里,她朝西边看了一眼,希望岐山一族能尽快醒来。
……
白老三不放心的往后看了看,国都的城墙还隐隐在他的视野中,想到刚才那一幕他就后怕。
跟他一起行动的两个斥候已经被抓了,而且就在他面前被抓的。
要不是白老三长了个心眼,在后面观察了一番,他估计自己也会被抓。
白老三再三确定没有人追上来,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不过他总觉的路边地里的隶农,看他的眼神似乎怪怪的。
这让白老三有种干了坏事被发现了的感觉,他加快了脚步,不敢在国都附近多做停留。
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城门的守卫是怎么认出那两个斥候的?
白老三细细回想在城门口看到的一切,多少想到了些门道。
他记得有不少人在进城的时候,都拿出了一块小木牌让城门的守卫验看。
难道是要有类似于令牌的东西,才能进出城门?
白老三越想越觉的是这么回事!他再次加快脚步,一定要将这个重要的情报送回章茂堡!
快到了章茂堡领地的时候,白老三不敢走大道,因为那里有国府设置的关卡。
据说只有商人可以从那里通过,而且还要做登记,像他这样的斥候,很容易会暴露身份。
白老三从田野里绕了好大一段路,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回到章茂堡。
只是章茂堡夜间是要闭门的,入夜之后谁都不准出入。
一直在门口等到辰时,城堡的门口打开后,白老三才得以进城。
他赶紧去求见堡主,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见到五公子殷辙。
殷辙听了白老三的汇报后,嗤笑道:“殷睿到是肯下血本,竟然给进出城门的人分发令牌!”
他看了匍匐在地上的白老三一眼:“这次的差事办得不错,下去休息吧!”
白老三又磕两个头,才喜滋滋地退下。
等白老三退下后,殷辙阴沉着脸道:“看来只有这一个斥候逃回来了!殷睿真是好手段啊!”
从屏风后面转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他眯着眼道:“与殷睿打交道,不可有半分鲁莽。”
殷辙问:“对于国都的情况,熊大夫有何看法?”
这老头子正是熊增,他微笑道:“国都的防备如此严密,去往三大家族封地的斥候也一个也没回来,可见国君是在有意封锁消息。”
殷辙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殷睿明明说要在收割囊果的时候攻击血门关,但是都到今天了,他还一点动作也没有。
“可见他根本就没有攻击血门关的意思,之所以放出这个消息,就是不希望我们趁着收割囊果的时候出兵。”
熊增微笑道:“五公子所言有理!”
殷辙琢磨了一下便道:“等收完了囊果,又得抢种黑果。
“三大家族封地的壮劳力被农事拖住,殷睿现在只有国都周边的人力可用,这是攻击国都的绝佳机会!
“我这就派出信使,去联系舅舅和冒央伯……”
正说间,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国君的特使来了。
殷辙跟熊增都是一愣,殷辙不解地道:“国君的特使怎么又来了?”
“先听听特使说什么。”熊增说完,又转到了屏风后面。
特使进了正厅之后,先跟殷辙互相行礼,然后特使道:“请五公子跪下听训。”
殷辙微微一愣,只好依言跪下。
特使开始斥责殷辙往国都派斥候的行径,殷辙跪在地上听得心惊胆战,生怕在没有联合好冒央伯和章茂君之前,就被国君抓了去。
把殷辙骂了一顿后,特使按照景秀的指示,将殷辙从地上扶起来。
接着特使的口气突然变得温和,开始讲述国君是怎么为五公子着想,有什么吃的用的,都怎么想着弟弟。
最后特使又转达了太夫人的几句话,以及一些应用之物,劝说五公子万万不要再有往国都派斥候这种行径。
送走了特使,殷辙咬牙切齿道:“殷睿这无耻小人!竟然拿我母亲威胁我!”
熊增道:“那五公子还打算派信使联络冒央伯和章茂堡么?”
殷辙叹了口气:“我……我再考虑考虑。”
熊增摇了摇头,他心道:“五公子绝不是殷睿的对手,还是早些另谋他路为上。”
……
殷睿看到熊央发来前线的报告后,微笑道:“此事他们处置得极为妥当,寡人那个好五弟,肯定又得再犹豫几天。”
说完,他问一旁的熊伟:“囊果收的怎么样了?”
熊伟答道:“今天傍晚时分,就能全部将囊果运回夏国。”
殷睿满意地点点头,他对薛瀚和殷象道:“传令下去,等天黑后,悄悄地撤退。”
薛瀚和殷象领命,立即去传达军令。
夜间,殷睿又看了一眼在星空下的冒央城,然后驾着战车缓缓离开。
他身后的景天笑道:“君上说的不错,两仗打下来,越军的士气就被消磨的差不多。
“这回咱们更是把越军围在冒央城里好几天,以后冒央伯的兵,怕是没胆量再跟我军正面交锋了。”
殷睿微笑了一下没有答话,现在的夏军在气势上已经足够强大。
放眼整个“河西之地”,已经没有哪股势力是夏军的敌手。
这多亏了越国的制度落后,好好的一个“河西之地”,却被六个伯爵分割。
如果越国在“河西之地”有一个统一的指挥系统,夏国想要崛起那是痴人说梦。
不过殷睿这种想法不会向属下言明,他需要夏军有足够的士气。
只是越国依旧是个庞然大物,当它回过神来的时候,会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所以殷睿一刻也不敢停歇,他要尽快使弱小的夏国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