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漾在一旁，殷睿也不好直接就去找穆端。
怎么着也得先在岐山一族的领地参观一下，再“恰巧”去到穆端所在的山上。
岐山一族的领地，跟平原完全是另一个样。
这里的人们住在山上，把地都开垦到了山腰处，而山顶上却郁郁葱葱有些树林。
那样子就好像这些山是一个个的大脑袋，树林则是山的帽子。
山与山之间多有小溪从山上流下，小溪在山谷中汇聚，并形成小河，流入平原。
经过国都后，会在国都以南，汇聚成一条大河，最终流入滦河。
现在还未到雨季，小溪的水流很小，不过浇灌山谷里的土地应该是足够。
殷睿看到山上的土地有许多是沙石地，他便道：“寡人曾经听属下说过，沙土地里黑果的产量并不大。
“但是种果树，一般产量却不错，而且果实甜美，非平原上的厚土地可比。”
一旁的周漾听到殷睿这番话先是一愣，才叹息道：“君上有所不知，在山里讨生活不易。
“秋天的时候不光要到深山秋猎，还要从山上采些果实，再加上地里种一些，才勉强能挨过冬天。”
殷睿看着山地里的劳作的人们，他琢磨了一番才道：“今天寡人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要不是夺了三大家族的存粮，或许还会有缺口。
“到明年的时候，寡人会提供树苗，并以一亩地四百斤一季的产量，补贴愿意种植果树的果农，直到果树结果为止。
“结果后，寡人会再用粮食或者钱，换取果实。岐山伯以为此国策如何？”
周漾赶紧道：“君上之策实乃天大的仁政，只是乡野人粗鄙，不知道会不会明白君上的苦心。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殷睿点头笑道：“好，等年底再说。”
他似乎对周漾的抵触毫不在意，又问道：“寡人听说岐山一族，并没有学习楚制，现在还是以家族为单位农耕？”
周漾叹了口气：“楚制不把人当人看，不学也罢。”
殷睿笑了笑：“这个总结到是精辟，不学便不学，如今天下将有巨变，恐怕楚制将要过时了。”
周漾一愣，并没有接茬。
一行人在岐山中转来转去，走到傍晚时分，才到了岐山堡。
殷睿一行人在岐山堡安顿下来后，周漾又召集长老们，将今天跟殷睿的谈话大概复述了一边。
接着他总结道：“看新君的样子，到不像是暴君。”
那位老的不像样的乾老道：“的确不是暴君，却是个颇有手段的英明之主。
“咱们这地里，撑死了一亩能产三百多斤黑果，如果新君要以……要以……”
站在乾老身后的一个十几岁，浑身上下很有些灵气的少女，赶紧给乾老捋了后背一番，乾老才缓过这口气来。
乾老接着道：“如果新君愿意以每亩四百斤黑果做补贴，大家都愿意去种果树。
“到时候山里全是果树，新君如果一旦断了交易，咱们将一口粮食都没有。
“届时新君再使些霹雳手段，咱们哪有反抗的余地？”
周漾道：“乾老说的对，我也是有这样的顾虑才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乾老叹了口气：“或许这新君说的不错，天下真的要有巨变了。”
他对身后的小姑娘道：“卓儿，明天你随新君去‘神迹之墙’，试一试新君的品行。”
叫做卓儿的少女道：“是。”
……
岐山堡建在半山腰处，因为谷地里的土地对这里的人来说，是很金贵的。
殷睿从岐山堡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山上隐隐的灯火。
他喃喃地道：“这岐山还真是针插不入，水泼不进。”
在殷睿身后的殷杰却道：“君上有无往不利的大军，带兵来吧岐山堡打下来就是了。”
殷睿笑着摇摇头：“馊主意！
“今天你没看到么？这深山老林的，你大军来了，人家不会跟你硬碰硬。
“大不了城堡给你，人家撤进山里继续抵抗。
“在这里咱们补给困难，他们抢掠咱们的补给却容易。
“加上山里的百姓不光不支持咱们，还处处使坏。
“如果不能一举歼灭反抗势力，这种仗可能得十年、二十年的打下去！”
殷杰张了张嘴：“那……那该怎么办？”
殷睿笑道：“不能来硬的，咱们就来怀柔的，明的来不了，咱们就来阴的，总会有突破口的。
“现在还是把主要心力放在平原，等收复了夏国国土，再来解决岐山一族的问题也不迟。”
眼看着远处山上的灯火逐渐熄灭，殷睿今天也累了，便叫众人去休息，他自己也睡了。
这一夜，殷睿睡得很香，次日一早，周漾便带着殷睿等人，去“神迹之墙”一游。
在路上，殷睿察觉到有一个颇有些灵气的少女，有意无意的向自己靠近。
殷睿也没太在意，只是跟周漾在聊闲天。
山里的路即便是很平坦，也是绕来绕去的。
一直到了下午，一行人转过一座山头，殷睿眼前出现了一处高拔、巨大、绵长的山崖。
这山崖在两山之间，像是镶嵌在高山之间的一块巨大的积木。
殷睿忍不住感叹道：“这还真是一处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接着他心里打了个突：“这难道就是‘神迹之墙’？”
周漾笑道：“君上所言不差，这便是‘神迹之墙’，将妖族完全挡在了墙的另一边。”
殷睿一拍额头：“这特么也叫‘墙’？”
这是一座石山吧！
殷睿望着“神迹之墙”半晌，才问周漾：“这道屏障是人造的，还是自然形成的？”
周漾答道：“回君上，从有岐山一族开始，就有这道屏障了。”
殷睿又问了一遍：“是自然形成的？”
“我们到更愿意认为这是神迹！”
殷睿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认为？”
周漾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道：“等明天君上登上‘神迹之墙’看看，就明白了。”
殷睿不再说话，专心赶路。
一直到入夜时分，一行人才感到“神迹之墙”脚下。
到了近处，殷睿等人越发的感受到了“神迹之墙”的高大，大家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顶部。
在墙根处有几处巨大的石门，想来从这些石门，可以去往“神迹之墙”的另一边。
石门周围还建有堡垒和壕沟，似乎是随时在防备着有什么东西从对面攻过来。
离“神迹之墙”不远，有一个半像是兵营，半像是村落的地方。
周漾介绍说：“这叫神墙村，据说岐山一族最早在这里定居，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神迹之墙’。”
殷睿问：“一直这么守护，累么？”
周漾笑了笑：“习惯了，再说这也是我们的使命。”
殷睿却摇了摇头：“没有哪个人的使命，是要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待一辈子。”
说完，殷睿见周漾脸上的笑容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深思的模样。
殷睿带着种装逼成功的愉悦感，骑马先一步进村。
只是这里没人认识国君，只认识岐山伯，但凡是在路上遇到的人，都向周漾行礼。
同时居民们对武器鲜亮，步伐整齐的三百近卫军很感兴趣，一个个站在路边，指指点点的议论。
这搞得在前面的殷睿有些尴尬，他心道：“早知道就不装逼了，现在到好，成了周漾的开路兵了。”
天色已晚，不宜再去攀爬，殷睿一行人便在神墙村住下。
吃过了晚餐，殷睿便坐在一处石凳上，望着近在咫尺的“神迹之墙”发呆。
在近处看，“神迹之墙”的确像是一处断崖，崖面上坑坑洼洼，在火把的照耀下，能清楚的看到岩石的结构。
只是这处断崖太高了，从近处看“神迹之墙”就像是跟天空连在一起。
在墙的顶部有火光，想来是上面还有人驻守。
殷睿突然想起了上一世时，看过的一部美剧中，守夜人的长城。
但是那道冰雪长城还可以解释为，在冰天雪地中用海水浇筑而成，岩石组成的“神迹之墙”该怎么解释？
想着想着，殷睿才发现自己在钻牛角尖，连穿越这种扯淡的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里他伸了伸懒腰，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去爬墙呢。
在“神迹之墙”的一侧，有不断向上的“Z”字型石阶，从外观上看，有点像是建在高楼大厦外部的楼梯。
石阶很宽，五六个人并行都不成问题。
殷睿注意到，这些石阶都被踩得发亮，显然是很久之前开凿出来了。
在石阶的起始处，有一堆小包袱。
岐山一族的人，包括周漾，走到石阶前，都拾起一个小包袱背上。
周漾向殷睿解释道：“君上，这是岐山一族的传统，因为向上输送物资不易，所谓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上去，都要背上十斤物资。
“不过君上，以及近卫军们，不是岐山一族的人，不用遵守这个规矩。”
殷睿却道：“你也说了，上面的物资供应不易。”接着他下令道：“每人背上十斤！”
说完，他拿了个小包袱背上，后面的景开等人，以及三百近卫军，纷纷背上了包袱。
殷睿一边上台阶一边对周漾道：“你们应该修一个上下通行的货梯，不然总这么爬，想想都费劲。”
周漾无奈地笑了笑：“太高了，修不了。”
殷睿看了他一眼：“寡人回国都后，就让工部设计一下，如果可行，寡人就派人来指导你们建货梯。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神迹之墙’得有多高？”
周漾答道：“一百二十四丈。”
殷睿突然有些绝望：“一百多层楼那么高啊！”
在有电梯的情况下，三层楼以上他都不带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