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错落有致的府邸显得格外雅致,朱红色的大门透着一丝古韵。姜予月自是认得这个地方的,只是清平县不过是个临着护城河的小渔市,如此气派的府邸倒是和这里低矮简陋的建筑有所差异。
姜予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身边面露憧憬的梁蔓,两人刚要进去就被门外看守的家丁拦住,语气不好的说:“站住!县令府不是谁都能进的!”
许是姜予月穿着过于简朴,身后没有侍卫,家丁只当她是一般的女子,倒是身后的梁蔓急忙地冲到前去,“我是梁蔓梁家二小姐!”
“二小姐!?”两个家丁诧异的对视了一眼,眼神有些奇怪。
随后两人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一样,伸手拦住抬脚就要进去梁蔓,“梁家哪来的二小姐,我们只有一位小姐。”
梁蔓有些震惊的退了两步,“你们再不走我就要轰人了!”家丁凶狠的说。
有意思,梁家没有二小姐?
姜予月正准备说话,身后传来一个嚣张的女声,“哟,这不是梁蔓吗?”女生姣好的面庞带着一丝嘲讽,身后还跟着一位侍女。家丁见到她恭敬地低头问好,“大小姐。”
梁蔓面色有些不好,求助似的看向姜予月。后者叹了口气,走到那位大小姐面前,路过梁蔓的时候轻轻说了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你是...”混迹多年富家小姐的宴会,自然能看出姜予月非比寻常的气质,有些恭敬地问道。
姜予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拿下头上的凤头钗在手中把玩,莞尔一笑,“久闻清平县令正直廉洁,特地来拜访。”
就算不认得姜予月也认得她手中的凤头钗,那是在太后寿宴上赏给大公主的,不仅代表了太后的属意,也让大公主在大臣中的地位更加稳固。梁蔓竟然搭上了大公主!
来不及多想,梁心仪微微行了一个礼,“见过大公主!”两个家丁见到这场面吓得腿都软了,连忙跪下磕头求饶,“小的有眼无珠,没认出大公主,求大公主饶命!”
“那便在这儿磕一百个头吧。”目中无人的奴才为何要轻饶了他们?
“谢大公主开恩!谢大公主开恩!”两个家丁立刻在地上磕头,还不敢磕的太轻,生怕大公主不满意。
路过的群众看到这一幕兴奋的鼓起掌来,这家丁成天仗着清平县令作威作福,百姓们早都看他们不顺眼了!
姜予月从他们身边越过,梁心仪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语气不好的对梁蔓说:“别以为你傍上了大公主就能飞上枝头作凤凰了!”
梁心仪这样反而暴露了自己的恐惧,梁蔓轻哼一声,没有把梁心仪的话放在心里,挺直腰板跟上姜予月。
不得不说,清平县令的审美还是很好的,亭台阁楼,小桥流水,倒是能跟安贤王那个整天不务正业爱玩花花草草的人的府邸有得一拼。
等到了正门的时候,清平县令正站在大厅门口迎接,身边还跟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见到身后的梁蔓有些惊吓,但还是收敛了表情。
“大公主不远万里前来,令这府上蓬荜生辉啊!”清平县令作了一揖,乐呵呵的笑着。
姜予月点了点头,走进大厅之中丝毫不见外的坐在主座上,清平县令脸色黑了黑,这大公主还真是不见外!
“小悦还不快给大公主倒茶!”清平县令夫人呵斥着身后的婢女。
梁蔓突然抬起头,看着唯唯诺诺倒茶的婢女,婢女低着头倒完茶便退到一旁。看起来这小悦和梁蔓有什么关系啊。
“大公主这次来是找小臣有什么事吗?”清平县令一句话打断了姜予月的思路。姜予月也没有恼,唇边带笑,“本宫在路上碰巧捡到了她,自称是清平县令家二小姐,本宫便送她回来。”
清平县令还没说话,梁心仪嘲讽的插嘴道,“梁蔓早被逐出了梁家,大公主可不要被小人欺骗了!”
“你!”梁蔓嘴唇咬的发白,恨不得冲上前去把梁心仪牙齿打掉。
“梁大小姐这句话的意思是,本宫识人不清,被奸人蒙蔽?”姜予月嘴边带笑,却让人不寒而栗。
梁心仪却没有发觉,得意地说,“是的!”
“大胆!”姜予月一拍桌子,把清平县令等人吓了一跳,“清平县令倒是生了个好女儿,竟对本宫不敬!”
三人连忙跪下,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懂姜予月为什么生气,当然姜予月也不知道,只是吓吓他们罢了。
梁蔓站在身后姜予月身后得意的轻笑了一声,让梁心仪更加生气,凭什么她能得到公主的青睐!?还让自己这么狼狈!
“是臣没教导好小女,”清平县令说着就给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带梁心仪下去以免再说出什么不得大体的话。
“慢着,”姜予月把凤头钗递给梁蔓示意她给自己戴上,慢悠悠地说道,“梁大小姐既然这么说,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听吧。”清平县夫人两下为难只能又坐下。
姜予月看了三个人一眼,“既然梁大小姐识得梁蔓,为何方才门外的家丁说梁家没有二小姐呢?”梁夫人起身说,“大公主有所不知,这梁蔓并非已故柳姨娘的亲生女儿,不知道是和谁的杂种。”
“哦?竟有此事?”姜予月看了眉眼温顺的替自己带凤头钗的梁蔓,这件事她倒是没说过,“那逐出家门便好,为何要送入青楼呢?”
清平县令显然是不知道这件事,奇怪的看了一眼梁夫人。
梁夫人却不慌不忙,“妇人怎会做如此丧尽天良的事,许是不小心流落奸人手中,栽赃给民妇。”
“分明是你欺负我娘不在人世,将我卖给老鸨!还夺走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梁蔓彻底忍不住,冲动的喊着。
梁夫人好似并不在意,冷笑了一声,“柳莺嫁入梁家,那嫁妆自然是并入梁家,何来你的嫁妆之说?”
“柳姨娘不知道和谁通奸生下你这个杂种!柳姨娘也被开除了梁家祖籍!”梁心仪不堪入耳的话语刺痛着梁蔓的心。
“不许你说我娘坏话!”好似一团火在胸膛之中燃烧,梁蔓冲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梁心仪脸上。
谁也没有想到梁蔓会有这样的举动,发簪都被打掉的梁心仪尖叫着,“你胆敢打我?”说着就伸手揪住梁蔓的头发,梁蔓却一声不吭狠狠的瞪着梁心仪,“你还敢瞪我?看我不打死你!”
“住手!”清平县令愤怒的大喊着,“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清平县令瞥了一眼姜予月,见她还在淡定的吃着桌上放着的果盘,忍着发作的怒气沉声道,“来人,把大小姐带下去!”
一旁的丫鬟扶着衣服凌乱的像个泼妇的梁心仪往外走,“父亲,你要打死她!她打了女儿!”
姜予月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清平县令有些生气的脸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让大公主见笑了,”清平县令深深的作了一揖,“是臣没有管教得当。”
“我看清平县令生活倒是富裕,在教导子女身上可要多下些功夫!”被一个小辈教训,清平县令自然心里不舒服,但碍于姜予月大公主的身份还是连连应是。
“那...”梁蔓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瓷器摔碎的声音打断了对话,小悦连忙跪下道歉,“奴婢失手,求大公主责罚!”
姜予月深深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收拾的小悦。
这事情真相姜予月已经摸索得差不多了,热闹也看够了,只是梁蔓的家事自己没有道理去帮忙,也懒得帮忙。
只摆了摆手,“既然梁蔓与梁家再无关系,便在本宫身边做个侍女吧,清平县令可有意见?”
清平县令低着头,心里不知道骂了姜予月多少遍“公主开心就好。”
“这小悦我看也不错,我想要回府中做个粗使宫女,不知梁夫人可舍得?”这小悦是梁蔓的侍女,大公主打着要婢女的主意实际上还是为梁蔓打抱不平。“一个婢女,大公主喜欢就好。”
姜予月满意的笑了笑,对还在收拾碎片的小悦说,“走吧。”
“等一等!”清平县令突然发声,“既然梁蔓现在是大公主的婢女,但刚刚她打了我女儿一巴掌,若是打在其他地方也罢,这偏偏是脸...”清平县令没有说完,让姜予月自己作决定。
这清平县令倒不是个蠢货,看来那梁心仪也是很得清平县令的喜爱。
姜予月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清平县令言之有理。”
招了招手让梁蔓过来,以为姜予月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梁蔓很快走到姜予月身边,刚站稳一个巴掌落下,把她震得生生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捂着脸看着姜予月。
“这样,清平县令可满意?”
“全凭大公主做主!”说着客套话,脸上却露出舒坦的表情,真不知道这几年养大梁蔓的到底是不是他这个父亲。
“你为什么不帮我教训他们?你不是公主吗?”刚出县令府梁蔓就生气的质问道。
“我为何要帮你?”姜予月冷冷的看了一眼她。“我只说带你来,可没说要帮你教训别人。”
一旁的小悦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求大公主责罚奴婢不要责罚二小姐!”
“我才没工夫责罚她!”说完,姜予月先一步上了马车,把一个小瓷瓶扔给小悦,“我可不要花了脸的婢女。”
梁蔓赌气地在原地大吼道,“我才不抹你的药!”
*
到大公主府邸时已经是深夜了,梁蔓赌气似的顶着肿的老高的脸越过姜予月直接进了大公主府。姜予月只当她是小孩脾气,没有多做责怪,反而身旁的小悦跪了下来,生怕姜予月生气“二小姐平时没有当过侍女有什么做的不对的,求大公主宽恕。”
“你是梁蔓的婢女?”姜予月扶起小悦,把她吓了一跳,“你告诉她,她的家事她自己处理,没能力就等有能力再处理,公主府可不养废物。”
小悦点了点头,就急忙跟上梁蔓。
姜予月没有进府,反而是绕到公主府侧面,“有什么事吗?”
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是之衡,“阿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