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姜予月及时封锁了消息,姜帝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次日姜予月就上京请罪,姜帝盛怒限三天时间内救出姜予星并且是要保证毫发无损。
姜予月离开宫中的时候已近黄昏,宫中一片平静,却又不那么似表面那般平静。宫里的争斗从来没有消散过,那些阴险诡计都掩藏在红墙之内。
出了宫,姜予月径直往军营走,按理说这等绑架之事不由军队来出,但事关二公主,必须要考虑是否被敌国掳走的这种情况。如若是,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
“姜予月,你说姜予星会被掳去哪里?”梁蔓站在身旁显然是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地位,让同样在营帐里的人孟纪将军奇怪的看了一眼梁蔓。
姜予月没想到梁蔓到如今的地步还如此不懂礼仪。姜予月气的一拍桌子,杯盏被震起摔到地上,“我看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梁蔓。天黑之前抄一百遍礼记,抄不完不准吃饭!”若是以前这样的事情,姜予月早就打几十个板子让长长记性了,看在梁蔓年幼而小悦又如此懂事才一再忍让。
等到梁蔓气冲冲的走出去,孟将军才缓缓说道,“并非老臣不帮,这自古以来从未有女子出兵的先例啊!此等大事还是交由老臣来做吧!”孟将军一直处于李丞相的阵营,若是得知是珍妃的手笔,姜予星未必能安全回来,跟别提毫发无损了。
“阿月自知女儿身不便出头,但事关妹妹的性命,恳求孟将军能让阿月随行。”姜予月见孟将军犹豫的态度想来是还不知道珍妃做了什么,放下公主的架子,跪下给孟将军行了一大礼。
孟将军吓得赶紧扶起姜予月,无奈的说道。“万万不可公主。”沉吟了片刻,“这...公主要听从安排,莫要自己行动。”
得到同意,姜予月立刻点了点头。
虽说是同意了姜予月的随行,孟将军却丝毫不想把作战的计划告知她。姜予月却丝毫不在意,不久之衡传来消息,在小巷里发现了姜予星留下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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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本就偏僻的医馆更是无人问荆,连一整条街都没什么人。赶到的时候,之衡正仔细地查探着地上杂乱的脚印,有不少脚印交错着,想必是有三四个人。不过按理说按姜予星的武功,对付三四个人应该绰绰有余,那么珍妃的人又是如何绑架姜予星的呢?
草丛里露出一个白色的布块引起了姜予月的注意,“这是什么?”拽出浅浅埋在地里剩余部分。
之衡连忙赶过来看,“这是她的手帕。这是...”仔细嗅了嗅手帕上残留的气味,“迷药。”
虽不通药理,却也明白迷药是什么。“如果我是珍妃,我要绑架公主会绑到哪里呢?”姜予月思考着。
“越远越好!”之衡与姜予月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心里的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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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里孟将军还在愁闷不已,毫无线索的绑架。“将军,大公主在帐外。”一个随从小兵在孟将军耳边耳语了几句。
真是愁人,这边还没有二公主的踪迹,大公主又来麻烦。不过也是奇怪这大公主不是和二公主关系不好吗?怎么二公主失踪了大公主还这么上心。
“孟将军,可有线索?”姜予月撩起帘子,满带笑意的看着孟将军。孟将军讪讪的笑着,心底却是烦得要死。“孟将军不要着急,我没什么能帮上忙的,就派人特地准备了汤给孟将军缓缓神儿。”
孟将军连忙接过姜予月手中的碗,看姜予月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当着面喝完了,“大公主还有什么事吗?”突然胃部的绞痛让孟将军直冒冷汗,“这是什么汤?”
“红枣海鲜汤啊,怎么了嘛?”姜予月吓得立刻上前搀扶孟将军,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快来人!”
门口一直等候的小兵急忙跑进来,看到一脸痛苦坐在椅子上的孟将军吓了一跳,连忙跑出去叫了军队里的军医。
“本来是来告诉孟将军我有二公主的线索了,但是我看孟将军现在不能带队去解救二公主了,不如就由我代劳,你就好好歇息一下吧。”姜予月看着疼的神志不清的孟将军笑着说,然后拿走了孟将军口袋里的行军令。
急匆匆赶来的军医正好和端着碗往外走的姜予月擦肩而过,代替梁蔓跟着姜予月的小悦有些好奇地问:“孟将军为什么喝了一碗汤就变成了那样?”
“枣不能和海鲜同食。”姜予月神秘的笑了笑,“而我需要这个立功的机会。”
小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像梁蔓那样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甚至会质疑她的做法。小悦保护她保护得这么好,也难怪会有那样热闹的性子。
事不宜迟,姜予月很快换上一身戎装,站在正在操练的孟将军的亲兵面前。一群士兵面面相觑没有明白姜予月究竟想要干什么。
“孟将军病倒,解救二公主事不宜迟,我需要各位随我一起打上吴家寨救出二公主!”那群士兵都是极其讨厌权势的人,并没有搭理姜予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反而视她作无物继续操练。
从没有被这么无视过的姜予月自然不会那么心平气和,带有怒气的飞身前往一个明显是小头领的士兵面前。士兵猛地收回就要打出去的手,却被姜予月一记勾拳打退了几步。
在场的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面对如此挑衅自然不爽,“您贵为公主,不该与我们这些下人打交道,拳头无情,以免伤了您!”小头领嗤笑了一声十分看不起姜予月的胡闹。
“你叫什么?”姜予月从一旁摆设的武器架上认真挑选着。“在下,高远!”小头领丝毫不惧怕姜予月的身份,不卑不亢的说着。
高远接过姜予月抛来的剑,摸了摸剑锋,轻轻一划便出了血,有些不明所以,“公主这是...?”
“比试一番,若我赢了你和你的手下归我所用。”看着姜予月自信的样子,高远有些不敢置信。在他们眼中,公主就是高高在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存在,更别说舞刀弄剑了。
高远和身旁的士兵们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得罪了!”
打斗一触即发,姜予月的攻势极其猛烈,一招一式都带有锋芒。原本还有些谦让的高远,见她如此认真便拿出了真本事。
穿着沉重的铠甲,姜予月的速度却没有丝毫减缓。说起来还要多亏了安贤王对她的魔鬼训练,成天用挑水跑五公里,也许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有一天会上战场。只一瞬的开小差,高远的剑就飞刺了过来,姜予月皱了皱眉,以及其巧妙地姿势绕开了直冲而来的剑,柔软的腰肢顺着剑倒去,却又在着地的那一刻用手撑了一下地,扬起地上的黄土遮挡了高远的视线,再抬眼,姜予月的剑已经近在咫尺。
“承让。”姜予月收回了剑,高远还久久不能回神。
众士兵跪了下来,“在下输了!我等愿跟随公主!”姜予月满意的看着对自己臣服的士兵们,还真是感谢了孟将军训练出的亲兵,果然不是寻常的虾兵蟹将可以比拟的。
“只是...公主...虽我等愿意跟随公主,但是没有行军令,我等不能随意出兵。”高远有些为难的开口,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予月,又立刻补充道,“但是为了公主,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姜予月见高远一行人视死如归的模样,笑了笑,从袖中掏出行军令。
有了行军令就等于有了带兵的资格,方才姜予月大可直接掏出行军令命令他们,但是她却没有。这样的做法让高远等人更加心服。
姜予月留下小悦‘照顾’孟将军,毕竟自己是当着面做的手脚,自然不能让孟将军说出来,也不会轻易要了他的命,只是年岁大了,该反老还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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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寨,位于姜国的边境。是由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军人们组建成的一个山寨,行善也行恶,让姜帝头疼了好久。三年前,那时还不是李丞相的李靖主动带兵招安,原本十分抗拒招安的人们却乖乖同意招安。不仅没有抢劫来路的商旅还经常做善事帮助那些偏远的山村。
以往都是通过抢劫商户的车来维持生活,却再也没有抢劫过但也过的很好,特别是李丞相的三女儿在那之后就失了踪影,由于是个奴婢的女儿便没有多在乎,甚至没有去找。现在想来...
一行人马站在吴家寨不远处,远远的看着灯火通明的山寨。高远啐了一口,“呸,这吴家寨的寨子比我家还富丽堂皇!”“你家一个卖猪的,还能住上什么好房子?”年纪不大的小士兵回怼了回去,“不过这吴家寨的确是有点富裕。”
“你有什么想法吗?”姜予月首先注意到寨子大门边高高的瞭望台还有门口一直来回巡逻的两个士兵。之衡也没了以往的平静,有些担忧的看着姜予月,后者就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脱下铠甲,骑上马就往山寨走。
留下一脸懵逼的高远等人,姜予月骑上马就往山寨走。之衡按住准备和姜予月一起去的高远,默默地说,“按计划行事。”高远心底还是隐隐不安,却也没有说什么。
身旁的小士兵小声地问高远,“计划是什么?”
高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小士兵,却也突然意识到了,他也不知道计划是什么。
“大公主做诱饵,我们等信号攻进去。”之衡简短的解释了一下,高远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眼神中有这么多信息,要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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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干什么来的!”凶神恶煞的大汉拿着砍刀挡住了姜予月的去路,见姜予月容貌不错还色眯眯的上下扫了一眼姜予月。
忍着恶心,姜予月露出甜甜的笑,“奴家本是春满楼的一清倌,老鸨逼奴家卖身,奴家这才逃了出来,求大哥收留!让奴家做什么都可以!”为了演的真实,姜予月还暗中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硬是疼出了眼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弄得大汉心痒痒。
整天见着糙汉子的大汉早就心痒难耐,丝毫不怀疑的把姜予月领进了寨子,“小美人,你就先在这房里住着,我去请示一下我们寨主。”
大汉想顺手搂一下姜予月的腰被轻巧的躲过了。想着来日方长,大汉也没有过多计较,大笑着离开了。
姜予月没有多安生,避过分布在寨中的耳目,悄悄往寨主屋子走去。本着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姜予月万万没想到这寨主房间跟开宴会一样如此热闹。
“这二公主反正也活不久了,不然要我等兄弟们快活快活!”
“姜帝这个昏君,自己女儿丢了还不知道呢!”
“要我说,这倔脾气干脆下点药,看她还从不从!”
“我趁她昏迷,摸了一下那小腰,啧啧啧!极品!”
如此污言秽语传耳中,纵使姜予月早已做好准备也恨不得冲进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什么人!”巡逻的人看到姜予月映在墙面的影子,提着灯笼就走了过来。无路可躲的姜予月做好打斗的准备,突然被一旁屋子里的一只手拽了进去。
姜予月情急之下咬了一下那只手,耳边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姐姐!”姜予月惊讶地转过身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姜予星,身后还站着一个青衣女子。
顺着姜予月的目光,姜予星解释道,“这是李灵珊,李家三小姐。”
姜予月早有预料三小姐被李靖送到吴家寨,也没多惊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多亏了灵珊,她给守卫下了药。”姜予月感激的向李灵珊行了一礼算是道谢,她面上表情却是淡淡的。
“姐姐,我猜测这个小皇子并非是父亲的孩子!”姜予星一脸郑重的说着,姜予月摸了摸姜予星的头,“我已经知道了,李彦林告诉了我。”
“李彦林?他怎么会...”不等姜予星再多问,姜予月敏锐的捕捉到了屋外的声音,错开的几声倒地的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姜予月狐疑的看了一眼姜予星,“你下药了?”姜予星无辜地摇了摇头,沉默了许久的李灵珊开口说:“我下到酒里了。”
姐妹俩一同对李灵珊竖起了大拇指,一声愤怒的大吼却传了出来,“是谁干的!”看来还是有少许人没有喝下李灵珊的酒。
姜予月也不打算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打开房门,“吴寨主!久仰大名!”看到身后的李灵珊吴金伟大怒,“你这个娘们居然敢给我们下药!”
即使是下药了,醒着的人还有不少,乌泱泱的也有数十人。摸了摸胳膊,姜予月轻声说:“去把火把扔上茅房的屋顶。”
姜予星却摇了摇头,“我要帮你!”见着姜予星执拗的目光,姜予月无奈的点了点头,只好拜托李灵珊去扔火把。
远处,见到明亮的大火,之衡一声令下便冲进山寨。吴寨主等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与来人厮杀起来。
刀光剑影毫不留情,姜予星护着李灵珊躲到稍远处,以免伤到她。
“留着吴金伟的狗命!”李灵珊冲着正跟人对拼的姜予月喊道。
少了一半的人,吴金伟等人已经是穷途末路,根本敌不过。不过须臾,身边的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自己也被砍伤了双腿站不起来了。
之衡的剑放在吴金伟的脖颈上,只要一声令下他就会人首分离。怕李灵珊对吴金伟还有感情,姜予星悄声提醒道,“你可不要心软。”
垂着头身上都是伤的吴金伟再也没有以往风光的神采,为了功绩自己的父亲把自己送入这男人堆里面,受尽侮辱。李灵珊蹲在吴金伟面前轻轻抚摸着吴金伟的脸,流下了眼泪,“吴金伟...”
吴金伟似乎料到了李灵珊要做什么,立刻求饶道,“是我不对!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放过我吧!珊儿珊儿!”
李灵珊抬起手,袖子滑落露出斑驳的手臂,满是鞭痕和烧伤,不难想象她遭受了什么样的待遇,“我说过吧,我会亲手杀了你。”掏出腰间的小刀,插进吴金伟的胸口,溅出了一脸血,脸上却是舒心的笑。
之衡走到姜予星身边捂住她的眼睛,李灵珊却坐倒在地上,空洞的看着吴金伟的尸体,一刀一刀刺着,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姜予月拦住她又要刺下去的手,却不小心被刀锋划伤,李灵珊这才反应过来,“对不起对不起!”姜予月很是心疼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姑娘,用手帕轻柔的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迹,像是得到了宣泄的提防,李灵珊抱住姜予月痛苦的哭了出来,姜予月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谁都知道,不会好。被人百般糟蹋的女子,会受尽多少的白眼和唾弃。
把李灵珊安排到自己的别所,姜予月才一身疲惫的回了府邸,小悦早就在门边候着了,“公主,孟将军那边已经搞定了。”
姜予月摆了摆手,被小悦搀扶着回了寝屋,“梁蔓还好吗?”小悦回答道,“喝了碗粥已经睡下了。”
姜予月点了点头表明知道了,“你也去休息吧,辛苦你了。”小悦摇了摇头,“我替公主守夜,公主把我们从清平县府救了出来,是大恩人,小姐也是知道的,只是嘴硬不肯承认。”
面对小悦的一袭表忠心的话语,姜予月只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进了寝屋。
刚踏进内室,姜予月立刻警惕了起来,迟迟没有点灯。握紧腰间常备的防身小刀,缓缓接近随风飘动的窗帘。猛地撩开窗帘,却没有人,姜予月松了一口气。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抱住,姜予月立刻反手刺向身后的人的脖颈,腿后踢以拉开距离却尽数被身后的人躲过,反而被禁锢在怀里不得动弹。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