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四下看了看酒问道:“管大叔,你看我这边有什么安排的?”
“好!好!好!这样麻烦你啦!你跟他出去帮我把外面那两头猪扛进来”
那位大汉在旁边道:“阿俊,来你跟我来搭把手!”
阿俊寻声望着那位大汉,大汉跑去向另外五名大汉低语安排片刻,回来就笑道说:“走,阿俊,这边。”
藏在暗处的梅书过一见阿俊及一名大汉走出会场,正在好奇之际,却见那名大汉一手托起那朱大叔送来的杀好肥猪,笑道:“阿俊,我先走了!”
阿俊羡慕的道:“大叔,你好大的力气!”
那名大汉哈哈一笑,奔行而去。
阿俊走到另一头猪前面,跟朱大叔打了声招呼:“朱大叔”
朱大叔正在与酒楼小二算账,回头一看是阿俊也笑的道:“阿俊啊,你送完龙虾了啊,怎么留下来帮忙啦。”
阿俊:“是啊,一伙计受伤,我就留下来搭把手”说完就打算学着那名大汉的手法,双手分抓猪脚,用力一托!
嘿!居然被他托起来了!
朱大叔一见急道:“哎呦喂,我的乖乖,阿俊你等下,我跟你搭把手,这猪少说也有一两百斤。”
“不用的,朱大叔,我可以的”说着他已经迈出了脚步,虽然脚步却有点蹒跚,但倒也是没有摔倒。
梅书过暗中瞧得紧张不已:“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敢学人家那一套,万一压死了,怎么办?”
阿俊听了下来轻轻的放下肥猪,取过那个装有屠刀的布袋挂于右肩,垂下腰,“哈!”的一声,再次举起了那头肥猪!
接着,只见他步伐蹒跚,东摇西幌的朝会场行去。
梅书过悄悄的飘下树,暗暗提聚功力,与他保持二、三丈远距离,只要阿俊稍一不支,立即接应。
哪知,阿俊虽然摇摇欲倒,走了些许,却依然没有倒下,梅书过不由暗奇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哪知阿俊已将“幽冥鬼步”使了出来,只是他经过拼凑,顺着冲势将六种步法混在一起了。
别说梅书过瞧不出“幽冥鬼步”(他才五旬左右,吴耀依在一甲子前即淡出江湖隐居起来),就是知道“幽冥鬼步”的人也会瞧得有点眼熟而已!
沿途马场帮忙的人一见阿俊那付“危险”模样,纷纷走避。
就在梅书过紧张之中,阿俊却顺利的将那头肥猪举进马场后厨中,立即惊到了所有在场的人们!
阿俊轻轻的将猪放于长桌上,松了一口气,一见那名大汉正骇异的瞧着自己,立即一躬身道:“大叔已经搬完了!”
那名大汉忙答道:“阿俊,你的力气真大!”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人,不是在家念书,大不了只能做些杂事,哪能操持这份粗重的工作呢?在场的人无不惊叹。
“管大叔,还有其他事情吗?”
“喔!阿俊?麻烦你跟他们帮忙将肉切成长条状,便于浸渍佐料,另外内脏部分,有些要蒸,有些作汤,等一下再说吧!”
现场立即忙碌起来。
那六名大汉摆妥桌椅,餐具具之后,立即开始在四周搭设竹架,看样子他们是在架设照明设备。
不久,另有十余名红衣少女分捧鲜花,瓶子开始在桌上插花!
酉末时分,夜幕方垂,场中已现出盏盏粉红色的烛光,加上那鲜花及阵阵花香,令人顿有所思。
若非远处不时送来佳肴香味,几令人以为置身温柔乡中。
阿俊早就客串阿本的工作,与另外八名年青人忙碌着!
管宝不愧为大师傅,指挥若定井然有序,此时已是佳肴皆备,只待贵客上门了!
陡听门口传来一阵甜美的呼唤声“欢迎九位大爷大驾光临!”
“哈哈哈,哈哈哈!南方的姑娘果然貌美似花,温柔似水,哪似我们关外那些娘儿们粗枝大叶的,没有半点情调。”
接着,立即传来少女们的:“哎唷!大爷怜惜的奴家,轻点嘛!”的嗲叫声!
哈哈朗笑声中,只见一位鹞鼻鹰目薄唇的瘦削华服中年人引导着九位年约三、四旬之间的白衣人走进场中。
那位华眼中年人正是八方镖局的主人邢军,凭着那一双铁掌,镖局设立未及两年便在同业之中闯出了字号,与四海赌坊郑大头是结拜兄弟。
尤其在一年多前,邢军与郑大头一起兴建了这个马场,每个月以联谊为名义,自全国各地聘请知名武林人物来此赛马,邢军更是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在丰州城的地位直逼郑大头。
邢军更是让其儿子邢布寥所经营的金玉酒楼与四海赌坊合作,提供了签赌“百家乐”这个时髦的令人一夕成暴富的赌博玩意儿!刑布寥更是认郑大头为干爹。
郑大头组织赌博,而邢军主持的赛马,两人分工合作,邢军赛马颇为公正,而郑大头信用又好,而且也有不少人真的发了财,因此,签赌的人越来越多!
邢布寥是靠郑大头给的抽头,每月至少可以赚三四百两银子。
最令他高兴的是金玉酒楼的知名度越来越高了,尤其每次开奖后,中奖人皆在金玉酒楼宴客,更是带给他不少的收入。
连带的,八方缥局的生意也更鼎盛了。还结合早期郑大头海上的资源,走起了海运镖。因此郑大头也持股八方镖局,两家合作颇为紧密,所以镖局生意也原来越好,名气也越来越大。
想要劫镖的人只要稍一探听每月前来参加赛马的人物,就会自动打消主意,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太冲动!
就以今夜来此的“塞外九鹰”来说,他们九人为异姓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武功高,而且每人均有一肚子才华。
他们九人一向傲气凌人,但由于九人甚少分击,一个个又都具惊人的身手,所以谁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
邢军及九人客依主客入座之后,立即有十余名妙龄少女分别走到每人的身前,取过火种,迅速的引燃了火。
另有十多名少女走到长桌边,端着切好的肉片及莱肴,分别送上了十人之面前。
那十名少女似蝴蝶翩翩飞翔,来回穿梭,每人的桌上已经各摆了六道佳肴及一小缸美酒。
随着最后上场的压轴的大龙虾,晚宴也即将开始。
只见邢军起身道:“今日有幸请来九位英雄豪杰,令马场蓬荜生辉,今我大哥应金钱岛两大岛主之邀参加三年一届的博彩商会会长换届选举大会,不能赶来,我大哥特吩咐我让几位给个薄面多逗留几日,到时候他必定好好款待大家。”
邢军说完一一敬过大漠九鹰之后,双掌轻击三下!
立见少女之中走出一对身材相仿,柳眉凤目,玲鼻菱唇,年约十六、七岁的黄衣妙龄少女。
两人分持琵琶及牙板,朝十人躬身一礼。
琵琶拨动,牙板缓敲,执牙板少女微抚下俏脸,金珠走玉般唱道:“昔在长安醉花柳,五候七贵同杯酒……”
五鹰立即摇手道:“且住,嗓音虽佳,歌词却太俗,最好来点雅而含蓄的,能唱点没人唱过的更好。”
那名少女抿唇一笑,旋即接下去又唱道:“寄语长安沽酒肆,少令客醉,如今乐事他年泪……”
五鹰听得直皱眉头道:“太伤感了!”
那名少女青尾一收,乃又换一曲道:“消磨白发诗与酒,断送青春利与名,春风不解禁杨花,朦朦乱扑行人面。”
二鹰干了一杯,点头道:“哈哈,这还差不多。”
那少女正待再唱下去,七鹰怒道:“算了,歌颂升平的没有味儿,否则又太煞风景,咱们还是来行个酒令吧!”
首鹰及二鹰不置可否。
四五六七八九应力表赞同,三鹰大声接道:“对!这两位姑娘聪明伶俐的,正好烦她二人代唱酒筹儿!”
手执琵琶少女脆声道:“奴婢这就去准备‘花’与‘鼓’!”
三鹰摇手大笑道:“用不着,咱们这个酒令别致得很!”
二女不由露出茫然之色。
三鹰含笑道:“七弟,瞧你的啦!”
七鹰含笑自怀中取出两只牙筒,道:“拿着这个,且站在那儿别动!”
说着轻轻的掷出一只牙筒。
接着又掷出另一只牙筒,道:“你拿这个,站开三尺外!”
两位少女接下牙筒,好奇的望了一眼,依言而为。
阿俊此时闲着无事,好奇的瞧着。
七鹰笑道:“好!打开牙筒,随便抽一根笑儿出来!”
左侧少女打开牙筒,信手拔出一支制作极为精巧的牙笺儿,七鹰笑了笑,大声道:“上面怎么写,高声念出来。
少女反复将牙笺看了数通,皱眉道:“怎么只有一个字?”
“没关系,那里面百来根笺儿都有一个或二个字,最多的也只是有三个字,你就将那个字念出来吧!”
“是个‘是’字,是非的‘是’!”
七鹰一点,又转向右侧少女笑道:“请姑娘也在牙筒里面抽出一根,并将上面的字句念出来!”
少女自牙筒中抽出一根同形的牙笺,脆声念道:“与席者根据笺上所出文字,各诵唐诗一节,宋词一段,元曲一折。
“缺一罚一杯,缺二罚三杯,三种全缺者罚九杯,无论词诗曲,均不得与前人稍有重复,酒亦不得请代,代者同罪!”
七鹰哈哈大笑:“好极了!”
首鹰及二鹰眉峰稍皱。
四五六八九鹰也开始沉思起来。
阿俊所学不多,十足的门外汉,只有好奇的瞧着邢军及塞外九鹰。
隐在树枝暗处的梅书过暗忖道:“妈的!塞外九鹰看样子还有一点学问哩,这九人究竟是何来历?”
陡听三四含笑道:“大哥先开始呀!”
那些少女好似皆有一点文学底子,心中一面暗自沉思如何作答,一面将目光集射到首鹰身上。
首鹰缓缓念道:“贾岛送孙逸人,‘是乐皆黯性,令人渐清山’;秦观望海潮:”兰苑木空,行人渐老,重来是事堪嗟‘,西厢:“是事休怕怖,请夫人放心无虑……’。”
大笑声中,喝彩声不止。
三鹰喊声好,率先干了一杯。
其他之人纷纷举杯相贺。
梅书过心想:“马马虎虎,难为他了!”
二鹰放下酒杯,朗声道:“姚合赠张藉:”古风无手敌‘新语是人知’。杨吞咎眼儿媚:“是人总道,新来瘦也,着其来‘……”
顿了一下,接道:“汗衫记:”读书万卷多才俊,少是未,一世不如人……“又是一阵彩声,众人又干了一杯。
梅书过暗暗摇头,道:“如此交卷太勉强了!”
三鹰已经胸有成竹,只听他朗声道:“香山咏石楼:”是夜勿言归,相携石楼宿‘,段宏章洞仙词:“是曾约梅花带春来,又自带梨花,送春归去’,绿竹芙蓉亭:”你是猜,止不过月明千里故人来‘!“众人哄然叫好!
当然又是干杯啦!
梅书过颌首暗暗喝彩!
四鹰干了贺酒,又自斟一杯一饮而尽。
三鹰讶道:“四弟轮到你啦。”
四鹰摇头苦笑道:“葛长庚西江日:”遥想和靖东坡,当年曾腾赏,一触一咏,是则湖山常不老,前辈风流去尽‘。刮地风:“团圆日是有,相思病怎休?’抱歉,唐诗一节,只好认罚了。”
五鹰大笑道:“杜甫咏归雁去:”是物关兵气何时免客愁?‘这岂不是现成的一节好诗吗?“
四鹰苦笑道:“一时想不出,认啦!”
三鹰催道:“好!五弟的诗算有了,念宋词元曲吧。”
五进不由得了一楞,忽然闷声不响的连干三杯,深深的吐出一口酒气叹道:
“方才让大家见笑了!”
众人不由一笑。
六鹰却闷声不响的连罚九杯!
七鹰瞧了他一眼,神气飞扬地接着念道:“张来暮春:”庭前落絮谁家柳?叶里新声是处莺‘,赵以夫小龙吟:“击楣功名,摧锋意气,是人都说’神奴儿:”
撞撞我,打是么?不打紧也‘!“
喝采声中,众人又干了一杯!
八鹰干了一杯贺酒,苦笑一声,连干了九杯!
九鹰朗吟道:“辛弃疾鹧鸪天词:”是处移花是处开,古今与度几楼台‘!望江亭:“挂起这秋风布帆,是看它碧云两岸’,惭愧,缺的也是唐诗。”
说完,自罚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