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一看看他那贱兮兮的样子,不由的一阵恶寒!
“大馆子不去了,找个地方弄点猪头肉吃一下!”乾一这两天老是怀念家乡老闫家的猪头肉!
“这简单啊,走着,走着!”
俩人正要往外走,斜岔里立即迎上来一个男的,约莫三十来岁,长相有些猥琐,梳着大背头,显得脑袋特别大,配上瘦弱的身子,俨然一个动画片里的人物,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小包,冲着乾一讪讪的一笑,一边点头一边哈腰!
“小兄弟,留步,留步!”
“你是?”乾一和乐毅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有点像瘦猴的家伙!
“小兄弟你好,你好,鄙姓古,古禄寿,人家都叫我轱辘头,小兄弟,我刚才看你稀罕老家具,跟那个阚老板聊了半天,我手头上有件好东西,不知道小兄弟想不想看看!”
这个轱辘头一脸讪笑,确是满眼热切。
乾一盯着这个轱辘头,也是轻轻的一笑,这样的人物自己在琴岛翰墨街见过!
“门子?”随口问了一句!
这也是行话,其实就时候掮客的意思,靠着给人介绍买卖,赚点中介费,算是伢行。
“是是是,听您刚才跟阚老板聊天,就知道小兄弟懂的!”古禄寿连连点头!
“什么好物件?”乾一笑笑!
“一套鸡翅木的大小头圆角柜!怎么样?小兄弟,去看看?”古禄寿脸上有些得意!
“几家看过了?”乾一没着急!
“还几家看过了,您头一家,就看你懂行,这才冒昧请小兄弟移步!”古禄寿再次嘿嘿一笑!
“少扯淡了,还头一家,咱们连名带姓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是头一家啊!说实话!别让我白跑!”乾一摇摇头!
“嘿嘿,这位小兄弟是行里人,那我也不瞒您了,有个三四家看过了,东西是真好东西,品相完美无缺!”
“行了,你说三四家看过了,至少得有个五六家了,这么多家看过了,还没卖出去,明显是被搡上了!被搡上了东西,那价肯定离谱了!”乾一摇摇头。
古禄寿有些发愣,没想到这年轻人还真不是个棒槌啊,搡上了都知道!
这搡上了也是古玩行里的术语,意思就是买家呢看出来卖家根本不想卖,就是想询个价儿,那么买家呢就出一个高出行情的价格,让这个卖家心里就这个底价,以后呢,别的买家再去看,给个实在价,卖家肯定舍不得买,那么等到行情涨上来,第一个出价的那一位再找机会去买过来,这就是搡上了,实际上就是给人家戴个高帽子,把卖家的心里预期给抬高了,只要不超出这个价,任谁也买不走!
“嘿,这位小兄弟,是我老古不地道了!该罚,该罚!”古禄寿轻轻的拍了一自己嘴巴子!
“行了,你就说,物主是想要个什么价吧!”
“一米九高,两米二的大柜子,这个数!”古禄寿晃了六的手势!
“六千?这个价还真是给搡上了,对半砍都嫌高,你这样,回头你跟物主说说,能不能让一点,这个价,我就不去看了!”乾一摇摇头!
“一看小兄弟就时候个实在人,是真买主,不知道小兄弟多少能动心,这鸡翅木的大柜,也不常见!”
“四千吧,最高了,还得看看品相做工年头!”
“得嘞,小兄弟,留个联络方式呗,以后有好东西,我想着你,刚开我看你跟阚老板砍价,就是个实在人!那阚老板太黑,就你这小盘子,收的时候我看见了,就——”古禄寿立即打住了,这差点说秃噜嘴,坏了规矩!
“呵呵,他多少钱收,是他的事,我多少钱买是我的事!”随手从百宝囊里掏出纸笔,写了一号码,递给古禄寿!
“张乾一,原来是张兄弟!幸会,幸会!”
“老古,你这跑前跑后的,收多少中介费啊!”乾一瞅瞅这轱辘头!
“还不是挣两个稀饭钱啊,小件呢,你给个三十五十的,算心疼我,大件呢,给个百八十的,算让我喝顿好酒!”
“成,老古,这样,我知道你们这个干伢行门子的,都互相认识,你去跟你的兄弟们说,以后要是有好东西,不只是家具啊,字画古籍我也收,尤其是道经医典,要是头一家找我,我给你翻一番,要是这样被搡上了的,就别找我了!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对了,道经医典,这两样,只要是我没有的,只管给我送,价钱好说!”
“得嘞,张兄弟敞亮,局气!”这古禄寿一脸喜悦,看来这趟上来搭茬,是搭对了,他们这些干伢行门子的,一来是眼力不济,二来是本钱有限,只能走街串巷,做个中介,赚钱糊口,这要真把这中介费翻翻,那可是不的了的事啊。
“行了,您忙着!”乾一冲着古禄寿拱拱手!
“得嘞,张兄弟,我去给你问问那大柜子,您忙着!”也冲乾一拱拱手!
看着古禄寿离开的背影,乐毅瞅瞅乾一!
“老张,你还真大方啊,一下子就给翻翻了!”
“我爷爷是极其喜爱老家具的,不过他偏爱小叶紫檀,我呢,能收就帮他多收一点,本身我也喜欢。字画这东西考眼力,咱们学医的,尤其是中医,就得有鉴赏字画的眼力,否则漏过一丝细节,可能就是大错,这也算是练功了!”
随口答应这乐毅,拎了那都承盘刚转身,身后又传来了一阵讪讪的叫声!
“大兄弟,大兄弟?”
乾一皱着眉,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净有人搭茬呢?
回头一看,却是一个穿了一身厚厚的老棉袄的五十多岁的老农模样的汉子,脸上冻的青红,憨厚的冲着自己笑!
“怎么了?大叔!”
“大兄弟,咱们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事吗?”随着那位大叔到了墙角!
“大兄弟,我看你在买老家具,我有,我家有好几件呢!”大叔憨憨的笑着。
乾一一愣,今天还真奇了怪了,自己只不过是在那家具摊子前面跟那什么阚老板聊了那么几句,竟然两拨人找上自己,只是看这位大叔的面相,也不像个掮客啊。
“大叔,我买的是好木头的家具,还得是老式的!”
“我懂,我懂,不就那个摊子上那些式样吗?都是好木头,真的好木头,都用了好几辈子了,一点都没坏!”老农一脸热切的看着乾一!
“用了好几辈子的也未必是好木头啊,大叔,枣木的,榆木的都能用好几辈儿!”
“肯定不是枣木的榆木的,我懂,我懂,那家具可沉了,一张桌子,两个人抬不动!”
乾一一楞,这大叔说的朴实,但是就凭这分量也能猜到木质差不了!不过还是疑惑的看着这位大叔:“大叔,您贵姓?”
“我姓钱,钱财的钱!村里的人都叫我钱老大”
“钱大叔,那边那个老板也收老家具啊,你怎么不去找他啊!”乾一有点疑惑!
“他们做买卖的,肯定收的价低嘛,我看大兄弟不像是做买卖的,能给个实在价!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钱老太这帐倒是算的明白!
“那别的买家具的肯定也有啊,怎么就找上我来了呢!”乾一还是疑惑!
“嗨,不瞒你说,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问了好几个了,他们一听说我家路远,没一个愿意去的!我这不才上来碰碰运气嘛!”钱老大一脸愁苦,也是无奈!
“那您家哪里的啊?”
“嘿嘿,滦平,其实也没多远!”
“嚯,这还不远啊,这都快到承德了!”旁边的乐毅不由的咧咧嘴!
难怪没人去啊,滦平那地方有个矿区,外来打工的人很多,治安是相当的不好,这要跟着过去了,让人给劫了抢了,简直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叔,你就跟我说说,你家有什么东西,大体的形状,还有颜色纹理,你要就俩小物件,也不值当的我跑这一趟啊!”乾一倒是不在乎那里治安好不好,只是怕白跑了一趟,从这里开车到滦平,怎么地也得两三个小时,瞅一眼,再回来,天就黑了。
“东西多了,大兄弟,别看大叔现在这样,解放前,我家在滦平,那是第一大户,我家光地就有一千多亩!”钱老大憨憨的笑笑!
“呵,大叔,感情您家是地主啊!”乐毅不由的笑嘻嘻的打岔!
钱老大不好意思的笑笑:”唉,这地给政府分了,我爷,我爹都给斗倒了,我出生的时候,就破落了,不信你到滦平打听打听去,我爷爷叫钱有旺,我爹钱德江,上了年纪的人就没有不知道啊,家里真是有些好东西,可惜,当年被抢的抢,被烧的烧,就剩下几件家具了!有大床,我跟你说,那大床,你都没见过,要不是嵌在屋子里拿不出来,说不定头几年就砸了当柴火烧了,我也是听我儿子说这玩意有人收,才来看看的!”
“大床?有多大?”
“这么跟你说吧,那床就像个小房子!”
乾一脑子轰的一下,这像个小房子的床?只有一种大床像小房子,真是大地主啊,这明摆着是一架拔步床啊。这土财主家竟然这么识货?
拔步床是一种大型的古床,又叫将军床,八步床,意思是从头到尾至少走八步,直接就是一栋房子,结构相当复杂,床,柜,廊连在一起,有顶,有盖,有窗,只要是将军床,一定是制作精美,各种雕花,镂刻齐全,而且材质肯定差不了,因为这种床,不是巨富的人家根本舍得不买,舍不得做!而巨富的人家又不缺钱,肯定往最高档里制作,而且那材料,不是小叶紫檀就一定是黄花梨,用别的料子不够麻烦的!
这种大型床,除了王公贵族,一方的豪绅,普通当官的根本就不敢睡,睡这种床,摆明了是贪污来着!
别看古代当官的都住着大宅子,但是那是官配,是官宅,几品官住什么样的宅子,都有规制,不能乱来的,除非是立了什么功劳,皇帝赏赐,才能扩建宅院,至于这将军大床,也就那些权倾朝野的人物才不在乎,不怕你查。
“得嘞,去看看!”不等这个钱老大说完,乾一已经心里痒痒了,碰到将军床的机会那可是比瞎子射箭,还中了靶子还难!是真是假,不去看看已经不甘心了!
“好,好,小伙子,走,走,我们去车站坐车!”
“不用,不用,我们有车!”拽着有些仓促的乐毅就要随着钱老大往外面走!
今天这事怎么了?难道真的走狗屎运了?出门也没给自己算一卦,虽然给自己算不准,难道是因为乐毅这家伙?这是自己的福星?之前自己来逛过两次潘家园,也就是捡了两幅字画,这下好了,捡了个将军床,这玩意儿是个没价的东西,目前还没听说过哪里有交易这东西的行情,不过七千八千的,肯定是打不住了!
想想自己银行卡了的余额,似乎不太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