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乾一小大人一般,背着手,腆着肚,嚷嚷着:“我爷爷要睡了,你们快走吧,我要关门了”。
海叔看看,也不能和一小孩计较啊,屋里那老头,看样子都七八十岁了,万一争执了起来,老头一下子嘎嘣了,传出去面子上也不好看,只好哼了一声,转身出门,乾一跟着,把柴门关上,也没上锁,有四儿在,没人敢进来!自己溜溜达达回到自己的小卧室。
海叔一行人回到车队旁边,海叔弓着腰,对着车里的小姐说:“小姐,里面确实有位张三技先生,只是他倔强的很,不肯出诊”
小姐皱皱眉,满脸不悦:“你没说是我们王家请?”
“说了,只是这人油盐不进,年纪又大,实在不好用强”
“哼,年纪大了又如何?我们王家请人还有敢不去的?海叔,你难道要我白来一趟?”车里的小姐说话越来越冷。
海叔不由一阵冷汗,这个大小姐可不好伺候,老太爷又宝贝着,知道自己今天心软了,让小姐失了面子,连忙点头哈腰的:“小姐,我知道怎么做了,您稍等”
直起身子,顿时变了神情,一股子狠励:“走,去开门,不能让小姐白跑一趟,都知道怎么做了吧”,
底下人同声回答:“海叔,明白”
一行七八人,看着就训练有素,前面开路,后面海叔跟着,又往小院走去。
刚到门口,忽然一条黑影直接从墙头跃了出来,挡在了门前,嘴里发出低低的嗥声,正是四儿,一群人一愣,停在哪里,海叔在后面看到这个样子,轻轻的说了句:“砍了”
其中一个高瘦的壮汉,从腰后面抽出一把两尺多长的砍山刀,狠狠的盯着四儿,说声:“我来!”慢慢挪着身体,靠近四儿。
四儿这时候却停止了低嗥,双眼闪着幽蓝的光芒,就像黑夜里的鬼火,那眼神中有凶残,也有不屑。这个持刀壮汉心底竟然有隐隐的恐惧和不安,尽管自己是王家的护院,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面对一只杂毛畜生,却像面对一只捕食的野兽一样。
其他几个人也有抽出砍山刀,警戒在身后,保护着海叔。
车里的小姐远远的看着一只土狗和一群人对峙,不由撇撇嘴,不屑的样子,却推开车门,站在车旁看起了热闹,乡野之间的泥土气息让她微微的皱眉,几辆车的司机看到小姐下车,也赶紧跳下车,在旁边护卫着,尤其那辆长条车的司机紧紧的贴在小姐侧后位置,似乎是专业的保镖。
乾一听见外面吵闹,还没上床呢,就喊:“爷爷,那些人还没有走呢!”
老头在床上懒洋洋的答应着:“没事,有你四叔呢,睡觉吧”
小孩子就喜欢看热闹,也怕一群人把四儿大伤了,毕竟是自家的狗,就跑到院子里,顺着梯子爬上晒药材的平房顶,趴着往外看,正看了一个真切!
只见那壮汉感觉自己已经接近了距离,心中有了几分把握,运足气力,挥起砍山刀,就朝着四儿的脖颈处砍去,四儿却不闪不避,闪电一般,迎着砍山刀来的方向,张开大嘴,露出獠牙,直接就咬到了这壮汉的小手臂,壮汉疼的啊呀一声,砍山刀掉到了地上,然后“嗷……”惨无人道的哀嚎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四儿松开嘴,跳回到门口,门神一般站在门前,壮汉开始用另一只手扶着胳膊在地上打滚,感觉那疼痛像极了女人生孩子,嘴里撕心裂肺的喊出几个字来:“断了,断了”。
其余几个壮汉,拉拉扯扯的把这个人拖到后面,这人依旧在地上哀嚎,那股疼痛劲钻进心里一般!海叔在后面看看这个壮汉,不由一阵疑惑,这些人都是退伍的老兵,都上过战场,见过血,受过伤,不至于被狗咬一下,就疼成这样吧,旁边人对着海叔耳边小声说:“海叔,好像直接被咬断了手臂。”
“哦”海叔狠狠的瞪了一眼地上还在打滚的壮汉“真没用!”
又有两人拿着砍山刀慢慢的靠近四儿,一左一右,一看就是有过类似的杀敌训练,其中一人向四的脖颈处砍去,另一人向四儿的后腰处砍去,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攻击,乾一在远处看的是手心冒汗,心里砰砰直跳!为四儿担心。
也不知道四儿是怎么做到的,身体不可思议的扭转,就像身体没有骨头一般,整个身体扭成了麻花一样,偏偏就从刀缝里躲过了,不但躲过,还追着一条用力过猛的胳膊,张嘴呲牙,又是一口,这一口真狠,松嘴之后,那人也开始在地上打滚,扶着手臂哀嚎,比刚才那个更像在生娃!真真的地动山摇。
另一个人有点蒙,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呢,只觉得自己的大腿上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然后自己就再也站不住了,摔倒在地,眼看着自己大腿上的血窟窿,一大片的肉已经给撕掉,自己用手捂吧,伤口更疼,不捂吧,血水滋滋的往外冒,只好抱着大腿打滚。
剩下的几人吓脸都白了,往前又不敢,往后又不甘,看着这条凶残的狗,正把一大块肉吐到地上,居然没吃,在后面的海叔心里一惊,内心慌乱,这是狗吗?不由在一群人后面乱喊“杀了它,杀了它”,一群人却是色厉内荏,不敢上前。
乾一趴在屋顶,攥着小拳头,心里一阵得意:嘿嘿,四儿真是厉害,难怪可以当爷爷的四儿子,真是该叫它四叔,以后就叫它四叔,有它护着,看谁敢欺负我!
远处的小姐也是微微皱眉,不就是一条狗吗?还能狠的过家里的獒犬?海叔这几个手下也太没用了。
这时候,附近的村民听见动静,有几户大胆的出来察看,看着几辆汽车知道是有钱人家,上前搭话:“喂,你们什么人啊,干什么呢?”
小姐皱皱眉,旁边的司机看了,就上前挡住几个村民:“没你们的事,都回去,我们来看病的。”
“张老爷子看病得排队,谁都不例外,有急病要命的时候,老爷子才出诊”有大胆村名上前搭话。
“知道了,没事,都回去吧!”
“你们不是在为难张老爷子吧?”村民们看着这架势,不像是善茬,三三两两的壮着胆围了上来,毕竟老爷子济世救人,还都是本家,可不能被欺负了!
小姐皱皱眉,轻声说一句:“王忠,让他们走开!”
那个贴身的司机冷着脸,转身走到村民前面,也不说话,慢慢的从腰间抽出一支黑黝黝的快慢机,也就是毛瑟手枪,也叫盒子炮,21响!村民们楞了,那个年代,很多人家里还藏着枪,不过大多也就是些老套筒的猎枪,藏手枪的还是很少的,也只有些大户人家能有一些!
村民一看,乌拉乌拉的往后退,但是却都没有走开,毕竟很多都是张老爷子本家,而且老爷子治病救人,很多村民都欠着人情呢,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哪怕是前街李姓的人都围了过来,就有其中一个李姓的老人上前看看这架势,扫了小姐一眼,对着那个叫王忠的司机说:“找老张麻烦?“
“不是,请人看病!”王总冷着脸说!
“看病带枪?要命的病?老张看病有规矩,不是急病救命不出诊”老人家是村里老支书,当年干过倭寇,斗过地主,那觉悟不是一般的高,也不是几只短枪能吓唬的!
小姐厌恶的看看一群村民,再看看慈梅堂前一只狗正和七八个人对峙,不由一阵厌烦,暗暗埋怨家里人,怎么给自己安排了这么个差事,这要是倒退几十年,谁敢对王家这样啊!
“王忠,别理他们,去把那条狗解决了”小姐不耐烦的吩咐!
李老支书听着小姐这样吩咐,不由的一阵冷笑:“呵呵,解决那条狗?哼!凭你?”满脸的不屑。
这时候,另外几个司机过来站成一排,也从腰间摸出枪,把小姐和村民们隔开,有一个还喊着:“别多管闲事!都回家!当什么都没看见”
李忠往前走了几步,离着四儿还有几十米的样子,抬手就是一枪。
“啪”,在这样的夜晚,格外的响亮,也格外的悠长!乾一吓的一哆嗦,他跟本没看到远处有人拿枪,妈呀,怎么回事?是炮仗吗?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四儿的身影,四叔去哪里了!
李忠也是有些惊讶,自己的枪法自己知道,做小姐的护卫,那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枪法本就是很重要的一项指标,自己的枪法在整个王家也是能数得着的,这么点距离,不可能打不中的!
正在疑惑的时候,猛的见前面一道黑影,两道幽蓝的火焰正一闪一闪的向自己这边扑来,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到,确是那条灰狗向自己这边扑过来了,连忙高喊:“保护小姐”
阻隔村民的几个拿枪的司机,立刻转过身来,和李忠一起抬起枪就对着扑过来的黑影发射,“啪,啪,啪……”一连串的枪声想起,房上的乾一吓的站了起来,快哭了,伤了四叔可怎么办啊!
四儿左突右跳,几个纵跃,躲闪着射击,奈何这几个枪手似乎训练过协同作战一样,几只枪组成了活力网,怎么也突不进去,只好反身向后跳,跳到了慈梅堂门前旁边的一个大草垛的后面,躲了起来!
小姐吓的花容失色,看到四儿逃开,才按捺住心跳,李忠也冷哼一声,心想:杂毛畜生,再厉害能抵得过枪吗?
房上的乾一带着哭腔喊着:“爷爷,他们有枪,开枪打四叔了”
屋里老头懒样的喊声:“没事,有什么好看的,下来睡觉了”
外面的李老书记气的直打哆嗦,指着那群人:“太不像话了,你们….你们什么人啊,还敢开枪,快,民兵连呢?都干什么吃的,去大队部拿枪”几个青年就乌泱泱的往村委大队部跑去。
小姐哼了一声,心说:叫民兵连?这些护卫可都是退伍老兵,整个南庞县,哪个部门里没我们王家人,小小的张家楼,能把我琅琊王家怎么样,对老支书的话一点都不在乎。
没想到了李老支书刚说完话,却听到“嗷~~呜….”一阵悠长刺耳的长啸从草垛子上发出来,所有人都楞了,只见四儿直接跳到了近三米高的草垛子顶上,正昂着脖子,对着天空“嗷….呜….”啸着!
李老支书一听这叫声,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喊:“快,快,都回家,锁好门,快快”。
村民们还发愣,老支书一声吼:“快走啊,滚回家,锁好门窗啊,快啊!”也不管不顾,抬腿拉着自己本家几个后生往前街跑,七十多岁的年纪,浑然像十八岁的孩子,那叫一个利索,嘴巴里还喊着:“一定关好门窗”。
其他人看老支书这样,也只好跟在后面,往自己家跑去,转眼间,看热闹的村民一个不剩。
房上的乾一楞了!咦,四叔这叫声咋恁渗人呢?
小姐楞了,李忠楞了,门前的海叔也楞了。
海叔哆哆嗦嗦的,指着草垛上昂首长啸的四儿颤颤巍巍的说:“这…这….这不是狗,这….这是狼啊“
小姐的护卫还楞在哪里,没反应过来,小姐又养尊处优的,哪里听过这样的渗人的嚎叫,心理明明害怕的要死,却又不知道为什么!
这个时候,村子后面的后山里,传来了一阵悠长的啸声,“嗷…呜….”,感觉像从好几里地的山上传来,四儿在草垛上“嗷…呜…”应和着那长啸。
李忠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快开枪,杀了它”,其他的枪手听了李志的叫喊,手忙脚乱的对着草垛就是一阵乱打!四儿却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
“小姐,快上车,快上车”李忠边开枪边喊着,这小姐本来有点蒙,听着李忠的叫喊,连忙拉开车门躲了进去。
李忠也拉开车门,跳了进去,就要点火倒车,奈何村子里道路窄小,前后又都有护卫的汽车堵着路,连忙把车窗放下,气急败坏的喊着:“挪车,挪车”
其余的几个枪手司机听了叫喊,连忙跳上车,前面的车往前开,后面的车往后倒,李忠猛打方向,想把车开出去,只是,这辆车实在太长了,平时拐个弯都费劲,今天怎么他妈就开了这么辆破加长车,心里却在骂着车上有些惊慌的小姐:让你嘚瑟,让你嘚瑟。
连倒了好几把,都没有把车掉过来,不是前面有墙顶着,就是后面有树拦着。
慈梅堂门口的几个人蒙圈了,这是怎么回事?不要我们了?海叔正吆喝几个人驾着那仨在地上打滚的伤员,七倒八歪的往回逃呢!还没走一半,就看见嗖嗖嗖的,从黑暗里窜出几条黑影,露出惨白惨白的獠牙,对着他们低嗥!慢慢的黑影越来越多,在黑暗里发出幽蓝的光芒!
房上的小乾一毕竟年幼,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心里嘀咕:“这是四叔喊来的救兵?”
海叔毕竟年纪大些,见多识广,连忙压着嗓音,轻喊着:“别动,别动,这是狼群”,那几个伤员也吓得一动不敢动,也不敢叫唤,忍着痛疼,死死的捂住嘴巴!
车上的李忠,小姐,见了外面的情形也是愣住了,小姐吓得都快哭了:“是狼是狼,快开车,快跑啊”
李忠忙冲着小姐“嘘,小姐,别叫,不能动,一动它们就攻击了”。
这个时候,草垛上的四儿,又冲着天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嗷…呜…”
刚刚赶到的群狼像是面见自己君主一样,冲着四儿应和着:“嗷….呜…”那声音响彻整片天空。
四儿从草垛子上跳下来,溜达一圈,所有的野狼在四儿到了跟前的时候,都趴在地上,像是跪拜一样,房顶上的乾一看的激动不已,好威风啊!
四儿慢悠悠的溜达到海叔跟前,瞪着眼睛盯着海叔,海叔一群人哆哆嗦嗦,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很不屑的扭头往汽车的地方走去,来到那辆加长车前面,跳到车头上面,盯着车里的两人,像是看待自己的俘虏一样!
车里的两人一动不动,吓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