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把这一瓶玉壶春又喝光了，雷泽川也只是脸色泛红！
“雷叔好酒量！”
“哈哈，你以为我会输给你们年轻人吗？再去拿酒！”这一笑，乾一也就知道，他心里的结也就打开了，其实已经开始高兴了！
“我还有一斤的量！”乾一笑吟吟的看着雷泽川！
“你叔我至少还能喝一斤半！”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正说着呢，外满熙熙攘攘，全部涌了进来！雷夫人笑吟吟的挽着柳涵青的手，满眼高兴，雷泽蜀，雷泽汉在身后拉扯着雷正！雷正就像个犯错的孩子，头都不敢抬！
到了厅堂，雷正看看父亲，然后扑通一下跪下！柳涵青就要随着一起跪！雷夫人赶紧拉住了：“你不用，你不用给这个死老头子磕头！别管他，来来，坐下！”就拖着柳涵青向着那些官帽椅去坐！
“娘，不合适，第一次回家，给爹磕头应该的！”柳涵青这表现，端庄大气，规规矩矩！哪里还有一点狐媚子的样子啊！看的乾一直翻白眼！
说着话，轻轻挣脱了雷夫人的手，随着雷正跪在一边！雷正咚咚咚三个响头：“爹，石伢子错了！”
柳涵青也随着磕了仨头，也真难为她了！
“这是？”看看自己的老伴！
“媳妇，小柳！”雷夫人眉开眼笑的！
“啊，快起来！”当公公的又不好意思去搀扶，只能示意自己的老伴！雷夫人这也才过来让柳涵青起来！
雷泽川赶紧四下里摸索，看看有个什么见面礼，摸来摸去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正尴尬呢！雷泽汉偷偷递过来一块翡翠双貔貅环玉珏。感激的看了弟弟一眼：“小柳啊，来来来，小小见面礼，别嫌弃！”
柳涵青也没拒绝，伸手接过了，应一声谢谢爹，伸手的那一瞬间，雷泽川看到了柳涵青手腕上戴了一只碧玺手镯，正是自己老婆子手腕上那只，看来这见面礼老伴已经给过了！
雷正依然老老实实的跪在那里，不敢起来！雷泽川看着这大儿子，闷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去给你奶磕头去！”
“唉！”雷正应一声，顿时长舒一口气，又给自己的老爹嗑了一个，二叔三叔外面都嗑过了，屋里就不嗑了，这才站起来，转身就向外跑，柳涵青也赶紧随着，这演技，绝对是一流的。
雷泽川赶紧示意雷躬跟着！看着雷正离开了，才吆喝一声：“老二老三，来喝酒，小张是海量，我们俩都一人一斤下去了，你们俩赶紧来补上！”
“好啊！”雷泽汗是哈哈一笑，没再多提！
“一斤？小伙子可以啊！”雷泽蜀也是满脸笑意，这俩人都是人精，没再多提刚才的事，提多了尴尬！不如互相稀里糊涂的过去！
“怎么敢跟两位叔叔比，仗着年轻，能硬挺住罢了！”乾一谦逊的摆摆手！
雷夫人也过来款款坐下，让仆人拿了个酒杯倒上：“乾一啊，伯母也敬你一杯！”自己的大儿子能回家，靠的就是人家这孩子，敬一杯已经算是薄了！
“不敢，我敬伯母！”
雷夫人饮了一杯酒，站起来，开始吩咐那些仆人给雷正去打扫房间，又让厨房再去准备饭菜，自己的“媳妇”还没吃晚饭呢！
乾一又陪着雷家三个老头喝了几杯！仨老头也是高兴，不管雷正外面做了什么，终究是雷家的长房长子，能一家团聚，就是喜事！
所幸，雷正是晚上回来的，很多仆人都已经下班回家了，只有少数几个在伺候着，雷正入了千门的事，谁都没有提，这本就是雷家的秘密！只有几个直系知道！
没多久，雷正又轰隆隆的跑回来了！这次却不是对着雷泽川，而是噗通一下跪在乾一面前！
“你这是干什么？”乾一一愣！
“张……张兄……不，师父，你一定有办法救救我奶！”
“师父？”乾一更愣了！
雷正咚咚咚一连磕了七个响头，七个响头意味着拜的是长辈！
“咱们本就有师徒的情分，今天我正式拜师，师父，求求你，救救我奶！”
所有人都被雷正搞的莫名其妙，感情这雷正和乾一早就认识啊！只是这师徒的情分是什么意思？
“起来，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啊！”搞得乾一手足无措！
“石伢子，起来，你奶的身子，是器官衰竭，没办法了！”雷泽蜀叹口气，就要过去扶雷正！
“别人没办法，师父你一定有办法，我大哥说，慈梅堂张家的医术天下第一，要不你让我去找老山参干什么，我找到了，五百年的，求求你了，师父！”雷正一根筋的又开始磕头！
乾一过去，手只一搀，雷正只觉得手臂上仿佛传来千斤力，身体不由自主的就起来了！自己引以为豪的神力，在乾一面前，就如小孩子过家家一般！
”你听我说，别师父师父的，我才多大，别瞎胡闹！”
乾一手一松，结果雷正扑腾一下又跪下了：”我没瞎胡闹，你对我有传拳的恩情，本就应该拜师的，求求你，救救我奶吧，你不答应我不会起来的！”
雷家三个老头都傻傻的看着乾一，从雷正的只言片语里，似乎这孩子有些大本事！
乾一坐在圆凳上，看着雷正，没再去搀扶他，雷正的性子刚毅执拗，认准的事就不会回头，要不然也不会宁愿抛却了爹娘也要加入千门，更不会十几年不回家！
“之前雷历跟我说了老太太的病，我没想到这么严重，才让你准备了那根老参，多少能吊几天命而已，老太太是天人五衰，五脉尽枯，任谁都回天乏术了！”
雷正从怀里掏出一卷红布，里面正是那颗五百年的辽参！双手举着：“师父，求求您了，您再想想办法！”又是一个头磕到地上！
柳涵青也跟了过来，款款的随着雷正跪下！
乾一接过那棵老参，放在桌上，轻轻的打开，根茎叶全在，有道是三两为参，七两为宝，这颗老参，少说也有一斤多，已经是宝中宝了！
又过去先把柳涵青搀起来！雷正一跪，自己对他有传拳授业的恩情，受的起，对柳涵青无功无德，却是不敢受！
“小张！”雷泽川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觉得大儿子并不是在胡闹！不由的站起来，满眼复杂，眼神里似乎有祈求又有热盼！
乾一看看桌上的老参，闭上眼睛思索！厅堂里竟然一时鸦雀无声，似乎是怕打断了乾一的思考！
终于叹一口：“老太太病入膏肓，最多还有一个半月的阳寿，而且很快就无知无觉，只等全部精血耗尽！我没办法给老太太延寿！”
雷正刚想说话，乾一一摆手制止了！继续说：“我唯一能做的是让老太太清醒几天！”
乾一刚说完，雷家人全都面露喜色，老太太已经一个多月了，昏昏沉沉，极少清醒过来，跟植物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能让老人多清醒一点，能看一眼大孙子，怕是真的走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雷泽川刚要说话，乾一又制止了！
“但是清醒的代价，是要折损老太太一个月的阳寿，我也就是强行给老太太半个月的回光返照罢了，就好比油尽灯枯，又给添了一根芯子，虽然又亮了，可是损耗更快了！”
所有人都楞在哪里，他们听明白了乾一什么意思！要么老太太像植物人一样，躺在那里，活一个半月，耗尽所有精血！要么用一个月的阳寿换半个月的清醒！
乾一站起来：“怎么选择，你们一家人商量吧！作为郎中，没权利去剥夺任何人一天的寿命，哪怕是活死人，所以，最终的决定，要你们自己做！”
自顾离开房间，留下雷家一家人默默不语！郁小凡也很识趣的跟了出来！
这样的决定，作为个人自己来说很简单，相信很多人宁愿清醒的活一天，也不愿迷糊的活一年，但是作为子女来说，为母亲做这个绝对，这个决定就异常艰难了，因为选择了清醒，这就相当于亲自扼杀了自己母亲一个月的寿命，在很多人心里是有违伦理的，尤其是在不明所以的外人心里，这已经不是用一句不孝可以形容的了！骂名这个东西，始终是很多人承受不了的！即便是二十年后，世界已经极度开放，观念也极度多元化，一样有人因为拔掉了父母的呼吸机而遭人唾弃。
乾一在厅堂门口，招呼了一下雷家的仆人，让仆人领他和郁小凡去客房休息！这事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商量出结果来的！
到了客房，乾一一愣，怎么就一间？疑惑的看着那个仆人，“还有房间吗？”
“你们不是……啊，是我误会了！有是有，只是很久没打扫了！”那个仆人有些不好意思！
“算了，明天再收拾吧！”今天恐怕整个雷家都压抑郁闷，没必要再去让人忙活了！
仆人出去，乾一看看只有一张床榻，自己其实无所谓，风餐露宿惯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到外面打坐！”
“好！”郁小凡没跟乾一客气！
雷家大宅明堂前的江口，就叫做三江口，蝉鸣蛙叫，连成一片，江边有个小亭子，就叫江边亭！席地一坐，五心朝天，很快就进入了自己想要的心境！江上的鱼跃，路边的虫鸣，柳枝划过江水，江水轻拍岸堤，一丝一毫都传进了乾一的五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