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做的悠长悠久。
梦中的她正因自己是肉体凡胎没有仙骨,不知被多少山中弟子闲言碎语所抨击,又因她是白昇座下唯一女弟子,且在她之后白昇便真履行誓言不再收徒,甚至有次白昇因太过疲惫,在大殿之上昏睡了过去,台下众人连提醒都不敢说一声,反倒是她跑上台去,戳了戳白昇的肩膀,白昇醒来,她便笑道:“师父睡着了像是个乖巧的孩子,但师父也不必睡得如此规矩,累了回寝殿休息就是。”
本以为白昇会因丢了面子而大发雷霆,却没想到他毫无怒色,反而是捏了捏她的脸颊,让她去泡些参茶给他补补身子。众人惊愕,不少人说她对白昇施了蛊惑之术,更有不少倾慕白昇的女仙对她嗤之以鼻。她知道白昇有“仙族第一美男”之称,所以有不少女子倾慕于他,对她怀恨在心也是正常的。
可她心里不知暗暗对着称号吐槽了多久,心想着这称号还不如不归村里的王小二起的外号来的雅致,也或许是和白昇待的时间久了,朝朝暮暮相伴,日日沉溺于他的貌美,再帅气的男子也入不了她的眼。
也有不少的山中弟子劝告她,不要因为白昇是她师父而走的太近,这样会有损白昇的清誉,可她偏偏不服气,每次都回怼道:“我是白昇上仙的徒弟,当然要和他走的近。”
或许是那时她偷偷看了山中弟子给的禁书,那书中翻开一页就是不堪入目的男女颠鸾倒凤图,她每日与白昇共处,居然不自觉将自己与白昇带入图中,那画面搞的她连连几日见了白昇都是面红耳赤,白昇还以为她是发了高烧,还渡了些真气给她,却依然不见她好转。
可日子一长,她发现她对白昇的情感就变的愈发的微妙。她可以整日无所事事与白昇独处,心里竟想固执地占有白昇,她看不得白昇和和女仙谈笑风生,便想尽办法不让白昇与女仙独处一室,就连女仙来此访客,她连报备都没有,害的女仙和白昇还争执了甚久;白昇受伤需要七念花,她便用割了腕用自己的血去栽培,见白昇服下七念花,她心中竟油然生起一股她已和师父融为一体的邪恶念想。
在一次与白昇望江亭赏月,白昇斟了一杯茶给她,她连连拒绝,白昇却道这是稀世好茶,想同她一齐分享,她谢过喝下,觉得此茶甘冽清香,不自觉地多喝了两杯,等睡着再醒来时,这种情感就变的平缓许多,似与白昇同山中弟子并无两样。
直到仙魔大战,那一道残光血剑当头击下,地面咯咯巨响,她附近一丈方圆地面尽数崩裂,霎时狂风呼啸,她当时因受重伤行气困难,只能一路向后退去,却还是被崩起的大石击倒在地,白契脱了手,而她已无力再去挣脱,心中悲愤恨意难以抑制,再看那道残光血剑正带着无边杀意冲她迅疾袭来。
“小白!”
忽地,她只觉得天地间都静了下来,大战的徐天动地之势也瞬间平息在这一声之中。
战风吹起他的长袍,他迅疾赶来,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躲过那夺尽天地之危的残光血剑。他欲逆风带她飞向一处空地,剧烈的狂风突然转了方向,二人被卷入刃风之中,袭向那漫天剑雨,她听得耳边金铁利刃敲击之声,缩在他的怀中低声说了几句,却无能为力,他那时为封印离魂丹散去了不少修为,此刻再战无非就是送死。
直至她闻到了从他口中散发出的血腥,她才睁眼去瞧,他的心脏处插着那把残光血剑。片刻间,无数血色雾气从他心脏处喷出,而他口吐了一口鲜血后,将他手中的白鹤剑插进魔族首领眉骨间,便抱紧了她坠落在地。她咬牙撑着一口气扶起白昇,还不等给他渡气,他便伸手去抚她的面颊,白皙面容之上,飘出几道若隐若现的轻烟,留了一声“小白,好好活着”,咽了气,轻烟同血雾逆天而上,又随风飘散了,隐入仙魔大战时暗红色不祥的天色里。
“师父。”
“师父……”
“师父!!!”
她心中无数次大喊着,他却再也听不到了。
仙魔大战后她昏迷了三天,再醒来时喉头哽咽,直到与白昇的回忆使她身心剧痛,她才跑到白昇的寝殿中,竟发现这里早已成一片荒地。她去求叶盛,恳求她再让她看看白昇的遗物,叶盛摇摇头,指尖点在她的眉间,她便又昏了过去。
此刻,她心中有一个强烈的念想,她想要再碰碰白昇,再聊聊人生,哪怕只是看看也罢,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念想,竟让她从灵魂到身体都渴望地要炸裂一般疼痛。
三棵灵芝仙草在她周身烧成一缕一缕淡淡的仙气,笼罩在她周身慢慢汇入她的身体之中,她顿时觉得浑身发热,蓦地睁大了双眼,望着眼前墙面上的龙腾图案惊喊一声:“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