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听不见你一点动静?牛在田野耕耘不忘欢叫一声,因为旁边有心痛它的眼睛,在肥美的草地上不忘呼啸尾巴,因为有人为它高兴。
我是不是苛刻了呢,这你要原谅。你已经是,是我牧羊路过的一棵大树,虽然我抵达的是低矮的草地,可我的心在大树上。我放牧着羔羊你放牧着我的幻想。
我在坡上拾地软了,晒干后给你寄。城里肯定吃不到这鲜物儿,你可以包包子,做馄饨,就回到你梦牵魂绕的故乡了。真是奇怪,它们好像都知道这是要给你的,草丛里常常聚那么一小堆,厚实得如同木耳,比木耳还乍楞着角。其实它们一直在聆听着我的脚步,只是没自告奋勇地叫出声。顺便拽些拳芽、岗岗苔、菟儿丝,再挖两棵酸枣树回来,栽到镇政府大院里,将来嫁接大枣。我很爱这些东西,像随着我来到世上的小亲戚,每年的春上都去看看,想的是它的气味。拳菜又叫拳头菜,这你知道,样子像拳头破地冲天,看似凶猛的,但又叫踢屁股菜,就是说你拆下后一定要在它跟前的土上踢一下,带点所谓的娘家土做个告别,否则它们伤心流泪老死。那岗岗苔是一年里最早的水果,新鲜馋人,吃后齿清舌爽直达脑门。地软是有时限的,显得太贵气了,清晨带了露水去拾,太阳一出来它就慢慢收缩着要消失。地软是土地开出的黑色的花朵,是土地在雨夜里成形的梦。有人拾起它了,它感谢,没人看见它了它也舒坦,自己躺在茅草里吃风屙沫。它不像拳头菜没人收采了恨得把自己长成鸡爪子,岗岗苔也一样,没人吃把自己长成一身的刺。我真的有些疑惑了,坚硬的土地,怎么这鲜物儿叫地软呢?土地其实是软的,人心也其实是软的!啊今天我是给你拾的,手千万不敢激动呀,把地软弄破了,也千万不让太阳那么早出来,那它会遁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