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真诚,柳春生把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与心中疑惑一五一十告诉了陶韵。
陶韵听罢,只论事不论人,对于柳春生提及女友孙颖允等人,失去了聚焦点,而聚焦点着重分析事态恶性进展与自身异常现象生成。
根据事态发展情形,显然,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计划,主要对象针对柳春生。对手起初未生杀意,只是通过酒中下毒让柳春生变为一个智障、傻子,谁知柳春生天生自带驱毒基因免疫力,安然无恙。接下来,对手迫于无奈,只能痛下杀手,试图暗杀,比如酒吧门口救人落水受伤,穿云台遇鬼鬼祟祟背后陌生人,大概率有一定组织活动安排。谁知柳春生依然命大,虎口脱险,化险为夷,如今还生龙活虎,谈笑风生,尤其嘴皮子利索,脸皮子浑厚。
但值得确定一点,潜在杀手依旧存在,并未完全暴露身份,所以柳春生处境依然危险,不可轻举妄动,轻敌万万不可。在圣龙市敢对柳家人下毒手,只能背地里靠阴谋手段实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必须谨慎提防。
当然,陶韵分析很到位,前日孙颖允与表哥王魁在快餐店交谈已经暴露了事发经过。
根据柳春生异常现象生成,还得进一步商榷。大脑免疫系统异于常人,有排毒能力,这是完美天赋,所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古到今,奇人悉数登场,没必要纠结了。
吸取手机电能,自我缝合疗伤,外因与内因完美结合,这一点值得商榷。也许,是一种幻觉,一种假象,短暂解释不清楚。比如药物虽然没有让其变为傻子,但药效依旧持续了好长时间,药效期间经常产生幻觉,自我否定,自我怀疑,也是一种可疑。
最后一个就是柳春生手中这个铜物件半夜发绿光了,可能与幻觉、假象没有关系。但陶韵拿着铜物件看了好久好久,嘴里都没有解释那么清楚,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讲话总那么断断续续,没有一针见血,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陶韵又要过了柳春生手中铜物件,居然戴上了眼镜再仔细观察了一番,从这一点可以看出铜物件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发绿光也是一种神奇暗示,似乎要告诉世人什么精彩故事。
柳春生心里迫不及待了,盯着陶韵嘴巴看,希望陶大师赶紧解释一下这个奇怪的东西。
当陶韵拿下眼镜,满脸疑惑,柳春生更加确认这其中必有精彩陈年旧事,就像这个铜物件锈迹斑斑但光芒永存。
“春生,你这从哪里来的?”陶韵问。
“我家抽屉里,我的房间,以前我从来没有发现过,我那一次头痛,有点迷糊就发现了,认为它的辟邪消灾作用,果断带在身上了。”柳春生解释很清楚。
“哦,这个东西应该来自龙王庙。”
“龙王庙?”柳春生瞬间惊呆了,第一反应想起了李秋风,那副奇怪的画。
“嗯,当年兴建龙王庙,我参与过后院景观布局。虽然没有参与大殿设计与建设,但在兴建之时我闲来无事就去瞧瞧,熟悉到大概有多少根梁柱我都清楚。”
“对了,我问一下,画家李秋风大师,他当年也参与龙王庙绘画了?”柳春生索性问道。
“嗯,参与了,大殿侧墙,他负责绘画。你问他,意如何?”
“是这样,前一段时间我去凤凰社展馆看他的画展,有一幅画很奇怪,名字叫龙王庙,里面却画着漓潭公园祭祀场景。为了这小事儿,我特意还拜访了他,但也没听懂他的解释。后来,这幅画李大师送给了刘伟仁。所以呀,我对龙王庙很好奇,还说哪天去考察考察。”
“哦,原来如此,他和刘老板关系一直不错。当年他名气还不是很大,我经常和他一起游玩。他喜欢问我有关风水与民俗上的事儿,我喜欢看他画玉指山上的松柏。你们看墙上,那副画,就是他的。”
所有目光聚焦在了那副松鹤图,线条浑厚,大气磅礴,算作李秋风作品中的精品了。
柳春生早已发现只是没有问罢了,此时恰好可以发声了,“他送你的?你们是老朋友嘛。”
“呵呵,我60大寿送我的,费了好多精力呢。”
“这话意思是?他不肯画?”
陶韵喝了一口茶,笑道:“当然啦,自从他名气大了以后,就和达官贵人厮混在一起了,我和他基本没有交集了。他住在城市富人区,我入住金银巷静夜楼,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人生就是这样,不是一成不变的,麻雀也可能变凤凰。”
“你求他给你画画?”柳春生直戳痛点。
“我想让他画,毕竟他名气大嘛,而且是故友,念点旧情,但他开始找借口推了。我这人,从不强求人,就删去了他所有联系方式。谁知在我大寿前几天,他居然登门造访,非要让我给他算一卦,当时可以看出他很困惑。后来呀,我得到了他的这幅画,我也给他算了一卦,但我总觉得被人勒索了,提到此事心情一直很不爽。”
“不好意思,我多问了。”柳春生摸摸额头,表示歉意。
“小意思,我怎会介意?哎,他这人太功利了,没办法。”
“算什么卦?能不能透露一点点?”
“天机不可泄露。”
柳春生只好不再多嘴了,静静等待陶韵继续讲下去。陶韵又喝了一口茶,原归正传,又看了一眼铜物件,“你没事可以去龙王庙看看,在大殿顶端主要梁柱的末端似乎有这样的铜图案,放心吧,主要梁柱不多,很容易看得到。哪根柱子缺一点,可能就是这个玩意了。”
柳春生点点头,并没有开口,刻意沉默起来。但陶韵话说了一半,当年兴建龙王庙情景历历在目,怎么会停止下来呢?
“讲起当年兴建龙王庙之时,可谓是能人辈出,群星璀璨,智慧交集。当年我呀那本事,顶多是一个打酱油的。”
“呵呵,你谦虚了。”柳春生笑道。
陶韵摆摆手,示意没有谦虚,扳着手指头,把当年参与设计与建设能人一一道来,“万古大师,惠真道长,陈群设计师,遥净大画家,木匠刘峰,陶瓷郭陆青,铸造楚秋,施工柳景尚。”
“我爷爷也打酱油啊。”其他神级大师柳春生并不了解,甚至有的没听过名字。
“呵呵,算吧,你爷爷是包工头嘛,光干活了。还有我和李秋风,我和他年纪轻,打了点酱油,但现在想想这个酱油真醇香,和美酒一样。嗯,这龙王庙不算一个浩大工程,只用了2个月搞定,但当年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市中心,龙王庙,以敬神龙庇佑,赐予这片神圣土地,滋养圣龙市人民安康成长,谋求人类幸福。”
“向你们那代人致敬!没有你们,就没有如今繁华的圣龙市。”柳春生眼中充满了敬意。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很自然。记得当年我们一起在工地上吃饭,一起商量如何把龙王庙建好,那种团结力量真叫人心满意足,很充实。只可惜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稍纵即逝。当龙王庙建好以后,参与人员各自散去,各自忙各自的事业,再也没有聚在一起了。记住再一次与你爷爷吃饭,还是因为你爸爸,二十多年后了。几位德高望重大师,乘鹤西去,最后一面就是参加葬礼。”陶韵不禁叹息时光荏苒,稍纵即逝。
柳春生只能硬着头皮再问了,“那么,现在谁还尚在人间?刚听你说,铸造大师楚秋,铸造了这个铜片?那么,它为什么偶尔会发光?”
“这?……”陶韵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不觉拿起茶杯,刻意多喝了一口,茶入喉咙后,舌尖添了嘴唇几下,虽然口未言语,但心理活动呈现活跃之势,显然柳春生这个问题真不好回答,但也不想编造谎言草草而转音。
柳春生喜欢察言观色,侦探小说中大侦探不放过任何神态变换,于是静静等待陶韵说出真相。
当然,陶韵看着柳春生渴望的眼神,一种莫欺少年心思困扰开来,换做别人可能送客了,但柳春生不一样,与自己曾经年少轻狂如出一辙,一种欣赏之情渐渐浓烈。他甚至不像一个富家子弟,除了贪玩与贪婪别无亮点,他有许多亮点,勇于探索,不惧生死,在危险中寻找出路,他知道解决困境只能靠自己。他在自己面前,并未表现出惊慌,而是心态稳如狗,目光如刀剑般坚毅。为了靠近自己,并没有取捷径,最后才掏出了那封老友的信件,这说明他脑子里有东西,不是充满浆糊,没有脑子,没有智慧。只可惜,出身不同,社会责任不同,要饭的当不了管饭的。
最终陶韵出于对柳春生欣赏,道出了铜物件所深藏的秘密。
“哎,岁月不待人,人如叶子,到了秋天总会枯黄凋零。我、你爷爷、李秋风,尚在人间,其他人,除了惠真道长无影无踪,缥缈于天地间,剩下的都驾鹤西去了。至于楚秋,当年圣龙市第一铸造师,没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声名远播了,这铜物件应该出自他之手。当年兴建龙王庙挖基础之时,最中间地下发现一个青铜器物,像一个狗的造型,不过没有头,脖子里是空心,里面居然还隐藏着一条大蛇。这条大蛇全身黑灰,麟甲分明,足足有近5米长。当见到施工队的人,瞬间爬出了青铜器物,张开血白色大嘴吐出黑色烟雾。众人顿时惊慌失措,退避三舍。还好有惠真道长,口念咒语,符文天降,驱赶走了那条大蛇。万古大师认为这是吉象,驱散雾霾,光明重现,建议楚秋把青铜器物重新熔炉,制造成青铜图案镶嵌在龙王庙栋梁之上。楚秋恰好有些嫌弃新出厂的铜疙瘩作为铸造材料,马上举双手赞成万古大师建议。鉴于万古大师言论,已经没必要保存了,更没有必要送到博物馆。最终,楚秋花费了所有精力,把那块青铜器物变成了一件件龙王庙栋梁上的装饰图案,做工精致,彰显智慧。龙王庙建好之后,每当夜色漆黑,天狗吃月,星光黯淡,龙王面顶梁上那些青铜图案总会略显绿光,非常神奇。当然,这种现象后人用龙王显灵解释,也很恰当。”
“哦,原来是这样,我晓得了,明白!太神奇了!真不可思议!”柳春生点点头,连续惊叹。
“解释完毕,我可以送客了吗?”陶韵发出逐客令。
“拜师,我还有,希望吗?一丝丝也行。”柳春生问。
“没有。”陶韵答。
柳春生没办法,此刻对陶韵尊重,就是撤军。
于是,不情愿又勉强微笑,挥手让李清远和白小杰跟自己一同离开。
临走之时,陶韵突然拦住了柳春生,说要给他算上一卦,柳春生自然答应了。
陶韵先拿出一个精致古朴的小竹筒,双手举过眉梢,嘴里念叨了几句咒语,然后摇了三下,最后打开小竹筒,倒出了三枚青铜币。
仔细端详了一阵,眉头稍有一皱,表情不轻松,有些严肃。
柳春生觉得不是好卦象,连忙问陶韵结果如何?
陶韵实话实说,“星月路途璀璨迷离,后归西山如红霞。无忧虑,无方阵,无真魂,可善终。”
“此话怎讲?我有点听不懂。”柳春生有点紧张了,三无产品都出来了。
“呵呵,我用毛笔写于你,你慢慢琢磨便是。你可以只看最后面三个字,其他全凭造化了。”陶韵微笑拿起毛笔,蘸墨水,在宣纸上书写了方才卦象之语。
“可善终?!哈哈,那就得了。”随后柳春生让李清远装好陶韵墨迹,并且吩咐找装裱的好好保存,顺便夸赞了陶韵书法功底深厚。
陶韵不多说话了,摆摆手,又一道逐客令。他觉得自己今天说的太多了,对自己修行并不好,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柳春生已经很满意了,挥挥手,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