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尊蹲在大院的一个角落里头,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
赵琪跑出来后,看见有个小人蹲在角落,不禁有些好奇,于是挑了个离他很远,但又能看清他动作的位置,走了过去。
这里是一根柱梁,她背靠后将自己双手垫在背后,侧着脑袋,就这么静静看着。
片刻过后,胡尊似是察觉到,有人在旁边窥探。转头一望,果然,是那个吃饭很快,吃得很多的女孩。
此时见她一脸好奇模样,不由便唤她过来一起“研究”。
“吃......额,你叫什么呀?”
赵琪神态扭捏,小嘴欲张欲闭,之前的经历让她纠结,应不应该将名字告诉胡尊。然而,就在她神思不定时,胡尊却抢先开口。
“你是哑巴对吧?”
“哑巴。”
胡尊学着哑巴的样子,有口难言,似要再确认一下真相。
接着,她刚想回话,胡尊又是抢先一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无法说话。”
赵琪再也无法沉默,勉强地挤出那么一句。
“赵琪”
简短精炼又稳声细气的回答,看得出来她不太喜欢,或是不太想和胡尊说话……
胡尊听后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一没留神,将手里的污迹沾到脸上,小污脸看起来竟与她有些相似。
“琪琪,过来看这个。”胡尊对她招了招手。
赵琪眉头一皱,除了她的爹娘,没人会这样喊她。此时虽有些恼怒,可还是走了过去,学着蹲在地上,观察地上的草丛。
片刻后,她不由觉得奇怪,蹲在这那么久,就为了看这个?
“你知道这棵草叫什么吗?”胡尊有点莫名其妙地指着面前一棵小草问道。
赵琪像拨浪鼓般摇了摇头,感到颇为疑惑……
这谁知道呀?
谁有那么无聊去关注野草叫什么呀?
“这棵草叫狗尾巴草,长得像小狗的尾巴一样,对吧?”
“那这棵呢?”
赵琪继续摇头。
“是车前草啦。”
“这棵呢?是牛筋草。”
“这棵是三叶草。”
胡尊总算明白了,她对这些一窍不通,自己只能自问自答,如数家珍般给她道来。最后看着她依久疑惑模样,不由无奈说道:“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呀?”
赵琪自幼跟着父母,走过千山万水,见过大风大浪,不曾关心这些花花草草。见他这么说自己,心中更为恼怒,只能不停规劝自己要大度,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见她仍是无动于衷,胡尊不由叹了口气,继续埋头研究。
忽然,一棵长有四片叶子的三叶草,进入视野。
胡尊二话不说将它摘下,送到她的面前。
“给你,四片叶子很少的。”
这突如其来的赠礼,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但想到是别人的一番好意,冒然拒绝怕是不太合适,所以还是收下。
胡尊站了起来,看着见她头带乌巾也仅是与自己一般高,便笑着问她。
“我六岁了,你几岁啊?”
赵琪从刚才起就不愿多说一句,现在只是默默看着胡尊,不发一言。
见她还是不搭理自己,胡尊便继续说道:“我比你高一点,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了。”
话毕,胡尊便暗暗自喜。
今天连续多了两个妹妹,真好。
我比你还大一岁,你是个弟弟才对呢。还有,哪有人辈分比身高的呀……
算了,你想说什么就随你去吧,赵琪悄悄翻了个白眼。
胡尊也不在意她的漠然,继续打量着她的行头,自言自语地说道:“这身打扮是挺不错,只是这把剑太小,不如换了吧,我把我珍藏的大宝刀送给你。”
他用手指了指她的佩剑,示意要跟她交换。
这下可气着赵琪了,这柄佩剑是至宝,是他们从无尽海域的一头大妖手中夺来的,自己终日逃亡也是因此。
他竟然想拿一把破刀,来换自己的佩剑,怕不是疯了。
她越想越气,觉得两人无法再聊下去。
胡尊本是一番好意,不知怎得又惹她生气了,于是急忙从地上抓起一条鼻涕虫,摆在她的面前,示意她能收下这个小东西,原谅自己。
然而,赵琪从小害怕虫子,此时看着他递过来的鼻涕虫,湿滑黏稠地蠕动着,不由觉得十分恶心。
她的身体本能想跑走,但碍于自尊心,只能头脑一片空白地站在原地,瞪大的双眼浮起朦朦水雾……
胡尊也是很为难,觉得赵琪依然在生自己的气,不肯原谅自己,于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硬生生地将鼻涕虫塞到她的手上。
“啊!”
赵琪猛烈挥动自己的手掌,甩掉那只鼻涕虫,转身拼命跑走。心想这人太可怕,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他,接触他了……
此时,饭后的赵重兴夫妇正打算离开,在众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大院,恰巧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到一丝讶然。
看见自己的爹娘,积累的恼怒、恐惧、厌恶等复杂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她终于是忍耐不住,跑过去抱着娘亲的纤腿抽泣了起来。
看到自家女儿被欺负,赵重兴顿时神情严肃,右手食指真气旋绕,震颤不已。但是一想到自己依人篱下,不好发作。如若以往,不问缘由直接打杀了,此时只能平复心情问道:“怎么回事?”
感受着众人的目光,胡尊知道自己闯祸了,不由指着地下的鼻涕虫,一脸无辜地解释道:“我......我想送给她。”
胡堇生刚才无意间瞄到赵重兴的动作,内心是一惊,此刻便想缓解下气氛,“误会,都是误会。”
“小孩子家玩耍难免会有些小摩擦,不打紧的。”
赵重兴紧随其后说道:“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下次切莫再犯便是。”
“赵某多有打扰,这就先行告退。”
立即拉着妇人女儿,大步往外走去,脸上神情依旧严肃,看得出来不太高兴。
众人等到他们完全消失视野外,确定已经走远后,纷纷又将视线转移胡尊身上,颇有些秋后算账的意味。
胡尊看着脚下还在缓缓蠕动的虫子,不由感叹一句,“鼻涕虫,你可害惨我了。”
“阿嚏!”
许家大院,许志平趴在桌上,努力地扒着碗中饭菜,突然莫名其妙感觉鼻头一痒,像河马般张开大口,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将鼻涕喷在了饭碗上,场景恶心至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鼻涕太久没擦了?
……
第二天早晨。
天上乌云密布,底下隐约有电光聚集消散,可却不见雷响。
呼!
一阵阴风挂进胡尊的房间,吹得纸糊的窗咯吱作响,好不烦人。
胡尊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窗外景色,莫非今天是要下雨?
连忙起身穿鞋,衣服没穿便跑去把窗给关上,免得一会刮风下雨的,把房间搞得乱七八糟。
简单洗漱后,他便到院里早膳。
突然,周围紫色电光瞬闪即逝,接着轰隆一声,怒雷持续了约莫一息时间。吓得他整个人身体为之一颤,缓了片刻,才指着上天大骂道:“吵什么吵,小心我一拳头打爆你。”
轰隆!
像是在回应他一般,雷声再次响起,并且比上一次声量更大。
“老天爷,我跟你开玩笑的。”
……
德善镇。
一名脸色苍白、头发垂直披散的阴诡男子站在石板路上,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他眉头紧锁,太阳穴处青筋浮现,似是遇到什么不顺之事,神色不太平和。
没过多久,他缓缓睁开双眼,露出绿色竖状瞳孔,眼神里戾气十足,整个人就像是烧开了的水壶,快要压抑不住自己。
“啊啊啊啊啊啊!”
“赵氏老贼,夺我至宝,我恨!”
阴诡男子双手握拳,身体后仰,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他一路追杀赵重兴,循着留在他身上的残存印记气息,跟到这里,结果印记在此淡化消散,无法找着他了。
男子感受着小镇上残存的气息,是越发癫狂,逐渐丧失了理智。
随后他幻化成一条三丈长、通体乌黑带斑驳紫纹的森然大蟒,其头顶位置长出尖角,隐约有成蛟趋势。
呼地一声,飞到半空之中,盯着小镇,似是要对小镇的百姓倾泻他的满腔怒火。
轰隆!
雷声再现,电光霹雳,映照在蛇鳞上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异样光彩。
滴答滴答,雨水开始降下,落在蛇鳞上竟被它吸收般消失无踪。
不久,这方天地下起了滂沱大雨,而且似有越下越大,有不淹浸这德善小镇绝不罢休的势头。
此时,胡尊正拿着一只鸡蛋往嘴里送去,突然被雷电吸引了注意,抬头望去,模模糊糊见着一条“蚯蚓”在空中盘旋,让他目瞪口呆。
“哇,这是龙吗?”
“这是大蟒,有成蛟趋势的大蟒。”
阿公一脸担忧的望着天上,不知是何原因,这么一条蛇妖竟盘踞在小镇上空,迟迟不肯离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件好事,搞不好......
突然,胡尊又惊呼了起来。
“哇,是魔修吗?”
咻咻咻!
三道红芒划破天空,停在大蟒千方前方不远处。
居中的一位身着墨黑长袍、头盘黑髻的妇人开口道:“蛇妖,速速停手,难道你要违反规定吗?”
蛇妖斜眼看着妇人,接着又继续盯着下方小镇,双眼执拗,不发一语。
妇人右手边站着一位同款服饰,但却飘散一头红发的男子,此时正慌慌张张,悄声对她说道:“师姐,上次我在这打杀了一条小蛇,与它有几分相似,我在想是否是它的老祖跑来复仇了?”
妇人听着这没出息的师弟坦白,是恨不得立即给他一掌……
好事不干,竟惹些是非争端来,可现在还不是发作的时候,目前要解决的是这条棘手的大蛇。
这蛇妖目前已是化神境中期,她们这边三人就一个化神初期,两个元婴期的魔修。虽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但也得考虑伤亡问题,最好先尝试一下说服它,能不动手则不动手。
“为了区区几百条人命,涉险承受违反规定的责罚,值得吗?”
看着不为所动的蛇妖,妇人再次发问,似要以这神魔天下的规则来劝退它。
蛇妖再次瞥了她一眼,张开血盆大嘴,伸出蛇信子,发出嘶嘶响声。
过了一会,神识传言道:“魔使不会出手的,这天下残杀蝼蚁的多得去,不在乎我一个。”
“这些人我是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