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德教学楼下,穿着白体恤牛仔裤的少年,在一棵大树下的草丛找着什么,
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注视之。
盛年希站在远处,朝着柳生棉的方向好奇的张望:“咦,这不是高三的柳学长嘛?!”
顺着盛年希的目光看过去,季初九惊喜不已的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喜悦的叫道:“哇塞,这是我男神诶!他这是怎么啦?好像在找什么动作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娇小女生,故作不屑又嘲弄的瞥了一眼季初九,“季初九,这你就跟不上时尚的潮流了吧?”
被人这样嘲笑,季初九不乐意,很不乐意:“季言,你这话啥意思哦?”
一向文静的女生叫了起来:“学校的贴吧上面有重大新闻!!!!卿子衿真的是小三,她明目张胆的破坏了柳生棉和江学姐的感情,还各种陷害江学姐,最后导致江学姐和柳生棉不欢而散。最最劲爆的还是,深爱卿子衿的黄疏雨,为了卿子衿,和她合伙陷害江学姐了。”
季初九一脸不相信的瞪着说话的女生,“咦?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被人质疑,季言也生气了:“贴吧上面有卿子衿和黄疏雨的聊天记录啊,而且还是精品贴!季初九你是不是傻?”
“那要是别人陷害卿子衿和黄疏雨的呢?再说了,我男神才不是这种大渣男呢!”虽说季初九嘴上说着不相信柳生棉是大渣男,可她的表情却又滑稽可爱。
“哦……”季言闻言,忍不住伸出手揪着季初九的脸,无语的憋嘴:“季初九,你是不是傻?”
她指着在草地里找东西的柳生棉给季初九看,“看到这样的柳生棉,你还坚信他没有抛弃江学姐吗?当初我可是亲眼看到他把江学姐递给他的戒指,扔在那片草地的。”
季初九还在嘴硬,明显底气不足的低喃:“可是……可是我觉得不太可能啊!”
季言懒得和她争论这个,望着神色匆忙焦急的柳生棉,悠悠道:“如果贴吧上面说的是真的,我觉得最让柳生棉长寒心的,估计就是自己的好兄弟背叛了自己吧。”
见没人理自己,季初九唯有站在一边瞧瞧摸出手机,认认真真的上网找真相去了。
当看到事情真相的经过,季初九呸了一声,声音不屑得很,她边看边骂::“可不是么,混蛋东西!黄疏雨这个傻、逼、玩意儿,卧、槽!卿子衿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什么不学,偏要去学别人当小三!”
一旁沉默良久的盛年希,柔柔弱弱地开了口,“其实……我觉得黄学长也没有做错什么,他也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才这样的。”
“什么没做错!?黄疏雨真不是个东西,为了个小三连自己兄弟的女朋友都害!柳生棉更不是东西了,下—贱—胚子!他以后再也不是我男神啦!我才没有这种渣男男神!”
季言有些后悔告诉季初九这件事儿了,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哎!”
……
……
柳生棉的手指在草丛中快速的翻找着,手上的动作又快又急,目光却认认真真的在地上巡视着。
因着动作太快,绿油油的青草被折断,青色的汁液染上手指,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指染上了污垢,是青草汁液也是泥土。
最开始的蹲在草地上,变为最后的单膝跪在草地上找寻戒指,时间也一分一秒的在流逝,可要找的对戒依然没有头目。
他翻找着一个地方,得到的却是失望:“没有……这里为什么没有?”
没有办法的柳生棉,只有换个位置找,换个位置找的同样是失望,巨大的失望笼罩着他凄凉的内心,让以往一双璀璨夺目的眼眸变得死气沉沉。
他懊悔地垂着脑袋,又急又怒的低声叫道:“这里也没有……为什么这个地方也没有?我记得当时是这个位置的,我记得当时是丢在这个地方的啊!现在为什么会没有呢?”
“老天爷,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媚已离开之后,你不能把我唯一的信念也给弄丢,拜托您!我拜托您让我找着它们……”
柳生棉紧盯着草地,眼睛有些酸涩,又干又疼,一股温热液体不争气的划过脸庞,深怕被人看见的他赶紧埋下脑袋,抬着黑乎乎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越是乱摸,泪水就越是不受控制的乱流,泪水一流,他就伸手去抹。
到了最后,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了,自暴自弃一般坐在草地上,埋着脑袋开始流泪。
柳生棉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助过,白净的一张脸,也被他自己给揉花了,“媚已离开了我,现在戒指也找不着了……我该怎么办才好?
”
他第一次体验到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第一次为一个女生哭得这么凶,“没有戒指,媚已就不会嫁给我了,呜……连一对戒指我都找不到,我真没用。”
若是以前,他这么无助,恐怕她早已来到自己身边,告诉他,没事啦,你还有我呢柳生棉!
在柳生棉潜意识中,就认为如果戒指找不到,江媚已就不会嫁给他;
因为她和自己约定过,以后会嫁给自己,而自己也会娶她。
连戒指都找不到,找她,就更困难了。
所以无论如何,戒指一定要找到,就算大海捞针;就算海枯石烂;就算她移情别恋,他也要找到戒指,跪在她面前对她说一声对不起,和我爱你。
然后——娶她。
一辈子对她好,她想要的他都给他,他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都摆在她的面前。
他要低下头,让她摸自己的头,就算摸乱发型他也不在意了,就算掉头发,他也能忍受。
他还要低下头,摸着她的头,对她轻声的说:“乖,摸摸头。”
他要带她去爬山,然后看最美的夕阳和月光;他要去她去过的城市,然后走她走过的路;他要看她看过的电影,然后和她在同一个情景中笑和哭;他还要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迈向婚堂。
不不不……这些远远都不够!
他要在她饿的时候,买她最爱吃的东西,看着她吃下去才安心;冬天,他还要在她冷的时候,给她暖暖手,不让她生冻疮;他要帮她擦眼泪;他要把以前玩游戏的时间,拿来陪着她,陪着她笑,陪着她闹。
他想让她夜间睡在自己的臂弯中,保护着她,冬天给她温暖;夏天给她摇蒲扇。
晚上睡觉之前,抱抱她,亲亲她,对她说一声:“晚安,老婆。”
早上比她先醒来,偷偷观察她的睡颜,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一吻,对她说一声:“早,我的妻。”
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再也不会说:你自己懂事点儿;他再也不会对她说: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他要把买很多很多她爱吃的零食和水果,把冰箱塞满才好;
这么多真么多,他一定要对她做,这么多要做的事,他一辈子也做不完,他需要她。
很需要,很需要,这辈子他只需要她。
若是这辈子没有她,他的人生便是残缺的,她就如同他的空气,拥有的时候,总觉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道珍惜。
失去之后,才弄懂她的重要性,原来她才是世界啊!
可惜……他把对自己很重要的女生给弄丢了,就连唯一的信念物也被自己给扔掉了。
看啊,刚才多么完美的计划啊!
是啊,多么浪漫的想象!
浪漫得让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苦笑的自嘲。
他……找不到江湄已了。
茫然了好久,也焦急了好久,终于接受了她离开的事实,也终于下定决心要找到她。
找到戒指,就能找到媚已了。
他抬起清明的眼眸,语气坚定:“只要找到戒指,还怕找不到媚已吗!戒指我一定要找到,媚已我也要找到。”
她……他也一定要娶。
他又埋着头找了好久,
最终以失败告终,他再也没有慌乱到哭泣,神情认真的翻找着草丛。
柳生棉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他都没有抬头去看是谁。
又感觉到有人蹲在自己身边仔细的找着,他才抬起头去看,见到来人,柳生棉平和的眉毛猛地皱起。
柳生棉冰冷刺骨的质问:“你来干什么?”
他皱紧眉头,拿斜眼看着来人,不悦的下遂客令:“你别来这里,媚已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知道的,她最不喜欢你。”
柳生棉说不怪黄疏雨,是假的。一想到江湄已的离开,一想到因为黄疏雨和卿子衿的有意破坏,他就不得不恨黄疏雨和卿子衿。
一想到找不到江湄已,而现在也找不到戒指,柳生棉对眼前这个昔日的好兄弟,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
黄疏雨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停止手中的找东西的动作。
他敛了敛眉,沉默许久,才轻轻的道:“阿棉……对不起。”
闻言,
正在找东西的柳生棉,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几步冲到蹲在地上的黄疏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阴沉得可怕。
他忍不住低吼一声:“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是江媚已!”
越来黄疏雨,他越是来气,伸过手扯着黄疏雨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扯起来:“你别在这里找了,她最不喜欢你,你要是一直在这里,戒指更找不到了!都怪你,你一出现,戒指更找不到了!”
黄疏雨并没有因为柳生棉这句话而恼怒,神情依然平静:“阿棉,你清醒一点!”
“冷静?你让我冷静一点?!”他气得冷笑起来,捏着黄疏雨的手开始发颤,薄薄的嘴唇无力的颤抖着,半响才不屑的低声道:“黄疏雨,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冷静?!”
他眼中的痛苦那么深刻,声音那么凄凉:
“你害得我落到这般田地,你却云淡风轻的告诉我,让我冷静?!如果说,今天站在这里找东西后悔不已的人是你,你还说的出口这句话么?”
他眼中的痛苦和后悔,黄疏雨何尝看不到?
柳生棉痛苦,他又何尝不痛苦呢?
他越来越在意何忘酒,越来越想多看看她,当他开始在意她,她却抽身而退。
这才是最痛苦的,不是么?
脸皮那么厚的何忘酒,以前不管自己怎样嘲笑她,凶她,她都没有放弃过自己。
而压死骆驼永远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把何忘酒对自己的感情消耗干净的,也不是以前那些冷言冷语,却是因为他对江湄已的伤害。
他只是做了伤害江湄已的事,何忘酒就放弃了他。
而现在全校都知道他做过的事,他何尝不痛苦呢?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想些不该想的,他定定的看着柳生棉:“阿棉……你有没有想过,戒指早就被人捡了的可能性?”
柳生棉被问住,怔怔地看着黄疏雨半响,才松开提着他衣领的手,手无力的垂下。
是啊,如果戒指被人捡了该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找回一点儿希望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他颓废的低下头。
柳生棉,转过身,黯淡的眼眸染上绝望,自言自语的念着:“媚已找不到了……戒指也找不到了;媚已被我弄丢了……戒指也被我扔掉了。现在找不着了,什么也找不到了。”
“阿棉,你……”黄疏雨想告诉他,先不要着急,后来又觉得说这种话,他一定会生气的。
他顿了顿,对背对着自己的柳生棉柔声道:“阿棉,干脆我们在学校贴吧里面发个帖子。只要谁找到戒指,我们就给他们钱,好不好?”
似乎是因为黄疏雨这句话给予了柳生棉希望,他回过头,看着黄疏雨问道:“这样做真的有用么?”
“有用的,一定会有用的。”为了说服柳生棉,黄疏雨重重的点头,
其实他也在说服自己。
“……”柳生棉眼睛亮了起来,他动作飞快的摸出手机,回过头,背对着黄疏雨:“我现在就发个帖子,让他们帮我找!”
说着就朝教学楼走去,他回去的脚步轻松自在了许多,这让黄疏雨愧疚的内心感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