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的地址是在市中心医院。从车站到医院还需要两个小时车程,两人不敢停歇,直奔医院而去,坐在车上,南武再次感受到了这座南方大都市的繁华与发达程度!真的不是他家乡那里可比的!
无暇欣赏繁华的父子二人,这两个小时的车程仿佛度日如年!
终于,两个多小时后,二人在医院门口下车。南武箭步如飞,立刻跑进医院,询问前台,他妈妈所在的病房,得知在医院四楼之后,二人提着行李不做停留直奔四楼。
但当二人站在病房门口时,南武却内心忐忑,放在探望按钮上的手,怎么都没有勇气按下去。现在医院的病房门都是电脑操控,外面有摄像头,只要门外的人点击了探望,或者巡房,还有其他的一些需要进病房的理由时,按下屏幕上的相关按钮,病房内病人就会接收到门外人的信息及影像,以确定需要不需要开门。
南武知道,只要他按下按钮,母亲就会看到他和父亲来看她了,但是双手一直在某种心理作用下颤抖着,有兴奋,有不安,有期待,有忐忑,有深深的眷恋……
在门外站了有五六分钟,南武的父亲还是克制了自己心里种种的情绪,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按钮!
紧接着,门被打开了,南武的父亲,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他那朝思暮想的人,虽然那个人不在他身边十几年,但是现在看到她的样子,好像还是如第一次见她那样激动。
病床上南武的母亲,面色憔悴,身体瘦弱,但是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如水,里面还有这些年来生活给予的坚强与倔犟!
三人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说话,病房内放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到。直到南武的母亲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却已经浸湿了她的面庞!
“淑芬!!!”南武父亲,也是眼角含泪,冲到病床前,抱住了南武母亲。此刻,南武的父亲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一样,放声痛哭了起来!他把南武母亲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无法想象当初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何会突然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当初那么美丽的一个女人,现在却憔悴到现在这幅模样。他现在恨透了自己,他恨自己没本事,恨自己是个废物,连自己的女人和家庭都保护不了,守不住!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悔恨与不甘,现在仿佛有了突破口一样,以泪水为媒介全部涌现了出来。
“荣铮!!!”南武母亲在南武父亲的怀里也失声痛哭起来,如果不是当初自己一意孤行,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天真,如果自己当初不是那么爱慕虚荣,如果……
想到这些,南武母亲更是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绪,哭的更厉害了,眼泪早已打湿了两人的肩膀。
南武早在看到母亲憔悴面容的时候,内心的酸楚就已经让自己留下了泪水,这个女人,不管她是否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不管自己内心是否对她怀有恨意,不管自己是否已经对她的形象在心底模糊。但是当他看到母亲的轮廓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妈妈!就是每天早起为他和父亲还有弟弟做早餐的那个人,就是每天深夜都会悄悄走进他和弟弟房间为他俩盖好被子的那个人,就是那个对自己和弟弟每次出门玩耍都要叮嘱唠叨一会的那个人,她就是自己的亲妈!这是来自血脉的悸动,这是来自自己内心最深处那仅存的几处温暖之地,这是来自亲情的连接。
不管南武和他父亲对这个女人有任何的不满,在三人相见的这一刻,已经融化在泪水里消失不见了,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妈妈!”南武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上前也紧紧抱住母亲的肩膀!
“小武!你还认我这个妈妈吗?都是妈妈不好,让你受委屈了!”南武母亲看到自己的大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心里喜悦的同时,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自责,自己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在抱住南武之后,她问出了自己内心这十几年来最想问的一句话!
“妈,儿子当然认你,儿子这些年,很想很想你,看到别人都有妈,我……”没有说下去,因为怕妈妈伤心。
“妈不好,都是妈不好,妈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这些年对你们父子的亏欠了”仿佛要哭到失去气息般,南武母亲听到南武没有说完的话,她抱着南武的双手更紧了,内心的悔恨仿佛要把自己淹没……
丁淑芬,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名字,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女人,她是南武南文的母亲!
南荣铮,一个带有希望的名字,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他是南武南文的父亲!
现在,这一家四口里的三口,就在这间病房里,互相拥抱,互相倾诉这十几年来发生的事情,以亲情为媒介,以血脉为连接!
过了许久许久,三人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互相也对各自发生的事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直到南武问到南文在哪。母亲眉头紧锁起来:“小文,一个月前,说是要去想办法弄医药费,我怎么都拦不住,我不知道小文去哪了,但是前几天护士说,我的医药费已经有人交过了,我在想是不是小文想到了什么办法,可是我却一直没有见到他人。”
南武父亲叹道:“小文才十六岁,他能有什么办法?就算是有,那也肯定有代价的啊。”
南武心里酸涩,母亲病重,自己的父亲不在母亲身边,苦了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弟弟了。再加上,刚刚三人也讨论到母亲的病情,听到母亲苦涩的说自己时日无多时。他心中更是充满悲愤!自己还在期待着考入罗德大学,将来出人头地,好好的孝顺孝顺二老,教导弟弟。现在看来,母亲很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走出病房,他想要冲出医院,他不知要去哪,他只知道,他现在心里有恨,但又不知道在恨什么,他心里有悲,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内心悲愤交加,使他即将失去理智,他在医院的楼道里横冲直撞,丝毫不顾旁人眼光。可就在这时,他仿佛撞到了一个人,让他向后倒去。“啊,好痛!”南武翻起身,但是却看不到自己四周有任何一个人或者可以让自己撞到的东西。
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时候,那声好痛的惨叫并不是他发出的。他现在身体再痛也抵不过内心的悲愤。
“是谁!”南武向着四周空无一人的楼道叫喊:“谁在这?到底是谁,出来!”
回应他的,是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见鬼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这不科学啊,自己明明感到撞到了一个人,而对方也发出了声响,可是却看不到任何人。难道连老天都要欺负他这个即将要没妈的孩子吗?想到这些,越加悲愤,他依旧冲出医院,他不知道要去哪,只感到这地方让他压抑难耐。
就在刚刚南武撞到人的楼道一角,这里是这条楼道唯一一个监控死角,本来空无一人的角落,缓缓的出现一个女孩,二十来岁的样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她嘴里嘟囔着:“哪来的疯子,赶着去投胎啊!真是倒霉,哎呦,好痛。”正在抱怨的她,突然吃痛揉了揉那纤细的腰肢。说完随即又缓缓消失不见,和她出现时一样,也是缓缓消失在这条楼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