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耶,你好……”
“哈喽,我的华夏朋友……”
蒙罗城不远处的联合国维和中转营里,门口几个扛着大枪的异国士兵,全副武装站在高高的哨楼上,看着中巴车依次进了营地,他们竖起大拇指,满脸欢喜地喊着。
他们热情活跃的性格,看到龙威他们之后更是发挥的畅快淋漓,犹如日后他们一起并肩鏖战时,华夏维和队员绝对是值得他们将后背安危托付的同事一样。
中转营前面是个品字形的集装箱房建成的一流房间,在后面是一个个宽敞的帐篷,孙远征在几个副队长分队长的簇拥下,信步走到两个巨伞状的大树下,看了眼树上无数个鸟窝和绕飞的百鸟,刚想说这地方原生态保护的真是太好了,可一看到走廊里的东西,顿时一脸的不悦。
那一堆堆的公共物品是随着飞机运输来的公用物品,大约有两千公斤,准确说就是两千公斤,多一点都没有,因为这是总部给的最高标准,孙远征会严格这行标准,绝对不能超了一斤。
当他看到队员们晕头转向的不知所措,一个个精神茫然时,顿时把贝雷帽猛地拽下来,当成了军人的军刀,当成了演奏家的指挥棒,猛地挥舞着,冲着一个高大队员叫喊起来:“孙小六,你个龟孙子,你蒙圈了?还是犯病了,还不去给我做饭去,我的兵吃不上饭,我弄死你。”
众目睽睽下,每个中层以上的队领导都热的浑身水洗了一般,只感觉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像个火炉支在后背上,焦虑的要死,加上孙远征现在突然急眼了,无不是低头看着地上,任凭汗珠子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砸的沙土发出了啪啪的声音。
孙小六站在昏暗的走廊里,浓密的胡子茬,细长的眼睛抬头看了一眼逆光下的孙远征,本来就阴森的目光,现在看起来更可怕,不由得又像平时揉馒头一样搓着手。
看他木讷的不说话,孙远征误以为这是承认错误了,顿时又凶狠的批了起来:“小六,你哑巴了啊,赶紧让大家伙吃饭啊。”
这要是往常,孙远征就是让他给大家弄一顿手擀面孙小六一句话不说,准保会在半小时内搞定这些,可今天确实不同了,小六没有马上跑去干活,动作更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将近180斤的身体晃了晃,一只手重重地打在了窗台上。
陈强纳闷地走了过去,刚想说他挨批评不是经常的事嘛,孙远征天天批评人,可从来没见他记仇,更没有给谁穿过小鞋,而且还总结出了很多规律,越是挨骂多的人,年底总结时成绩越大。
可他的手搭在孙小六肩膀上时,小六湿乎乎的身体正在发抖,还回头费劲地说:“陈副队,你脑子不迷糊吗?我怎么感觉这地不是咱国内的地呢,总在晃悠,脑血管就跟要崩裂了似的,我难受……”
陈强何尝不是这种感觉,只是没有那么严重罢了,现在膀大腰圆的孙小六竟然头晕目眩到了快要支持不住的地步了,不由得重复了一遍他的话,面露难色的和孙远征商量说:“队长,小六和大家一样,现在都是时差那闹的,这里是大白天,脑子里还觉得是平时的深夜呢,比感冒严重多了,您看,这午饭是不是……”
他尽管没说出来应该怎么办,可意思似乎很明确就是先对付一口,省得孙小六后勤班的人累坏了,出了事。
孙远征从来没有遇过这种情况,顿时感觉有些棘手了,目光在围了半圈的那些中层领导脸上扫了两圈后,感觉他们对这个问题肯定都没有好的办法,嘴里小声自语道“龙威呢?”
龙威刚才出勤了,肯定没在这里,所以,孙远征只能亲自想办法了,马上安排起来:“陈副队,马上给各队安排住处,同时自卫哨排出来,华夏营区就要有我们自己的特点,人住下来哨兵就得上了,另外后勤班的孙小六,唉说你呢……”
孙小六站在阴影处,脑子里嗡嗡的疼痛难忍,可比这种感觉更难受地等着队长孙远征训话呢,现在一听他声音不像刚才那么严肃了,一下子有了底气,靠在窗台那立正敬礼报告说:“报告队长,您就安排吧,想好了,我们喝点藿香正气水,吃点口香糖什么的,都去做饭去。”
孙远征满心欢喜地看着这个憨厚老实的下属,人家不等你发话,主动想办法落实了,这种班长简直是天下哪找啊,连忙话题一转,半是夸奖半是鼓励地说:“行啊,小六子,出了国一下子出息了啊,改天给你个战斗小队长干干,我看没什么不行嘛。”
从后勤班到战斗队,在孙远征任队长的特警队里,对后勤队员们来说那是比成千上万的奖金和发奖状强多了。
孙小六去忙乎去了,各分队进入了紧张有序的忙乎中,分宿舍分帐篷!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可各种突发而来的情况,还是经常发出一声声惊叫。
张林去公共浴室冲澡碰到了某国洗澡还得穿着衣服的同行,双方都发出了不解的声音。
被特地安排在集中箱房的七个女队员先是因为胆大的顾丹妮抓了只超大号的蜗牛放在了掌心了,它可爱的摆弄着各种姿势,姐妹们发出了阵阵新奇的呼声,接着就是手机拍照时一顿闪光。
“啊,救命啊!”又喊了起来!
是瘦瘦高高的夏花女警,她把蚊帐才支了起来,刚才单独空间的蚊帐里放好了随身听、零食,刚坐在咯吱咯吱的折叠床上,只觉得床腿那突然软乎了下,转头看去,只见两只可爱的变色龙已经被活生生的压的吊死鬼般吐出了舌头!
“喊什么喊?这个,这个,晚上怎么办啊?”赵梦涵呵声让她别大惊小怪的,可她又发现了情况。
潮乎乎的房间里,灯光昏暗,因为是女生宿舍,外面的窗帘是经常拉下来的,所以光线很是昏暗,赵梦涵发现的那个洞口也就显得诡异、吓人了。
门口旁边有个深深的洞口,手电光照了下去,曲曲折折的洞穴里,隐约能看到些小动物的影子走来走去,刚想看清楚它们的样子,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几个女生蹲在洞口那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要是晚上有东西爬出来应该怎么办?
有的说现在应该找东西把它盖上,可是又有人说要是大型动物,你盖上更不行,它上来了你还是不知道,还不如让它利索地上来,再消灭呢。
有的女生说用点药吧,这个观点马上被否决了,这个头了否决票的执勤官人家运用国际法规那叫一个绝,用国内的观点是不能破坏生态,用国际标准更操蛋了,这地方你绝对不能使用化肥的。
听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不远处的队部宿舍里,几个领导时而看几眼,陈强那不耐烦的眼神里按捺不住上火,看样子是想好好教训教训她们了,当他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时,孙远征不容置疑地说:
“陈副队,你不用管她们,到了这地方不哭几次不淌淌眼泪,成熟不起来。”
“老鼠,老鼠,梦涵姐,有棍子吗?”又一声不大不小的惊叫声响起,听着像是夏花喊的。
可马上就听到了有人拽着她的声音,接着声音小了起来。就在这时,队部门口响起了两声犹豫的敲门声。
陈强站在门口没走呢,一听有人敲门,估计是这些遇到热情、疯狂,肆无忌惮的野生动物骚扰了,马上脸色一沉,清了清嗓子,猛地推开房门,严肃无比地说:“你们还能不能干了?是天塌了,还是活不起了?”
老陈在防暴队待的时间长了,原先在外事科那种文质彬彬,说话温文尔雅,讲究逻辑重视规定的气息早就没了,和这些队员打交道学的声音大,张嘴就是问句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从门板后面出来的是孙小六,孙小六宽阔的额头上被撞出了个鼓鼓的包,一只手揉着疼得要命的地方,满是委屈地看了一眼里面的孙远征认错道:“队长,出事了!”
“什么玩意?你一个后勤班出什么事?人,你都给我吃拉肚子了?”孙远征现在最怕听谁说出事这两个字,没想到竟然第一个说出来的是后勤班班长。
孙小六带着后勤班的几个炊事员忙乎了半天,东找西找的,把东西凑齐了,发现也就弄出了两桶稀粥和两个炒方面便,他吃了两口,发现味道不错呢,就是没有葱姜蒜什么的调料,就转头问愁眉苦脸的宋成刚:“放调料啊,咱们的马上就运来了,别抠搜的。”
“我问这里的人了,这地方根本就没有大葱,几千年就没有,你让我自己种啊。”宋成刚委屈地说。
现在,孙小六来报告的情况是,他们想尽办法弄的那些饭菜,除了一中队的龙威他们执勤去了,因为食堂不够大,吃饭时二三四中队要轮流进去吃饭,一个中队吃完了,另一个再进去。
他们吃饭都是神速级别的,呼呼啦啦的,十分钟绝对搞定,然后另一个中队的人再进去。
可孙小六站在食堂门口,看着远处角落里几个西亚籍的同行,正围坐在一个铁鏊子旁边,挥舞着小铲子,在烤饼,美美地挺了挺胸膛,暗想:“你们那破玩意,干巴巴的,瞧瞧咱这饭菜,有饭有菜,一会就馋死你。”
可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原本准备给三个中队吃的食物,人家二中队根本就没客气,风卷残云般的架势,一刻钟没到,已经把他精心准备的饭菜全吃掉了。
据说这还不算,李军带着好几骨干找到孙小六,问他晚上备着装备消耗体力很大,必须给准备点消夜啊。
“胡闹,到了任务区,我第一顿饭都管不起了?这不是耻辱吗!你们几个,还有你小六,都给我过来,三分钟时间,我给你三分钟时间,必须给我想出办法来,谁也不能饿着!”孙远征一双虎目慢慢地变得严肃起来,拳头重重地砸在了身边简陋的床头柜上。
靠近南面窗口的地方,因为空调不够用,一个简陋的老式风扇正无力地转着,呼呼地吹着,给这个沉闷压抑的房间里,尽最大可能地吹进一点点清凉的风。
好像是热乎乎的风!吹的人有点舒服,还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