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咱可别说了,两个集中箱恐怕是老大要给自己装私货的吧?”人群里,有人机灵的小声说着。
孙远征提出关于毒蛇咬伤救治的问题,着实难住了大家,连那曲磊都悻悻地坐下了,他屁股刚落地时,还很珍惜这次发言的机会,悄声喃喃自语道:“那玩意你去哪里抓啊,它出溜一下子就进草丛了,医生负责治病,可不管抓毒蛇啊,我有密集恐惧症。”
“涵姐姐,怎么办啊,好像不光是毒蛇吧,无昨天还看过埃博拉了,港城片,老吓人了,得病就挂了啊……”
“那是全世界最缺医少药的地方,看样那份五万美元的保险……唉……”
人群里,有人小声地议论起来。
孙远征虽然早有思想准备,没想到这个话题把他们都吓住了,一下子触动了他们心底恐惧的心弦。这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这些队员,他比谁都了解,很多人潜力十足,浑身是胆,就像龙威那种高手,要是碰上困难,别说冲锋陷阵了,就是让他下五洋捉鳖也不在话下。
他看讨论得差不多了,看了眼手表,思忖片刻,总结地说:“行了行了!咱一百多号人,这点困难算什么,明早十点两个集中箱会装满出发,所有人做好准备,明天晚上出征。”
次日清晨九十,宿舍楼前,队员们盛装在身,大大小小的包摆得整整齐齐,楼前大屏幕上滚动播出着各式各样的欢送标语。
再看远处,基地三千多学员、员工站在道路两旁,欢送的队伍绵延出一千多米。
这是培训基地近年来第一次欢送维和警察防暴队出征,源于孙远征带的队伍纪律严明,队员素质高超,让基地从上到下佩服无比,现在要离开了,他们都自发出来欢送。
孟主任今天穿了整装,一身警监制服银色的配饰看起来熠熠生辉,高高的身材站在那里,看着这支要出征的队伍,深情豪迈对孙远征说:“你是队长,我算作你的后勤官,三个多月过去了,咱们合作算是差不多了,现在就差最后一个环节了。”
孙远征被他这么一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首长,你是代表国家领导指导我们,大方向您把关,很多事都是您亲自过问,否则的话,我们哪有今天的成绩啊,还有,一会……”
说起一会的事,孟伟的手在他肩上轻轻地一拍,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悄声说:“宁要有瑕的玉,不要无瑕的玻璃,何况他本来就是个……”
他俩正说着呢,只见宿舍楼三楼上探出一个脑袋,此人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对着下面大声地喊着:“队长,队长,来了,来了!”
下面这些队员现在都沉浸在离别中,都在忙着照相留念,或者和基地教员依依话别,很少有人注意楼上还有个负责瞭望的队员。
是朱帅,他正发现这么多人猛地抬头看自己,冲着人群里小女警做了个港式夸张的军礼,然后嗖嗖地向着楼下跑了下来。
此刻,侧门开进来两台色皮大卡车,队员沙全才早就领了命令在门口接应,站在了卡车踏板上,引导着这两台绥和市特警队的车进了宿舍楼前。
孙远征看着车子缓缓开来,隐约看到了头车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人,心里默念道:“这小子真吃苦了,瘦了!”
孟伟虽然站在台阶上原地没动,可期待的目光已经看向了那两台车,车体遍是尘土,一看就是经历了长途跋涉昼夜兼程赶来的。
“队长,首长!队员龙威奉命办理后勤物资,按时归队!”穿着一身破旧训练服的龙威从车上跳了下来,跑步向前,到了孙远征跟前举手敬礼。
他那精光灼灼的目光里,透着刚毅透着不屈,让人看起来有种千难万难无法击倒的强大毅力,现在他不光黑了瘦了,而且还满脸的疲惫,像个从沙漠徒步远行归来的探险者,身心疲惫,可浑身散发着胜利者的喜悦。
“就等你了,来,和主任说说都带什么了?”孙远征心疼地瞪了他一眼说。
如果说现在孙远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他肯定是上去抱住龙威,问问他到底吃了什么苦,自己折腾成了这样,看起来像个苦行僧,走了这么长时间只是发了几个短信,连电话都没有。
可现在孟主任就在跟前,龙威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在高级警官的他跟前,孙远征虽然没有没有把握,可等了这么长时间,总得试一试。
“老沙,戴橡胶手套,还有曲医生,注意安全,卸下来那两箱子。”龙威擦了把鼻涕,往地上甩了甩,叫着沙全才他们往车下搬东西。
不一会,一个好几层塑料布包着的箱子般下来了,不少队员想围着看,被龙威打发走了,然后小声轻描淡写的汇报说:
“两位领导,我想办法找到了东北林学院几个专家,从他们那里拿到了防蛇药丸配方,然后在龙阳山,就是那个闻名全国的蛇山,还有长龙岛,那地方有十几种毒蛇,都试了,管用……”
说着,他目光专注地看着曲磊,半是介绍半是询问地说:“里面有雄黄粉,有酒精……就是刺鼻的味道太大了,从药理上你感觉能行吗?”
曲磊细细地听着他的话,然后慢悠悠地说:“这药理嘛,肯定是有道理的,古人写书都是非常严谨的,比方说那白蛇传,白娘子喝了雄黄酒才现了原形……”听他又磨叽起来了,孙远征凑在孟主任旁边小声说着自己地想法:“领导,龙威肯定自己亲自试验过,这点这小子靠谱。”
说完,他看着龙威衣服破旧不堪,裤腿上缝了好几次了,问他说:“小子,把裤腿给我提起来,受伤了?”
龙威一时间没猜出他什么意思,一下子拽起了裤腿,无意地说:“怎么了?没受伤啊,就爬山了。”
他说完这话,竟然没听到孙远征说什么,因为他和孟伟主任的目光都在自己腿上呢,粗壮的大腿上被乱石荆棘刮的惨不忍睹,一道道伤口结痂后看起来让人心里发酸!
不用说,龙威因为找给队员们保命的东西,翻山越岭,在毒蛇猛兽遍布的深山老林里找药方,不断的试验效果,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龙威,还有什么东西?”孟伟主任不动声色地问道,然后看着装了满满东西的卡车。
“首长,队长交代的事里,我觉得有一个很重要,有人说过,在非洲维和让你倒下的不只是枪口,还有毒蚊子的小嘴,我弄了些蚊帐。”龙威语气平静地说道。
“噢!咱不是有军用蚊帐吗?”孟主任说。
“那个不行啊,缝隙大,孔眼大,还小了点,我这个是从江边渔民那里学来的,高高的长长的,下面是半米高的棉布……”龙威有些急了,给他比画着,说着这种自制蚊帐的好处。
孙远征在旁边补充说,龙威厉害啊,这种蚊帐上面是纱网下面是棉布,队员们执勤行动回来都困的迷糊的,躺在床上难免胳膊腿露在边上,要是让蚊子叮咬了就麻烦了,这种蚊帐一下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就在这时,赵梦涵站在旁边听了半天,看着龙威那让人心疼的脸庞,很少当着领导主动说话的她,今天破例了,悄然走了过来,和孟主任说道:“首长,我代表女生说个看法,这种蚊帐太实用了,女孩子们可以躺在里面看看书,谁也不打扰,肯定能休息的好。”
孟伟微微点了点头,很满意地说:“这个确实不错,比我想象还好。”
剩下东西就更多了,有大叶菜种子,有百年老柳树做成的应急棍,有古董级的缝纫机……
“装车吧,集装箱给你留好了,更多的好东西,到时候你再和大家说。”孙远征目光扫了一眼远处站在大树下面的陈强他们那些领导,发现他们都一言不发地看着,大手一挥,直接做了决定。
东西装好后,一行人开始上车启程,向着几十公里外的燕京机场出发。
傍晚时分,在两台警灯闪烁的警车引导下,这群年轻队员乘坐的车队直接进入就停机坪,开始等着一个特殊环节的到来:举行隆重仪式,肩负维护世界和平使命的队员们向祖国告别。
“头儿,龙威就这么归队了,他还是一中队的?不能分到咱中队吧。”一个队员靠在李军跟前说。
现在龙威展示了技高一筹的本领,看来是不会有什么说法了,人家直接归队了,看孙远征的表情,这家伙好像还很受领导欢迎的。
“唉,那还用说吗,进这里来的绝对不是送行的,肯定是队员了,你没看陈副队长都没说话吗,孟主任官大着呢,现在已经是副部级了,他都和龙威聊了半天,但是呢,老沙负责工作这么长时间了,不能再拿下来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龙威不就一个队员吗!”
李军站在二中队队列排头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直接训了这个多嘴多舌的队员。
此刻,庞大的图54包机跟前,红旗招展,队员们整齐站立,一顶顶蓝贝雷帽仿佛就是一条蜿蜒的线,那天蓝色的方巾缠在队员们脖颈处,和他们胸前一左一右的国旗标志相映生辉。
队伍前面,两台送行的面包车依次听好,正有工作人员在调制领导讲话用的立式话筒,孟主任坐在中巴车里,似乎被外面的气势感动了,信心十足地说:“顺利出征了,必定能顺利完成任务啊,我……”
他那个等你们凯旋还没说出口,只见身后的小孙秘书贴在他耳朵上说:“首长,有个情况,利比里森国出现大规模骚乱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