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拉小姐,咱们考核团队是一个很民主的集体,这件事我建议马上召开会议进行研究,如果再不行的话可以举手表决嘛,作为负责防暴行动的主考官,我说话是负责任的,请……”罗伯特大鼻子上面的一双鹰眼真诚地盯着芭芭拉,话里藏刀地说。
虽然芭芭拉是甄选评估组长,她负责的可是全面工作,比方说外语外事,还有装备核查等方面的主要负责人是她,但在行动能力方面,他们几个人当众谁也没有罗伯特权威。
这是个经历了中东战场洗礼,在海地维和战场上身负重伤归来的勇士,大大小小的战斗经历了几十次,要说发言权,谁也比不上他。
这天的暴雨一直下到傍晚才结束,队员们回到宿舍里都在着急地等着考核结果。
龙威带着人走进大厅时,只听身后一个南方口音的人正在指桑骂槐的发着牢骚:“看拉个小子,给你能的,出手就下死手,你觉得有意思吗,唉,不行咱们一会去你凤凰山上,就咱俩好好比画比画。”
比画是特警队的人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有挑衅也有单挑,还有决斗的意思。
“队长,队长,是张涛张队,李队也在,咋办啊?”沙全才闪电般地扭了扭头,马上回头小声报告说。
龙威听出来了,他这次叫自己没叫大龙,也没叫龙队,而是队长,就这个看似寻常的改变,说明沙全才已经完全认可自己这个队长,还是发自内心的。
按说,龙威应该停下脚步和张涛李军好好理论一番,实战不能玩虚的,到了战场上情况瞬息万变,对手从来不会按照你地想法做事,不管怎么打,赢了就是冠军,输了就是败将,多说无益。
可龙威好像是听到好玩的笑话,笑声连天得大声说道:“什么,什么?有人找我单挑?对不起,本队长有空的话就回去揉揉脚捏捏背,哪有闲工夫再教一些没出息脾气还很大的小虾米啊,老沙,告诉兄弟们,洗完澡在房间里喝饮料吃东西,听听音乐也行,千万不能给手下败将们一丁点的机会……”
他的话立即引起了各队队员们的注意,这些刚刚看完龙威威猛表现的小伙子,现在最感兴趣的人就是他,马上把他围成一团,好奇地看着他。
龙威顿了顿接着说:“噗,帅猪呢,给我来首歌,朋友间做人大气点的,别小肚鸡肠的。”
那朱帅此刻还沉浸在一阵畅快淋漓,成名后的兴奋中,马上身材飞扬地冲张涛他们打了个响指,轻轻地拨了下手机,顿时响起了一首悲怆而豪迈的歌曲《既生瑜何生亮》!
那声音把大都督周瑜的自私狭隘唱得可怜可气,千回百转,转转折折,仿佛龙威就是智勇双全,才华横溢做人大气的诸葛孔明,而已经大输一场的李军和张涛心胸狭窄,已经输的凄惨无比,颜面扫地,还厚着脸皮跟在后面不自量力的挑衅呢。
龙威带着兄弟们走上了楼梯,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开始像是打拍子一样的踩着楼梯,发出了一阵阵整齐清脆的声音,那声音悦耳好听,似乎是一群胜利者轻吟的战歌!
“哎吆,老李……”突然,他们身后有人着急地喊着。
沙全才转头看去,中间大胡子李军失足后脚底悬空,顿时摔在台阶上,张涛赶紧扶着他问他怎样了。
想必那李军刚才一时间气的脑子短路,失足摔倒了,可他知道龙威还在二楼那看着自己呢,忍着膝盖上剜心的疼痛,咬着牙小声说“没事,没事”。随即,他满脸胡子茬的肌肉抖了几下,心里暗自发狠的臭骂起来:“该死的龙威,你等着的,一会就让你出洋相。”
刚才回来的路上,他手下几个兼职翻译的队员,自持熟悉考核规则,围着他七七八八的告诉说,只要是这场处置群体演练打不了满分,龙威麻烦了,就算是考核组不让他下课,培训基地也绝对不能让他考核通过。
处置突发事件虽然是集体项目,可像龙威这种表现出格的人,肯定是不合格的。
回到宿舍里,龙威冲完了凉,舒服地穿上T恤衫,负手而行,在院子里慢步闲逛,看似一脸春风和煦,其实心里在反复想着眼前的问题,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啊,自己今天的超猛打法,宣泄了很多东西,目标也不错,可又有谁能看着顺眼呢。
原本一个中规中矩就可以完成的配角,让自己弄的轰轰烈烈地成了主角,引起了全队的热议,成了焦点,就像一个穷困潦倒的村子里,大家都穷的买不起新自行车,现在你买了一辆崭新的轿子,开车路过人群,还蹦了人家一裤脚泥水,谁还能喜欢你!
就这么想着,他来到了一个休闲凉亭子,往石桌子上一坐,拳头拄在下巴上,发呆地看着远处的夜幕。
前方不远处是食堂餐厅,一楼还有个房间里亮着灯光。
那个房间是培训基地招待贵客用的包房,这里虽然要求严格,可经常承担一些外事工作,难免要宴请来自各个国家的客人。
“也不知道商量得怎样了?不行我就打道回府吧,特警队又补充了新人,一般任务也不会用我了,带着死猪和老沙练练功夫,到处旅游散心,再谈个女朋友,岂不开心快乐,这是何苦呢。”龙威淡淡地想着,心里不由得洋溢起一股子不甘心。
自从穿上胸前印着国旗的战训服,不知不觉接受了这一切,甚至挨上这个责任巨大的职业,一想到要脱下这身每天都要流汗泡湿的衣服,心里竟然酸酸的。
“龙先生,我可以……”蓦地,他身后有人用熟练的英语谦虚地问。
龙威慢慢转头看去,竟然是肩宽体壮的罗伯特先生。他浅浅的笑着,但看起来还是有一种职业军人特有的威严。
“这要是有什么好事,队长不早就通知我了,他表面装得严肃,心里肯定惦记着我呢。”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龙威自然知道这可是和老外打交道,言语必须谨慎,还得有尊严,指了指对面的石头凳子,不冷不热地说:“站那吧,这地方天气热,站着能凉快点。”
罗伯特摇了摇头,果然感觉身后有微风吹来,比较舒服的感觉,试探性地看着他,然后迟疑地问:“龙先生,您今天的表现,和那边的李军还有张涛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吗?还是平时一旦行动起来,您就是那样的雷厉风行,碰到强敌就果断出手,就算是遇到雷电强击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说起白天的那些行动,龙威平静地看着他,虽然一点没动声色,可一个警察审讯嫌疑人的重要技巧已经用上了:在一个人回忆地说重要事情时,他的眼珠子要是往左边转的次数多,那就是在回忆性的诉说,要是往右边转的次数多,那就是在一边创造一边述说。
所谓的创作也就是编瞎话了,意思就是假的。虽然这只是心理学上的一个观点,没有绝对的科学性,可作为参考,还是很有道理的。
龙威看他深陷的眼珠子往左边转的次数多,而且不时附带着手势,神采飞扬的兴奋样,感觉他说的都是真话。“他说实话,我未必就得说实话,再说了和老李老张他们纯属业务竞争……”
他一念至此,马上干笑着说:“罗伯特,我和李军张涛两位队长,工作上相互严格要求,生活上情同手足啊,李军呢是个馋鬼,不,应该说是钟爱美食,门口那家那家披萨我俩是常客,我经常请他好好吃一顿的,那个张涛,是个成熟的小伙子,已经结婚了,他和爱人之间我帮助他创造了一套爱情誓言的手语,我教你……”
龙威现在变成了一个说话严谨,但是看起来又异常认真的人,又表情平静地给他讲了一遍他们临行前在火车站发生的温馨一幕……
没等他讲完,听的满眼憧憬的罗伯特脸上一直微笑着,然后慢慢地竖起大拇指,深情向往地感叹道:“太浪漫了,太浪漫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华夏现代版的梁山伯祝英台的美妙爱情传奇,龙先生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咱们这样,队友们谁能不跟着誓死战斗呢,这就对了,我不后悔,毕竟我给你打了10+分,比满分还要高点。”
在下午召开的综合评估会上,罗伯特就防暴队最后一场处置群体性事件演练的表现,和芭芭拉他们争辩了好一阵子,最后他现身说法,播放了不少视频资料,最终艰难地说服了另一方,直接给这次行动打了满分还不断,又加了一项潜力巨大、应该放在重要任务方向委以重任的备注内容。
看他眼珠子还是向左边转的次数多,说的又不像是假的,龙威指了指小桌子对面的石头凳子,友好地说:“罗伯特先生,坐吧,辛苦你了,现在风向变了,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嘛,这地方就这样,坐着更凉快了。”
罗伯特见他面带微笑,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握手结束时轻轻地勾起他的手指头,轻轻地打了个响声,坐下时自言自语地说:“嗯,您说的是风水学问,华夏国的风水是个很玄妙的事情,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