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由于工作表现良好,蔡姨又安排我换了工作地点--清理电梯卫生。
不过我想主要还是身高优势,因为别的婶婶们都要搬凳子才能擦到顶,而对我却是伸手可及。
我轻松地完成了这个任务,于是这个活便成了我的专属工作。
我穿着那条吊脚的九分工服,素面朝天地出没在电梯和办公室,我不再遮遮掩掩,而耳畔那些消遣的声音也渐渐平息。
我这才明白蔡姨的用心良苦,要想别人接受你,首先你得彻头彻尾地接受这样的自己;要想别人尊重你的工作,首先你得理解和尊重自己的工作。
我开始享受自己的工作,每天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快乐而充实。
但蔡姨又一次找我谈话了。
“小迹,你觉得自己最近表现怎样?”蔡姨依旧笑得灿烂,一口洁白的牙齿和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状态和工作成效,微笑点头答道:“我觉得还可以。”
蔡姨却一改往日的随意,脸上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满足了?”
我立马改了口,“还是有很大进步空间的。”
蔡姨不置可否,只是把我晾在那里自己好好想清楚,三十分钟过去了,我把自己刚入职后到最近的表现都反反复复想了一遍,清洁到位没有任何需要她们翻工的,工作细致没有出过任何差错。
我坐在角落的长凳上一头雾水地看着蔡姨的背影,试图从她的举止中找到答案。
但蔡姨就好像被人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站在节能灯的光亮下。
我站起来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嗫嚅道:“蔡姨,我还是不明白。”
蔡姨领着我到其他保洁员的工作环境走了一圈,问我:“你觉得她们打扫得怎么样?”
我点头称赞:“一尘不染,滴水不沾。”
蔡姨继续问道:“那你呢?”
我冷笑一声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我也一样好。”
蔡姨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样好是多好?”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底气多了几分,反问道:“蔡姨觉得我有多好?”
蔡姨走过来拍着我的后背说道:“我觉得你很好,跟她们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优秀。”
虽然自我感觉很良好,可是听到作为整栋大厦的卫生组长蔡姨口中说出来,心里还是很惊喜很意外。
我窃喜片刻后,又对蔡姨今天的行为疑惑不解,没等我开口问,蔡姨先回答了我内心的疑惑。
“保洁部已经容不下你了。”
我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如果当时有面镜子,我一定能看到自己脸上青得可怕。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依旧能感觉到从内心开始发射到全身的颤抖。
我感觉自己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让蔡姨不要赶我走之类的话,但我的脸就好像僵住了一样,脸部肌肉丝毫不听使唤。
最后我也依旧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双手抠弄着,好像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一般,胆怯而紧张。
蔡姨看着我发青的脸色,放声大笑起来,问道:“怎么,你以为我要赶你走?”
我脸上露出尴尬神情,心里暗暗呐喊,难道不是吗?
蔡姨却豁然开朗,拉着我坐回长凳上,拍着我的手背,注视着我的双眼,“你又没做错什么事,我可没有资格赶你走。”
跟蔡姨聊天简直就像打哑谜--一脸懵,又像是过山车--那个爽,我还是做出了那个时候自己最自然的反应,惊讶地问道:“那……”
“十二楼有个姜总,是任人唯贤,善于发掘个人潜力的领导,我下周就安排你去打扫他的办公室,相信他会看上你的。”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蔡姨的良苦用心,却又不自信道:“我听旁人说,现在的社会都讲究学历,我不知道自己的学历在哪里,高中,初中,还是小学,甚至只是个文盲?”
蔡姨却哈哈大笑起来,笑弯了腰,笑岔了气,好久才缓过来开口说道:“不可能,以我对你这段时间的了解,你绝对不可能是低学历的人。换个角度来说,你就算学历很低,却不是个低能力的人。所以,学历虽然重要,却不是唯一的标准。尤其是在姜总那里。”
“蔡姨怎么知道我能力不仅于此?”
蔡姨得意地看着我说道:“我看你下了班后,经常不回宿舍,却跑到阅览室看一晚的书,直到图书室关门了你才肯离开。”
我诧异,去图书室这件事蔡姨都能知道,莫非她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