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田螺无疑是每一个在南方打拼的底层人士都十分熟悉的一道小吃,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街边档里几乎必备的一道菜品,也是销量排名前列的几道菜之一。
价格亲民和一盘就能供多人食用的特点使得这道菜在底层大受欢迎,三五同事下班后炒上一盘田螺叫上几瓶啤酒能在街边档吹上两个小时的牛,就着田螺大家喝的不是酒也不是寂寞,而是辛酸。
任何社会,无论有多少的人有多么的努力,都永远有80%的人是底层,这是铁律。
所以五郎一直认为那些鼓吹留有底层上升通道的社会就是个好社会的家伙,不是个傻的就是个奸的。
有些人本身相信,这是个傻的。
有些人不信,但本身是既得利益者或帮既得利益者办事,这就是个奸的。
事实上是,任何社会,其实都留有底层晋入上层的空间,绝无例外。
所谓的上升通道,无非是你从80%里脱颖而出,进入到20%里,对80%本身并没有任何改变和帮助。
事实上也不要以为留下上升通道是统治者的惠民政策,拿科举举例,不说寒门出得了多少个贵子,统治阶层本身也是要新陈代谢的。
就如近亲繁殖对后代不利,易出畸形,而适当的引入外部优秀基因就能够更健康持续的发展。
如果一个人干掉了皇帝自己来做皇帝,其实对被统治者来说,是并没有区别的。或者这个人会说他是个好皇帝,可是,再好的皇帝他也还是个皇帝不是。
一个人的身份,决定了他做事的上下限。
做到皇帝,他改变的只是自己的阶层,而他之前所处的阶层绝不会处境有所不同。
所以,一个真正好的社会,最直观的表现,就是科技的进步生产力的提升能使所有人都受益,真正的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在保证温饱的前提下,改进农业生产工具得是让农民更轻松,如果反而使农民要做更多的活,那工具的改进就对农民没有意义。
生产力的进步如果没有提升普通人的生活质量,那一定是社会病了。
五郎曾经作为一个底层,生活方式自然如出一辙,偶尔会伙同三五好友,下班后炒一份田螺几个小菜,也是能坐在路边吹上两三个小时的。
而底层,不如意事常八九,才是他们生活真实的写照。
当然,也正因为不顺心是常态,故稍有如意就会幸福满溢,能够吃一盘炒田螺,喝一口冰啤酒,有人一起吹牛,就很惬意了。
曹五郎今日被勾起馋瘾,冒着被蚂蟥叮的风险,去水沟里摸回来小半桶田螺,自然十分上心。
回家后不但把田螺仔细的清洗了一遍,换上清水养着,还在里面滴了两滴清油,预备养到第二天晚上再来炒着吃。
做这些的时候七郎已经回来了,小家伙跟伙伴们玩得满头大汗,卡着饭点回来的。
一进门见还没开始吃饭,五郎哥正在洗田螺,便跟在旁边看起来,引得六郎八郎和九郎也跑过来围在周围。
“哥,哪里来的这么多田螺?”七郎问。
“我刚刚去沟里摸的。你在哪里玩了回来,一头的汗,快去洗一洗。”五郎见七郎的样子,想让他去洗把脸。
“我们今天晚上要做田螺吃吗?”七郎不想动。
“不是,明晚做,喜欢吃田螺吗?”五郎只得自己拿条毛巾帮他擦脸。
“不喜欢,田螺肉一点都不好吃。”四个小男孩意见难得这么统一。
“那明天晚上我炒的田螺你们不要吃哟。”
“不要,我们要吃。”四个小男孩再次统一发声。
“算你们聪明,我做的炒田螺可不是你们以前吃过的炒田螺肉。”五郎道。
“哥,你往水里面滴油干什么呀?”七郎问出了旁观四人众共同的疑问。
“就和人被灌油下肚可以催吐一样,田螺吃了油也是会吐的,我滴油在水里就是起清田螺肠胃的作用。明天早上换一次水,再催吐一次,中午再换一次水,田螺基本上就干净了。”五郎也耐心解释。
这几天老曹家吃饭的时候更热闹,因为人比较多,镇上装修铺子的人是不包饭的,都折算在工钱里了。
但在家里做活的木匠师傅和篾匠师傅则是要包饭的,而且对于讲面子的人家来说,生活还不能太差。
老曹家就是个讲面子的人家,这几天生活开得比平时自己家的生活更好,餐餐都有鱼有肉的,而且由于舍得放油,饭菜的整体质量都比普通人家要高上一个档次。
这个时代的手艺人一般都是被请去人家家里做活的,特别是乡下,很少有人家会买成品家具和衣服这些。
如果需要,基本都是把做这个手艺的师傅请到家里,家中备有木料布料这些,再由师傅来加工成成品。
也所以附近的手艺人算是对附近的所有人家比较了解的一群人了,老曹家以前的口碑很是不错,现在来做活的木匠们更是感觉比甄大老爷家也不差了。
生活好师傅们活做得也更用心,卯榫结构对师傅的手艺很依赖,水平的高低对成品质量的影响天差地别,而如果还肯用心,做出来的东西只会更好。
老实说,曹长安的手艺并不拔尖,只是普普通通,但他了解同行,知道哪些人手艺好,请过来的四位师傅就是附近十里八村木匠手艺最好的四个人。
这就使得已经完成的成品桌凳无论是外观还是内在都超出了预期的水准。
好的东西除了让人赏心悦目赞叹不已外,也会让那些不那么好的同类产品变得不那么让人能接受。
比如大丫嫁妆里的家具,曹长安年头就帮侄女打造好的五郎本来就觉得有点土气的这套木制品。
在见识到曹长安请过来的木匠更高超的手艺后,五郎觉得除了自己家铺子里用的木制品外,也可以帮大丫重新打造一套看起来更顺眼的家具做嫁妆,以及提前帮二丫把嫁妆家具准备出来。
还可以加上一点自己的设计,比如五屉柜、大衣柜、这些近现代元素,箱子不用那么多,高大的柜子这种更美观更不占地方也更方便使用空间还更大抽屉也多的家具必不能少。
听过五郎的描述,同意这个提议的曹长安有点小失落,而大丫和二丫却是连羞涩也顾不得的笑开了花。
老曹家的两位主事人对不差钱的五郎的提议的表态只有四个字:乐见其成。
做家具是不能用刚伐的木材的,这样做出来容易变形,所以都是用已经阴干了的木材来做。
老曹家当然不会有那么多阴干的木材,特别是曹长安在年头还帮大丫打造了一套作为嫁妆的家具后。
那么,怎么办呢?
这个时候就是显得乡村有人情味的时候了。
村子里每家每户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阴干的木头。
现在拿刚伐的木头去换,只要别人家里不急用都是能换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