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还和程礼和开玩笑的说过,“如果我33岁没结婚,你娶我好不好?”那个时候想着,我23岁爱上他,33岁嫁给他,也是一段好缘分。没想到这句话飘停在了28岁。今年,我们毕业五年了。
今天外面下着小雨,朦朦胧胧,淅淅沥沥,很有诗意。
枫韵山庄以枫叶而闻名,一到秋天,整个山庄变的红艳艳,特别惹火,在这一带丘陵中独一份。忘了说了,枫韵山庄是依山而建的,圈了整座山,所有功能性的厅屋全部建在山上,与大自然融为一体,是全国有名的园林酒店。不少人都选择在秋天慕名而来,其实现在的天气,山中风景秀丽,气温适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翻开请柬上的二维码,递给门童,他用机器一扫,大门就开了。小门童给我指了大致方向,叫我一路上看指示牌行进。山庄从这里开始是全封闭的,非客不得进入。所以我一路从山下开上来,并见不到什么人,倒是山中风景惹人赞叹,好清新,好安静,连空气都是甜的。
我和小七都是第一次来,被眼前景秀到,瞪大了眼睛左顾右盼。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左手边不时的出现观景台,偶尔能看到有人在上面观赏风景。右手边隐隐约约有些楼房,都是独栋的,但从我们这个角度看去,应该是背面,正脸无缘得见,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起来这个山庄相当大,建筑都是分散的,应该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留自然吧。
几分钟后我们找到了宴会大楼,差不多在半山腰。整幢楼有一半嵌在山体里,另一半露在外面的墙体全是玻璃,大概有三层,房顶是类似徽式的盝顶飞檐,飞檐很宽,在玻璃外墙还套了一层雕梁立柱,很有徽派建筑和现代艺术的冲突感。
大楼底色是灰黑色,与旁边翠绿的竹子相映成趣,有种外相庄严沉静,内里却汹涌澎湃的江湖感。在这里宣誓,山水为媒,天地同庆,能一生一世吧。
我停好车,转身从后座拿出一个礼品袋,小七对我挤了个眼,摇摇头下车了,我讪笑一声,也跟着她往大厅走。红毯从门口一路铺到二楼宴会厅,两边点缀着香槟玫瑰,跟着走就好了。
老远就看到几个校友已经在花台侧边站着,看到我来了,热情的围过来。大家都好久没见了,再见面格外亲热,连原本没怎么说话的学长学妹们也会相互寒暄几句。我越过人群,看到了迎宾席上的程礼和。
程礼和今天很帅气,一身笔挺的西装,没有了往日随性的模样,看起来严正以待,很紧张的样子。印象中,程礼和一直是阳光运动的男孩子,明明比我小,却爱扮演别人家的哥哥,照顾着所有人。
我收回眼神,观察四周,这个厅很大,名字叫“山水誓”,这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吧,他的妻子也是。说起来他和我不是一个专业的,我们的认识还挺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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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程礼和在踏进大学校园的第一天就认识了。每年新生报到,学校都会安排上一届的男同学为新生引路,女同学则坐在签到台给新生指引签到登记和核对资料。一般女同学踏入校门口那步起,身后就有无数个学长在打量她了,稍微漂亮出众点的女孩子会有好几个学长准备去引路。但往往学长们之间也有默契,如果动作稍缓一步,OK,fine,你去。这电光火石间的较量只在眼神和动作里。
我从没离开家独自生活过,父母舍不得我,两人齐齐来送我报到。我想到大学在外地又会住校,实际上很兴奋,但不好表露太多。午饭后,我们休整了一下,避开最热的时候,快四点了才到了校门口。虽说阳光刺眼,禁不住我这颗放飞的心啊。学校风景不错,我正想着怎么走呢,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向我走过来,斯斯文文,还很好看。
“你好,同学,我叫李不言,是大二经管系的,我来帮你拿行李,我们先去签到台。”
“哦,好的,谢谢你……学长,我应该叫你学长吧?”
“嗯,随你,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我叫涂芝芝,好像也是经管系的。
“我们还真有缘,签到台到了,按照班级去找一下你的助班核对资料吧,我在这里等你。”
wow,如沐春风啊,这个学长又高又帅,一进门就中头彩了,我涂芝芝未来四年在这里一定会很顺吧,哈哈哈。
我一边意淫,一边找人,老妈在我身后幽幽的说了一句,是挺帅的。
嘿嘿,你喜欢就好。
我这边以最快速度对完资料,助班和我说了寝室号,就让我走了。干脆利落正合我意,原路返回,来的时候没感觉,阳光开始反向刺眼,我眯着眼睛往回走,大老远我就看到自己的行李箱以及旁边学长的背影,我快走两步,和他说,“走吧,心湖1101。”他没回话,迈开步子就往前走了,我愣了一下,跟了上去。
他走路快了很多,也许是急着要引下一批新生?我心里想着,也疾步跟上去,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他在我前面突然停了下来。
“你怎么一直走在我后面,心湖往哪边走?”
幸好我刹车及时,咦,他不是引路的吗?“你不是引……你是谁?”
“你是谁?”我们几乎同时感觉到了异样。
他是谁,我在哪,我爸妈呢?“我,是刚来报到的新生啊,你们怎么换人了,你不是刚才给我引路的学长。”
我估计是跟错人了,刚才也没看清脸,跟着他走了一路,“我认错人了,你帮我指一下刚才来的方向吧。”太阳很刺眼,我用手遮着眼睛,这才看清楚他的脸,也是戴眼镜的男生,但是他脸型线条更明显,运动感更强。
“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也认错人了。”他应该是想通了,挠了挠头发对我笑了一下。“走吧。”
“哈,你的行李箱和你的衣服,太巧合了。我叫涂芝芝,你叫什么?”
“程礼和,你好,涂芝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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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芝,涂芝芝,拍照了,你在想什么啊?”小七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李不言正看着我,他是我们学生会联合实验室的老部长。
“走吧,去拍照。”李不言说完转过头,补充道,“芝芝来了,人就到齐了,我们和新人合影吧。”
几个散鱼散虾在老领导的指示下乖巧地,吵吵闹闹地往台上移动。小七原本就和程礼和不算太熟,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和其他人更不熟,都不是一个部门的,她也就懒得过来拍照。伸手接过我的包和礼品袋,让我去拍照,自己去找沙发坐下。等她坐定回头,发现大家已经把我拱到了程礼和身边。她对着我摊开两手,耸着肩,一副黑人问号脸。她看大局已定,拍了一下大腿,气呼呼的坐下。我猜这时候她肯定想着“扑街,少注意一眼都不行。”
想到这里,我“噗嗤”一声笑出来,引得程礼和看了我一眼。或多或少,这群人是知道我和程礼和的关系很好的,站位的时候默契的把我推到了他身边。
“来来来,同学几个靠近点,我喊1、2、3就拍了啊。”摄影师热情的指导宾客的拍照姿势,忙的满脸通红,两颊泛着油光。我们盯着镜头定住,扯着嘴角等他喊OK。
“咦,新郎的口袋巾好像被什么钩出来了,整理一下。”摄影师指着程礼和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马上活过来,呼出提着的一口气,探出头来看着程礼和方向。
“我来吧。”我站在新郎的左手边,离这张巾帕最近,连新娘都要转个180度,拖着裙摆,移动几步才能够到。
而我,离得最近。
我稍稍侧过身,捏住他左胸口已经被勾出一半的巾帕,整理成三角形,按住再塞回去,整个过程并不长。
“程礼和,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很高兴。”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和不甘,我甚至还准备了个28年人生迄今为止最大的红包,打算给他。
我真心为他祝福。
“谢谢你,涂芝芝。”
我们相视一笑,我突然松了一口气。
“好啦,同学们,靠近一点,大家又不是不认识,往新郎新娘身边挤呀,看我这边。”
大家本来就是老校友,玩的又好,温徐恺就起了个头:“嫂子这边我们是不敢揩油的,向南,这机会你把握住啊。”
“当然了,机会我要抓住的。”说完,向南用手揽住我的肩膀,我被逗笑,回头向他眨了个眼。
气氛瞬间热了,摄影师抓住机会,准备拍照。我们侧过身,都往中间靠近,向南把手放下来,垂在我身后。
“其实,阿程转个身,新娘就可以帮他整理了。”向南在我耳后轻轻的说道。
我一惊,看向他。
咔嚓。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