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礼和是我的青春,这点没错。我投入了多少“以为”在他身上。
“涂芝芝,你很好,好到我不敢也不愿意和你走失,我怕我们最终会分开。你给我过生日那天,我想和你告白的,但是乔乔的出现,又让我却步了。我怕失去你。”
“爱情怕逃不过一场分离,”程礼和站定,扶住我的肩膀,“我知道你心里有疑问,归结起来就是:你没那么喜欢我,我不敢就这样失去你。”
我缓缓抬眼,看向程礼和:“是我不够喜欢你吗?”
“是你太喜欢所有人,我们能不知不觉维系的那么紧密,都是因为你。小恺说过,你的出现把联合实验室的一盘散沙变成了一摊泥。”程礼和嬉笑着说,“虽然比喻有些不恰当,但这是你的本事。”
“你后知后觉,很晚才发现自己喜欢我。是因为,从一开始,爱情就不是你追求的。在这个过程中,我沦陷了,越是沦陷我看的越清楚,芝芝,你喜欢的不是我,我是你多年的依赖,是你想象中的爱情。”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
“别怕,不着急,慢慢想。”程礼和抚着我的头发,像个大人安慰小孩。
我看着他,眼泪已经憋不住了:“我会永远爱你,程礼和。”
“我知道,我也是。”
恐怕此时,有第三个人站在这里,都不能知道,我和程礼和相拥而泣,说出“爱你”这句话的意思。程礼和啊,我23岁喜欢你,五年了。而只有我们彼此知道,我们说的“永远”,是当下最不破的一个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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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信息在我脑海里,搅得我睡意全无。索性我穿起睡衣,坐在窗边,睁着眼,看看这个世界吧。我在电视机旁发现了程礼和准备的伴手礼,他在每个房间都放了吧,他就是这么贴心的一个人。一个粉红色的瓶子引起了我的兴趣,是气泡酒。
太好了,正合适。
我把酒拆开,拆到一半,想起来先去找杯子,总要惬惬意意的才行。我在房间里东摸西摸,找了一圈,不是大口杯,就是文茶杯,唯一的玻璃制品是漱口杯。
我回到床边,左手握着茶杯,右手握着酒瓶,向后一躺。唉,这种自省时刻,却不能有点仪式感。
……
咦,楼下的桌子上有啊,晚上也没人来收拾,肯定还在。我放下酒瓶,穿上睡衣就想出去。
等等,既然下去了,就在楼下坐着好了,来回跑也是累人。山中晚风凉,我带的短袖长裤睡衣,不足以御寒,还是带条毛毯下去吧。经过门厅的穿衣镜,我瞥见自己用毛巾包着的头,如果不吹干头发,下去坐一会儿保准着凉。唉,不管了,下去再擦吧。
我是个有点心急的人,一旦想到要去楼下“举杯邀明月”,那就要去成。
我解开头上的毛巾,边走边擦,手上拿着酒瓶和房卡,肩上挎着条毛毯,悄悄地关上门。我住在三楼,一层有三个房间,酒店隔音还不错,但我还是蹑手蹑脚的行进。因为出了房间,过道一片安静,这样的氛围,发出一点声音都会觉得刺耳,我下意识的猫着走,不想引人注目。
呼,晚上是有些凉意的,幸好我带了毛毯。我盘腿坐在长凳上,是我原来的位置,只是我转了个方向,对着围墙,棚顶截断了直射的路灯光,我借着月光看山下,现在没有车了,只有隐藏在树下的稀稀落落的路灯在发光,这样看起来,没有刚才的黑暗了。
我擦着头发,复盘起程礼和对我说的事。为什么以前我的脑海里没有周向南的画面呢?
今天晚上温徐恺、陈远山、程礼和一个个对我按头安利,他们说的话才渐渐打开我对周向南记忆的盒子。
他是那个初见时酷酷的男孩子,喜欢打篮球,和程礼和一样。第一次见面我们就上演了“非常近距离”。
嗯,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上下平行,看着你的时候很有说服力,叫你忍不住相信他。
原来我知道周向南会打篮球的啊,怎么平时想到篮球却只联想起程礼和呢?每次打球,他们都是一起出战的。我也见过向南打球,手脚灵活,控球有力,投球也准,能惹得女孩子在边上心花怒放。他这么有人气,怎么会看到我呢?
周向南今天的伴郎装扮确实能打,硬挺的衬衫,稠质的腰封,还有手上解领带的动作……
咦惹,我晃晃脑袋,用毛巾蒙着头,再想下去要18禁了……但是,我都28了,还怕18禁吗?哈哈哈。越想越兴奋,要打住了,我转过身放下手中的毛巾,位置上的花生还在,旁边的小山堆也还在。他怎么会看上我呢?
我抓起自己的酒杯,干了的酒渍痕迹还在上面,拿到光下清晰可见。我不能就着这样的杯子继续喝,我这内心过不去这道坎。
于是我拿着酒杯到露台的小水槽里洗了洗,上手搓两下,酒渍就没了。我把高脚杯倒扣在手里,甩了两下,这样就够干净的了,没找到纸巾就这么用吧。
我回到座位上,打开气泡酒,“嘭”的一声,终于能喝上了。
我喝了一口酒,满足的靠在桌子边缘,稍微有些膈得慌,但是条件就这样,咱还要啥自行车啊。
“明月松间照……”我一只手挥在半空中,颇有文豪抒情写意的自得。
“清泉石上流。”
wow,哪来的声音,我抬起下巴,整个脑袋转过去,哼……周向南?!
我倒没什么意外呢,死猪不怕开水烫,晚上还能有什么大事。
“好诗。”
“你怎么,也睡不着?”
“我下来偷喝酒,你下来干什么?”
“我看你在楼下鬼鬼祟祟的,就想下来看看。”
“这你都看得到?”说完,我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没咽下去。
“我就坐在窗边。”他说完,绕过桌子,坐在凳子上,和我中间隔了一臂的距离。
我看他坐下,突然想到自己的脚还盘在凳子上,一只肩上挂着毛毯,头发一缕缕贴在一起,斜靠在桌边,一副大佬的模样。意识到自己的坐姿不雅,我瞬间没有了刚才的潇洒,急忙咽下这口酒,呛的我闷声咳了几下。我伸手偷偷摸到被我甩在一边的毛巾,盖到头上,挡住我的脸。
“晚上风这么大,你不怕着凉啊。”周向南走过来,站到我面前,伸出手帮我擦拭头发,我被他推的一晃一晃的,逗得他笑起来:“你是软骨虾吗,坐好。”
“你别擦了,我自己来。”我上手推他,他顺从的退后一步,站定。我捏着毛巾角,偷偷看他,他就站在那里,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这个时候我擦与不擦都挺尴尬的。
“你穿成这样下来干什么?”我指着周向南,他穿着浴袍就下来了,“要,要冷的。”
“哼哼,这浴袍可厚。”说完他退坐到我旁边,“还有酒吗?我也要喝。”
周向南抓起瓶子晃了晃:“还挺多的嘛,我去找杯子。”
看着他起身去了吧台,在那轻易地找到一个新杯子。我刚才在这里洗杯子,是在做什么?真被自己蠢哭了,我如果没去洗杯子,他就不会下来了。
“来,cheers。”向南举杯对着我,我捋了捋头发,已经干了不少。
“cheers。”我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口气泡酒下肚,还挺爽的。
“头发都没擦干,在楼下干嘛呀?”他两臂折回来,挂在桌子上,惬意的靠着桌子。
看他这么放松的样子,我也翘起一只脚踩住凳子,下巴枕在膝盖上:“房间里没有杯子。”
“这么有仪式感?”
“嗯……只是睡不着。”在这里坐了挺久的,风吹吹,又喝了点酒,我有点睡意上头,但是坐在这里还挺舒服的,更何况周向南还坐在旁边。
我拿下巴一下、一下地搓着膝盖,一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向南伸手把我的毯子拉起来,重新盖在我肩上,“冷了。”
“你冷吗?要不要回去。”我抬头看他。
“那你把毯子分点给我?”他抬起下巴,斜眼看着我。
“你冷就回去好了。”
“真小气。”
我看他也没有上去的意思,这样坐着,久了,真怕要着凉。唉,我捏着毯子一角,递到他面前。向南笑着抓住毯子,然后坐近我,一抬手把毯子盖到背后。
他说,我们毕业那天变得亲密了,怎么亲密了?
“靠在桌子上吧,挺累的,这么坐着。”我们直直的坐在凳子上,前后没有依靠。
“哦,好。”
……
“你说,我们毕业那天变得亲密了,为什么?”
“我们牵手了啊。”
“哦。”
“阿程牵了你,你牵了我。”说着,他哼哼的笑起来。
……
“你怎么不回去呢?”
“你为什么不上去呢?”
“我酒还没喝完。”
“巧了,我也想喝这酒。”
“这酒房间里有。”
“我就想喝你这酒。”
“为什么?”
“我懒得开,这不现成的嘛。”
……
“你喜欢我啊?”我转过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