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了。”小七嘴上说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那你是不是要走了,今晚应该不和我住在这里吧?”我也不想动。“都快九点了,再迟出门就不好了。”
我抻坐起来,两人抖了抖肩,默契的看了看对方。我们在这里坐了很久,也该回去了,小七要去找汪沅沅,我要回到宴会厅。
一路上,我和小七不再讲话。一路上,遇见的人也越来越多。如果刚才我们在三界外,现在是要回红尘中了。小七要面对的,也许是孤勇向前,我都替她害怕。我怕自己的一时冲动给了她勇气,怕这勇气是孤注一掷,怕将来她和我都会后悔。
回到宴会厅,宾客已经陆陆续续走掉了,联合实验室那桌人还坚挺的坐着。我和小七都加快了步伐,回到座位上。
“在等你们。”向南看到我,眼睛在我脸上扫了一圈。
“哦,对不起,我们刚才出去有点事,你们都吃好了吗?”大家看到我回来了,开始站起来慢慢往外走。
李不言边动边说:“去住的地方,叫“观云”,阿程安排了afterparty。”
“嗯,好,刚才听程礼和说过。”
我和小七加快手上的动作,拿上手机和包,挎在身上。走到门口,她向大家招了招手道别,又来拉我的手:“我走了。”
“嗯。”我点点头。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知道她这一去就是另外一种人生,是好是坏,都不确定。我小跑几步从背后抱住她:“小七,永远向前看。”
……
“你哭过了?”向南走在我边上小声问我,我们一行人溜达着去往“观云”,带头的是李不言,我走在最后,向南故意放慢脚步等我。
“没有啊。”刚才虽然大哭过,可是我和小七也冷静了那么久,不至于眼红红的吧?我决定否认。
“你的睫毛膏都结一块儿了,眼线也糊掉,没哭?”向南两手插着袋,得意的转个圈倒着走。
“佩服,佩服。”我双手抱拳,对着他摇了两下。刚才我和小七整理过的,难道痕迹这么重吗。
“这么难过吗?”他一把抓住我摇动的手,我们停在了路边,原本我们就在队尾,现在一站定,就落后一大截了。
“掉队了,等下找不到地方。”我没挣扎,想以这个姿势带着他往前走。
“哎…哎……”
周向南没动,抓着我的手往边上又走了几步,站到水池边。水池中间有喷泉,放着音乐电影。大部队越往前走,人声越小,周围除了水声和乐声,就剩下知了的呻吟。
“怎么了?我们不去“观云”吗?”我被他抓着手腕,挣脱不掉,我们两个就僵在这里。我看看脚边漆黑一片的水面,心头一紧。我怕水,更怕黑暗,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简直要了命了。
我往外挪了两步,“我们先离开这个池子好吗?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水池吗?”向南放开我的手,我赶紧离开池边,往对面的小坡道走去。小道出口处有一条石凳,我走过去坐下。
“怎么了嘛?”我深吸一口气,问周向南。
“你又哭了?”
“干嘛用“又”字啊?我就哭了这一回,而且……不是你想的那个理由。”
“刚才婚礼上,周莹走向程礼和的时候,你流泪了,你忘了?”
哦,刚才新娘在走向程礼和的时候,我确实流泪了,但那个是被环境感动的。我其实一直笑着的,我想着程礼和总算是修成正果了,一个真心爱他的人在台下真情实感的祝福,多感人的一件事啊。即使眼泪从眼眶里流下来,都是祝福的泪水啊。要不是周向南把纸巾按在我脸上,我根本都没注意。这眼泪是情绪的结晶,不是我情感的抒发。
不过,在外人看来,我这为情所哭,为爱默默流泪的形象是立住了。
怪不得他们一起把得到的玩偶都送给我,想必大家都看到我“默默哭泣”的画面了吧。哎呦,我的苍天呐。
“天呐,真不是,我现在才想明白,我那是感动的。”我捂住脸,把事件一串连,觉得自己好丢脸。
周向南半信半疑地问:“那这次呢?”
“这次是因为小七的事,没别的。”
“哈。”他顿时又气又笑,叉着腰在我面前来回转,然后又坐到我边上,背对着我。
“涂芝芝,你这个傻瓜。”
“哎……怎么回事啊,背后说我坏话是不是。”
……
“把我拉到这里又不理我了?”
……
“喂,我睫毛膏真的都结块了?”我想起这个直男刚才说我的眼妆都花了。
“当然了,整个眼睛就是正宗熊猫眼。”
“啊……”我的嚎叫声更响了,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快速翻包。但是着急的时候,往往找不到东西,你越急,东西就藏的越深。
周向南笑了一声,探过身来抓我的包。我把包放在右边,他坐在我左边,他探过身来抓我的包,这个动作其实很暧昧。我微微向后倒去,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
他找到了我的粉饼,我连忙翻开,借着路灯检查自己的妆容,我的睫毛确实有少量结块,眼线擦掉了不少,但是与眼影融在一起,更加自然了。仔细看看我虽然哭后冷静了很久,但是眼球上的红血丝不会马上消退,眼角有泪流过,顺势被我擦掉了一些粉底露出了一些青黑色。周向南观察的这么仔细!我不禁瞟了他一眼。
“骗子。”
“你才是。”
他拍了我一下,向坡道走去,我再补了点粉,还算完整,收起粉饼盒就向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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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到了一条蛮宽敞的大路上,路一边是石块垒的高墙,另一边是路灯,光源较刚才亮了许多,路上行人少的很。我和向南都知道我们大概是走错路了,打算折回去再问问人。折回没几步就遇到个保洁阿姨,她给我们指了指观云的位置,我们又顺着刚才的方向继续走。
这里有很多独栋别墅,每栋都带了一个小庭院,东西走向错落有致的排开。我们看到最东边的一幢有彩灯闪烁,还有些音乐,那个应该是观云了。但是,我和周向南来到的似乎是整个客房建筑群的背面。
从我们这个角度看,所有别墅是建在山上的,不过山体被炸开,一半建了房子,一半建了我们脚下的公路。再往上走,应该是未完工的其他建筑物。别墅摞在离地三米高的土坡上,露出的土坡全部被石块做的围墙挡起来,但是每一栋都有半米左右宽度的开口,一直开到地上,与排水沟相连,裸露在外的山体嵌着三四块大石头,植满青荇,这是排水通道,只是设计的挺有野趣的。
我左右看了一下,旁边似乎也没什么小路了,就这直通通的一条大道,周向南说他绕着建筑外墙走一圈看看,让我在这里等他。
趁着向南探路的功夫,我脱下高跟鞋,把鞋和包都放在地上,准备爬上去。这个排水通道看上去很好爬,三块大石头,天然的踩脚点,如果我成功了,那向南更不在话下,我不想再走来走去的了。
我穿着连衣裙,在这里爬石壁,老实说观感很差,幸好四周没什么人。我活动了下肩颈和脚踝,蹬着第一块石头的凸起,往上跃,一手抓住第二块石头的边缘,另一手勾住墙壁缝,石头表面挺光滑的,有点难度。我再想往上,被人拦腰抱了下来。
“哎……哎……”我迅速抱住胸口。
“是我。”我听到周向南的声音,放弃挣扎。但是我刚才小有成绩的攀岩就这么被打断,心里有点不高兴,于是踩在他脚上。
“你干嘛……”我听到身后呼气的声音,感受到他胸口迅速的起伏,我知道他在憋笑,很好笑的那种。
“我不要踩在地上,你把我送到鞋子那里。”
“你倒是不客气。”
周向南和我一摇一摆的移动到我的高跟鞋旁,我把脚滑进鞋里,蹲下来搭鞋扣。
“涂芝芝,你还有什么是我想不到的?”
刚才踩在他脚上是一时兴起,但是我们一起移动的过程,现在想想有些窘迫。我低着头,边穿鞋边咕囔:“我看你走了,我才开始爬的。”我的鞋子上下有四个扣,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一个扣都没搭上。
“那你就打算爬上去?穿着这身。”他指着我上下打量一番,边说边向我走来。
向南抻了抻裤子,在我面前蹲下,上手帮我系扣子。他一靠上来,我本能的向后退,可是身后就是石壁,无路可退。
我扶着墙壁弯着腰,他的脸靠的这样近,瞬间,我全身的血液流到脑袋上。我赶紧站起来,由得他帮忙。
“所以趁你没回来我就开始爬了,旁边又没人。”我不看他,理直气壮地说。因为我知道,看着他,我就不能这么理直气壮了。
“那你也没算好,我已经回来了,在旁边看着你往上爬了一会儿。”我的鞋带已经扣好,向南双臂环在胸前,退后一步,讥笑的看着我。
我没回答,仍然45度仰望星空。他看着我爬了一会儿?没脸见人了。
我们僵持住,他捡起我的包,又来揽住我的肩往回走,我见他没说话,就噤声任他揽着。
一开始,我们走的路就是错的。
……
“刚才不该抱你下来,应该看看你能爬到什么程度。”
“……你就……别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