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铎经历了如此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清风阁,一进门却看到姬厉厉正端坐在正堂,一副生气的样子的。他知道暴风雨不可避免,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母皇,”姬铎拜道,“不知母皇深夜拜访,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姬厉厉拍案而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姬铎不说话。
“你可知错?”姬厉厉重新坐下,她也不想为难亲儿子,想着他要是知错,略施惩戒应对以下即将上书弹劾的大臣就好了。
“如果您说的是今天施粥,儿臣不知何罪之有。”姬铎也是刚。
“好!很好!”姬厉厉鼻子都要气歪了。
“母皇息怒。”姬铎也不想惹姬厉厉生气,走近姬厉厉拽了拽她的袖子。
“息怒?平日里教你的作为男子的本分,你都当耳旁风了吗?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姬厉厉一把甩开姬铎。
“母皇,那些男子真的太可怜了。”姬铎试图让姬厉厉理解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可怜的人多了!你今天帮了这个,明天还有阿猫阿狗,你帮的过来吗?”
“我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微薄的,可有一点是一点,总聊胜于无啊!”
“呵,他们可怜,抛家舍业为国捐躯的将士可怜不可怜,你日夜处理堆成山的公务的母亲可怜不可怜?个人有个人的命数,国家有国家的规矩,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这些我不知道,的确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但我看到的只是,同样是难民,男人分食的粥比女子要稀,要少很多,而女人远没有男人多,这不公平!”
“哪儿来那么多多公平?那火之国水之国女子低男子一等就公平吗?这个世界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所说的公平,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母皇,联盟国的宗旨不是平等吗,那你亲自定下的宗旨,你今天告诉我成王败寇?”姬铎的三观崩塌了。
“宗旨只是指引人们的一个死物,那是为了达到我想达到的目的,大多数国家都以男子为尊,我不告诉他们平等她们怎么会站起来反抗?以后你就懂了。”
“我不懂,我永远都不会懂!”
“你就是这么和母亲说话的吗?”姬厉厉更生气了,“我告诉你,别把你在火之国学的那些下三滥的东西拿到我面前。”
“那不是下三滥!”姬铎喊了起来。
“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姬厉厉准备走了,“抄完《男则》五遍之前,不用来见我!”
“母皇这是禁我的足了?”姬铎苦笑。
而姬厉厉已经走远了。
“公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刚才一直不敢说话的云宝赶紧过来扶姬铎。
“云宝,”姬铎抓住云宝的手,“母皇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公子......”
不管云宝劝说什么,姬铎都是这一句话。
“那公子更要振作起来,成为强者啊!”云宝换了一个角度,希望起到效果。
姬铎果然停下了,怔怔地望着门外姬厉厉远走的方向。
“是,我要成为强者,我们冰之国的男性都要成为强者!我要让母皇看着我们怎么一步步站起来!”姬铎的悲痛突然化作了力量。
云宝本该欣慰,可是此时他却更加忧心忡忡了。
“公子,喝点安神汤吧,今天累了一天,先养好身体,再有力气成长为强者啊!”云宝递来一碗汤。
“你说得对!”姬铎看了云宝一眼,笑了,那笑容云宝有一丝熟悉,正是这一丝熟悉让云宝近乎毛骨悚然。
许是今天太累了,姬铎才喝完安神汤,还没等更衣,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云宝小心翼翼把他抱到了床上,脱下鞋子,盖好被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对不起了,公子,请原谅云宝善做主张,又给你喝了忘忧水。可我真的不忍心看你这个样子,云宝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一起去火之国,知道你内心的酸楚,每次你难受我都痛在心里。我也很想对你毫无隐瞒,但灵眸君说,如果你知道了,忘忧水就没有效果了,所以我不能。可我也真的不能再让你像上次那样了......”
上次姬铎悲痛欲绝,是凌如沫入冰之国的那天,姬铎根本就不能从和赵菁的感情中走出来,在城墙迎接送亲车队的时候强撑着精神,而凌如沫踏入大殿的一刻,藏在后殿偷看的他彻底崩溃了,是凌如沫的到来,将他初恋的美梦彻底击碎。
回到清风阁之后,他就一直和云宝重复着姬厉厉那句“这是顶好的姻缘”。虽然在那天以前,姬铎也很绝望,每天以泪洗面,感慨和赵菁错过的姻缘,但那时候他仿佛觉得,只要凌如沫还没有来到冰之国,一切就都还有一丝挽回的余地。睡觉之前姬铎终于安静了下来,云宝也松了口气,直到云宝半夜被不知名的声音吵醒......
云宝以为阁内进了刺客,提着长剑循着声音找了过去,之间姬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在梁子上栓了根白绫,脖子套在上面准备悬梁自尽,刚才吵醒云宝的就是他踢开凳子的声音。云宝见装赶紧把姬铎抱了下来,点住昏睡穴。但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姬铎醒过来,同样的事情很可能还会发生。
云宝想到在火之国的时候一次无意听到国师秘密说到灵眸君,用鲜血为引,默念咒语即可召唤灵眸君帮助自己。
“古树柔肠,金蝉冰心;赤焰凝结,灵眸亲临。”
云宝割破手指,怀着试一试的心态年除了这两句咒语。
瞬间风起,吹得云宝睁不开眼睛,等到风停下来,云宝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阁中所有烛火皆被一层冰包裹住了。
“怎么是个男人?”
一个妖媚的身影从屏风后闪了出来,她身着金色的裙子,身上挂着红色的飘带,涂着黑色的长指甲,步态妖娆。待她走近,云宝才看清她的眼睛,哪里有什么眼珠眼白,全部是黑色的,上面还透着不断变化着的金色纹路。
“看什么?不知道灵眸君只服务女人吗?”灵眸君绕着云宝走了一圈,挑了一下他的下巴,“不过这模样倒是挺俊俏,就是......胖了点。”
“我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恳请灵眸君帮助,”云宝定定神,朝灵眸君行了个大礼,“我家公子为情所困......”
“为情所困?”灵眸君打断了他,“男人还不是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还有为情所困的时候?小男孩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怎么敢呢?是真的!而且在冰之国也不是男人找很多女人,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属于一个女人。”云宝解释道。
“噢,原来这是冰之国啊,你怎么不早说呢?”灵眸君诡秘地笑了笑。
“是云宝第一次见灵眸君,昏了头,没想起来。还请灵眸君一定救救我家公子啊!”
“你应该知道,我一旦出手,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啊?代价?”云宝听话听了一半,不记得代价这一块是怎么说的了。
“你怕了?”
“绝对没有!”
“那好,这代价就是十年阳寿,没有人可以有例外,即便是你这么俊俏的小哥。”灵眸君的眉眼里充满了惋惜。
“十年啊?”云宝听到这个数字还真有点害怕。
“这很多吗?”
“不多吗?”云宝小声嘀咕。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千百年来保持这如花的容颜?”灵眸君拨弄了一下自己的秀发。
“好,成交,只要你肯帮我,十年寿命尽管拿去!”云宝心想反正人在世最后几年也尽是些病痛,早死早托生啊!
“痛快!”灵眸君笑得很灿烂,拿出三包草药,“这可不是普通的草药,以它熬制的汤水叫做忘忧水,可以使人忘掉时下最大的忧愁,不过它并不能保证这个忧愁一辈子都不会出现,所以我给你三包,省着点用哦~”
“太好了!多谢灵眸君!”云宝如获至宝。
“不用谢我,我这儿只有交易,这你你应得的。”灵眸君朝云宝眨眨眼。
“那......好!我这就去熬上!”
“对了,差点忘了提醒你,你不能让这位公子知道这忘忧水的事情,否则就没有效果了!”
“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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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次云宝已经是第二次给姬铎喝忘忧水了,他真的希望姬铎不要有那么多忧愁,不然这三包哪够喝的啊。不过这他云宝也说了不算。
这忘忧水神奇就神奇在,并没有把造成忧愁的这件事从人的脑海中删除,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他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这样对其他事情影响都很小,旁人也察觉不出什么太大的异样。上次姬铎能够放下对赵菁的感情,全仰赖这忘忧水,只是用情至深,除掉了忧愁,除不掉余下那点儿不甘,所以姬铎想到和赵菁错过还是会有点小不舒服。但这根本不算什么了,云宝只希望好兄弟一般的姬铎能够快乐地活着,这就足够了。